這次分身無法再轉移傷害,頭也不會再複原,他似乎是踉蹌了一步,接著一頭栽倒在湖內,血迅速在湖間浸染開來。


    與此同時,他身上不再憑空出現傷口,本體的傷應該也無法再傳遞給他。


    “成功了!”


    於曦高興出聲,可惜宋揚天和鮫人這會兒都陷入昏迷中,沒法做出回應。


    倒是霽止看妹妹高興,也跟著傻樂,歡呼著過來抱起落在水裏的於曦,讓於曦騎在他的肩頭到處走。


    “妹妹真厲害!”


    他邊走還邊誇妹妹。


    於曦笑眯眯趴在霽止腦袋上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鮫人和宋揚天,還有哥哥,你們都是大功臣!”


    想到什麽,她緩緩抬起酸軟的胳膊,有些出神的盯著手腕上的鈴鐺。


    剛才她分明感覺到有人摸了她的頭,鈴鐺就起了呼應。


    鈴鐺內是有藏著於若泉的神識嗎?


    於曦並不了解這位製造了她身體的“母親”,僅從其他人口中得知她很強大。


    但隻聽到名字,她就已經有親近的感覺。


    “謝謝您幫我。”


    她閉上眼睛,臉頰輕輕貼了貼鈴鐺。


    鈴鐺似是呼應的響了一聲。


    於曦很快睜開眼,低頭看向了那些正泡在水下的人。


    現在沒有了結界,她也能碰到這些人了。


    正想放出魔氣試著讓他們浮上來。


    誰想,正緩緩沉入水中的分身周圍忽然湧動起了靈氣,靈氣雨點般撞擊在湖麵上,令整個湖麵布滿漣漪。


    霽止和於曦同時戒備的看過去,卻見分身的身體正不斷的靈氣化。


    而這些四散的靈氣則全部沉入水底,穿梭在水底的人之間,托著他們上浮。


    當水底所有人都浮上湖麵時,這些靈氣短暫的在空中停滯了一瞬,就逸散消失不見。


    什麽意思?


    於曦愣住了,沒想到分身最後竟然會幫水下的這些人。


    仔細想想,楚蕭修行的時間不短了,少說也有上千年,那個時候的修士應該還沒腐爛到如今這個程度。


    該不會楚蕭把他過去的正道之心全部做成了分身,然後封印在這裏為他轉移傷害吧?


    不過分身此時已經逸散消失,於曦的這些想法也隻是猜測,永遠都不會得到答案。


    而這些浮上水麵的人全部都是人身魚尾,人麵兩側長著魚鰓。


    這些人都是鮫人?


    於曦有些訝異的看去,卻很快發現這些人的魚尾和身體並不契合。


    再看,能看到人身有魚特征的位置,都刻印著一圈圈咒文。


    這哪裏是什麽鮫人!


    這些人全都是人和鮫人拚接在一起的產物!


    符文將傷害轉移到人身,鮫人擅水的部分則能將人長時間的困於水下不死。


    難怪所有人的上身浮腫,下身的魚尾卻都正常,禽獸行徑都不足以形容楚蕭這類人的所作所為!


    於曦憤怒到發抖,霽止忙笨拙的抬起手,胡亂卻很輕的拍拍於曦的手,想安撫她。


    於曦摸了下霽止的頭表示沒事,此時整個湖麵上浮著的都是這些人。


    她正想讓霽止帶她走近一些,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消去這些人的浮腫,讓他們正常生活,可很快發現這些人來到水麵上之後根本無法呼吸。


    她連忙試圖讓這些人再回到水下,但是他們誰都不願意再回到水裏,隻願意在水麵上窒息著死去。


    至少他們死在了曾經活過的空氣中。


    空氣冰冷凝重,滴水成冰,霽止和於曦靜立在湖中央,四周遍布著漂浮浮腫的死屍,擁擠著擠滿了湖麵。


    癲狂,沉默,又令人窒息的畫麵,陳列著實質的痛苦和絕望。


    “妹妹不看。”


    霽止笨笨的抬起手,想捂於曦的眼睛。


    於曦隻捉住了霽止的手,耷拉下耳朵和尾巴,許久後,低歎了一聲,在手中聚起火光道:


    “為他們送行吧。”


    “我來。”


    身前傳來聲音,就看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


    因為血肉被法器吸收了不少,再加上身體原本的傷,他這會兒的精神實在糟糕,藍眸內布滿了血絲。


    他出神的注視著死屍們的魚尾,接過他平日最畏懼的火色,點燃了湖麵。


    “這些人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於曦注視著火光,胸口的憋悶,輕聲低喃道:“恐怕大部分都來自於登仙的人。”


    也許這裏就是修士曾說仙門大會是個謊言,會死很多人的原因之一。


    魚尾能使用很多次,但是人卻要百年一換。


    而仙門大會結束,登仙的人恐怕也已經開始進入崇山,準備登仙。


    要攔住他們。


    於曦念頭剛起,之前被她從鎖鏈上揭下的符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從她手腕間躍出,兩麵尖端向前折了折,接著扭成尖狀,指向了某個方向。


    “你要讓我過去?”


    於曦指了指自己。


    符紙做出了和人類似的點頭動作,也就是沒手,不然它能叉個腰。


    於曦不由驚歎,不愧是於若泉做的符紙,連符紙都有靈性。


    於曦忙讓霽止跟著符紙指的方向走。


    鮫人本來也想跟過來,可他剛邁出腳,人就向前栽去了,要不是於曦用魔氣接住他,他能一頭撞在地上。


    “你就先待在這裏吧?”


    她無奈的看著鮫人。


    鮫人也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哪裏都別想去,雖然有些不甘,但還是點了頭。


    霽止這會兒可是得意了,還衝鮫人做了個鬼臉。


    妹妹強盜動不了啦,妹妹安全啦!


    在霽止樂顛顛的帶著於曦轉身時,身後則傳來鮫人的道謝聲:


    “謝謝你。”


    於曦回頭,就看鮫人正望著她道:“謝謝你殺了楚蕭的分身。”


    於曦聞言,狐狸眼稍稍彎起,折起耳朵,認真的回道:“你是哥哥的朋友,不用向我道謝,這都是我該做的。”


    鮫人稍稍睜大眼睛,接著則彎了眼笑,“溫羽兄多了你這樣好的妹妹,可真讓人嫉妒,對了,我叫清沛,你要不要也喚我一聲哥哥?”


    霽止:???


    於曦還沒回話呢,霽止已經比閃電還快的瞪過來。


    大意了,妹妹強盜身子不能動了,但嘴還能動!


    想到此,他兩手舉起妹妹,接著一記俯衝,一頭就給清沛撞飛了。


    清沛:!!!


    他飛出去,還沒說話,就兩眼一翻的被創暈。


    霽止嘎嘎大笑。


    還是他聰明,妹妹強盜被撞暈就沒辦法說話啦!


    於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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