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緊緊盯著眼前渾身裂痕,遍體鏽跡的除魔,想掙紮,卻怎麽都掙紮不出除魔的掌心。


    它發狂的攻擊除魔掐著自己脖子的手,魔氣不受控的外溢,可不管它怎麽刺都傷不到除魔分毫。


    最終隻能嘶啞著嗓音,瘋狂的嘶吼道:


    “放了她,放了她!”


    除魔原本都沒看它,隻盯著幻境內的於曦出神。


    聽到這一聲才側了視線,空洞的眸子裏還多了幾分疑惑:“你也是她的劍?”


    離恨正掙紮的動作頓了下,想到什麽,人一下子像是脫力了似的垮了幾分。


    它沒有正視除魔,卻應聲道:“是,我是。”


    “你不是。”


    除魔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幻境內的於曦,有些較真的一字一字道:“我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劍靈,她還沒有和任何劍靈結契,我雖然年紀大了,健忘了些,但不是傻子。”


    可沒想到這話卻好像刺到了離恨,離恨本就赤紅的眼裏迸著強烈的情感,靈魂狀態下的他開始玩命似的攻擊除魔。


    “我是!我隻是現在還不是,等她出來,我會是的!”


    它真的很想主人。


    它以前總希望於曦變成它想要的樣子,現在它知道錯了,它會改變自己,變成於曦需要的樣子。


    主人是魔修,那它就做魔劍。


    墮魔的一瞬間,封印靈劍的密陣再也不會對它起作用,它終於可以來找於曦了。


    除魔似乎笑了一下。


    下一瞬,離恨被重重的摔了出去,這一下雖然沒直接殺死離恨,但它的劍身都發出了痛苦的震顫。


    離恨痛苦的想叫,卻發現自己無法出聲,身體也像是被什麽困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對不起,可能會有點疼,但你太弱了,我已經盡力收了力道了。”


    除魔抬了下手,瞬間周遭的暴雪化為利刃,將離恨狠狠釘在了地麵,這次聽到了淒厲的慘叫。


    她卻充耳不聞道:“你要明白,墮魔可不是什麽好事,執念太強總會傷人傷己,就算同為劍靈,我也應當要殺了你才是……但你運氣很好。”


    除魔習慣性的摸著劍身上墜著的銀色鈴鐺,心情不錯道:“就在剛才,我終於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暫時不會對你們這些墮魔的家夥出手了。”


    聽離恨還執著於於曦,一邊低喃著什麽一邊掙紮,除魔看在同為劍靈的份上,不由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她很愛她的劍,也很快就會有她自己的劍靈了,她不需要你。”


    誰想這一句卻讓離恨掙紮的更厲害了,連著淒厲的聲音都多了哽咽。


    “她需要的,她以前需要的!她不會不要我的!我更有用……比起那把不知道哪裏來的破劍,我更有用啊……”


    除魔便再也沒有看它。


    而於曦這邊正專注的找離開幻境的辦法。


    沙漠間什麽都沒有,唯一能當做坐標的就是她自己和她身下的流沙。


    而沒有指向,就代表沒有方向,找不到破除幻境的點。


    黃沙由白骨化成,黃沙下會掩埋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正思考破陣的關鍵,她忽然想起了寶珠曾說過的話。


    下意識看向身下正洶湧流動,不斷將她掩埋吃下的流沙,她腦海裏很快冒出了兩個詞:


    除鬼,入沙。


    她現在不確定寶珠的話是否可信,但卻不能不試。


    說動就動,浮光是不能使用了,她隻能以氣做劍,濃烈的魔氣會讓惡鬼畏懼,起到驅鬼的作用。


    抬劍,狠狠刺入身下的流沙。


    這一劍下去,流沙下忽的起伏了一瞬,有什麽力攥住沙土,流動的砂礫果然變為靜止。


    同時周圍也逐漸多出了一堆巨大的凸起,當凸起達到一定高度後,暴露出的是一張張布滿獠牙的口器。


    沙蛇?


    沒有了流沙的吸引,於曦很快鑽出沙子,飛快側身躲開沙蛇的攻擊。


    四周的沙蛇僅僅一瞬間就鎖定了她,開始有節奏且配合默契的攻擊她。


    好在這些沙蛇的攻擊雖然十分密集和猛烈,但比起除魔的攻擊來說,沙蛇的攻擊卻完全是小兒科了。


    於曦折起耳朵,高高的跳躍在飛濺的砂礫間,蓬鬆的尾巴為她提供了穩定性,令她的動作更加靈活,遠看就像是一團彈來彈去的小毛球。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不和沙蛇正麵對抗,隻是一邊躲避一邊冷靜的記下沙蛇們的移動軌跡。


    這些沙蛇現在就是破除幻境的坐標。


    當她記住的軌跡和腦內的某個陣型重合時,也就代表找到了破陣的關鍵。


    終於,她確定了離開的位置,落在地麵,擊穿腳下的沙土,在沙蛇攻來之前鑽入了黃沙下。


    霎時間天地翻轉,她先是感到失重,回神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落在了白雪上。


    抬眼,就看除魔正盤腿坐在自己身前,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笑得本就在碎裂的臉又多了幾道裂痕它也不在意。


    “這道幻境難住過很多人,有些人一輩子都出不來,化成了骸骨……具體有多少人我不記得了,但你隻用了兩刻的時間就出來了,真厲害。”


    它雖然猜到於曦會出來,卻沒想到於曦能出來的這麽快。


    於曦這會兒可不想理會除魔,隻遞出了手上的浮光道:


    “你說了會救它的。”


    除魔接過了浮光,卻隻是摸了摸浮光碎裂的劍身,看上去並沒有立刻救它的打算。


    “我還有一個要求。”


    她溫聲道。


    於曦這會兒完全是強忍了怒火在和除魔說話,除魔殺了浮光,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給除魔好臉色。


    聽除魔竟然又要提要求,她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為了浮光強忍了脾氣道:


    “什麽要求?”


    “叫我一聲姐姐。”


    “什麽?”


    於曦呆了下,還以為除魔在耍她玩。


    她試著讀除魔的心,卻發現除魔心裏什麽都沒有,不知道是她讀不了,還是除魔真的沒有在想任何事。


    就見除魔隻是眉眼溫和的看著她,眉心那一點紅痣不知怎麽,這會兒看上去連她冰冷的臉色都消融了幾分,隱約還能看到幾分期待。


    “姐姐。”


    於曦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開了口。


    腦袋忽然重了下,抬頭就看除魔竟然摸了摸她的腦袋。


    在她看過來時,除魔抬起她的手,將一直攥在手心的鈴鐺放在了她的掌心。


    冰涼的鈴鐺入手時,發出了清脆動聽的聲響。


    “妹妹。”


    除魔笑起來,濃鬱靈氣從它身上湧出,令它的笑都朦朧了幾分:


    “我沒什麽能送你的,這個就當我和我主人送給你的見麵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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