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止動作太快,於曦攔都沒來得及。


    她飛快上前抓住霽止的胳膊,想幫他止血,卻發現霽止的手竟然已經重新長了出來,隻有衣袖被血染上溫熱的紅。


    這是什麽速度?


    比起傷口的恢複,霽止的身體部位在斷裂消失後,再生速度明顯更快。


    “你!”


    她惱怒的瞪著霽止,話剛要出口,一旁的凶獸忽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它眼睛變得赤紅,口中發出野獸低沉的吼聲,身上的傷也在緩慢恢複,看起來像是喝醉了一樣,搖搖晃晃的,還一個勁兒的搖晃自己的頭。


    於曦下意識摸出裂骨鞭擋在霽止身前,做出戒備的反應。


    可誰想凶獸不僅沒有攻擊他們,看到他們時還搖了下尾巴。


    在於曦逐漸詫異的視線中,它躺下去,翻起了白肚皮,貓兒似的打起了呼嚕。


    除去龐大的體型,此時的凶獸看上去就像隻寵物。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


    霽止笑嘻嘻的道,他蹲下來,指著凶獸,又期盼的看向於曦:


    “妹妹覺得好玩的話還可以去摸摸它,它暫時都不會攻擊人啦!”


    【雖然我沒辦法說聰明的話哄妹妹高興,但是我也有辦法逗妹妹開心的!】


    【我可是知道的,小孩子都喜歡摸這種乖巧會撒嬌的動物!】


    於曦聽著霽止歡快的心聲,手還捏著霽止新長出來的手指。


    她的拇指輕輕摩挲過霽止的手腕,那裏還可以摸到黏膩的血,但已經看不到了半點傷痕。


    在她沉默時,霽止臉上的笑逐漸變為了疑惑:“妹妹……不喜歡嗎?”


    “真的不疼嗎?”


    於曦忽然開口道。


    霽止呆了呆,反應了兩秒,忙道:“不疼,一點都不疼,我感覺不到疼的!”


    於曦閉了閉眼,直直看向霽止道:“是誰教你的這種哄人開心的辦法?”


    霽止似乎不太能理解於曦的意思,他呐呐的吞咽了下,察覺出於曦好像又不開心了,不由沮喪的低下頭道:


    “他們看了都會笑的。”


    【好奇怪,明明人們看了都會笑,也會有小孩子去摸變得乖巧的野獸,為什麽妹妹還是不高興呢?】


    霽止不能理解。


    他的自愈能力是所有藥人裏麵最好的,長得也比起其他的藥人更加好看,還可以正常活動,也因此偶爾會被養他的人帶出門去。


    他們會去一處山裏,那裏有很多人,很吵,也很熱鬧。


    那裏還有很多見都沒見過的凶獸,被關在籠子裏。


    而他隻需要給它們喂一隻手,它們就能暫時失去攻擊性,變得很溫順。


    人們很喜歡看這些,還很喜歡看他的身體受傷再自愈。


    每次他受了很重的傷再恢複後,人們就會發出驚訝讚歎的聲音,並用力鼓掌。


    之後他可以得到一塊很香的肉。


    “妹妹不喜歡看我受傷,也不喜歡看動物。”


    他拘謹的蜷了下手指,輕輕握住了於曦的手,話裏滿是忐忑:“我好笨,想不到其他能讓你開心的辦法,你教教我,我要怎麽做什麽才能像鍾弦一樣讓你喜歡和高興呢?我、我想看你高興。”


    妹妹在鍾弦麵前從來都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妹妹待在我身邊,我卻不能讓妹妹開心,我是個不合格的哥哥。】


    誰知道在他話音落下後,卻忽然看到自己手上落了水珠。


    抬頭,就看於曦正站在朝陽落下的光間,眼裏正不斷冒著眼淚。


    她白生生的臉已經通紅一片,鼻尖也紅彤彤的,晶瑩剔透的眼淚不斷聚在眼眶內,聚不下的就順著臉頰滾落。


    她的肩膀輕輕聳動,尾巴垂在第上,兩隻耳朵也耷拉下去,用手胡亂的擦著眼睛,可眼淚卻越擦越多。


    霽止什麽時候見過於曦哭成這樣?


    他屏住了呼吸。


    手慌慌張張的想幫於曦擦眼淚,聲音也啞了,像隻瀕死的小獸似的開口道: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道歉,他什麽都不會說。


    他想,他真的不是一個好哥哥,不僅沒能讓妹妹高興,還把妹妹弄哭了,讓她哭得這麽傷心。


    如果是鍾弦在這裏……


    誰知念頭剛起,站在他身前的於曦忽然上前一步,徑直撲進他懷裏,抱住了他。


    於曦的胳膊緊緊摟著他的脖頸,濕漉漉的臉貼向他的麵頰,連尾巴都彎著尖兒勾在了他的腰間,像是要牢牢護住他一樣。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受傷,你還要弄傷自己!你根本就不聽我的話!”


    怎麽會有人這麽傻呢?


    於曦原本對霽止的感情確實是比不上鍾弦的。


    不是因為霽止是傻子,也不是因為他不會哄人,隻是在於曦眼裏,霽止是師兄,鍾弦是哥哥。


    但是現在她發現霽止和鍾弦沒什麽不同。


    霽止甚至更純粹,純粹到隻是聽著他的遭遇都會感到心疼。


    霽止聽著於曦哽咽的聲音,急得也要哭了,無措開口道:“我以為你會高興……”


    他不知道於曦不高興的事情是什麽,他隻是想著,別人會高興的,妹妹應該也會高興。


    於曦抱著霽止的手緊了緊:“我才不會因為你傷害自己高興!”


    “可是這、這不是被人弄傷的,是我自己弄傷的,我自己弄傷的也不行嗎?”


    “不行!”


    見霽止茫然,於曦似乎理解了什麽,生氣的抬起頭,眼淚還在冒,但聲音卻惡狠狠的:


    “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麽才不想你受傷的?”


    霽止絞盡腦汁的想了想:


    “因為受傷會流血,流血很髒……不好看?”


    於曦深吸了口氣,她看著霽止認真的樣子,突然發狠的張口,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這一口咬得很重,柔軟的胳膊立刻被虎牙刺破,疼得她豎直了耳朵。


    而霽止一眼就看到有血從於曦胳膊裏冒出,他瞳孔一下子縮起來,急得立刻抱住於曦的胳膊,護住於曦受傷的地方,咬字都不清晰了:


    “不能咬!不能咬!”


    他終於是急哭了,紅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辦的道:“不能受傷、不能受傷!”


    他掉著眼淚,抽噎出聲:“不要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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