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止的修為比鍾弦和溯顯允都低,但殺起人來卻是最凶殘的一個。


    他不用武器,也不躲別人的攻擊,簡單粗暴到能直接弄死人就算勝利。


    此時的霽止頭發都亂了,略顯瘦削的身上插著幾把劍,衣衫暗紅破損,分不清上麵是別人的血還是他的血,布滿血漬的臉也已經看不出了本來的樣貌。


    有修士絕望的將劍刺入他的心髒,卻發現不管怎麽刺,霽止都不痛不癢。


    怪物,這不是人,這是怪物!


    是魔族培養出來的怪物!


    霽止深灰色的眼睛在背光的陰影中尤為銳利,俯視著已經跪坐在地的修士。


    對於修士們的哀求,他一個字都聽不懂,隻知道這些人差一點點就傷到於曦了。


    於曦是特別的。


    她很明亮。


    她是他的妹妹。


    霽止第一次聽到妹妹這個詞時,他正在被采集,因為無聊,所以無意中看向了窗外。


    窗外有一對兄妹在等他們的家人取藥出來。


    他看到女孩喊男孩哥哥,看到大人讓男孩照顧好女孩。


    “哥哥要照顧好妹妹。”


    他聽到大人這麽說。


    窗戶外麵好明亮好明亮,男孩女孩的笑聲都很好聽,他們看起來都好高興的樣子。


    他也好想當個哥哥啊。


    他也想像他們一樣高興。


    現在他終於有妹妹了。


    他要保護好妹妹,要讓妹妹高興。


    可當他丟完符紙,匆匆趕來時,卻看到妹妹被一群壞人圍著,那些人都想傷害她,有人的手甚至碰到了她!


    “傷害我妹妹,該死!”


    他的聲音低沉極了,充滿了壓抑的怒火,隻想將眼前的所有人都撕得粉碎。


    “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妹妹啊!”


    修士們哀嚎,頭都飛出去了還沒搞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於曦看著霽止瘋狂的攻擊著修士,追得修士四處逃竄,又認識了霽止新的一麵。


    鍾弦離開時就告訴過她,結界設了禁製,隻要破損,立刻就能將溯顯允和霽止傳過來。


    她對鍾弦無條件信任,因此她根本沒擔心過自己的安危。


    可她現在卻有點擔心霽止了。


    霽止身上已經插了好幾把劍了,血流的她看著都擔心。


    “師妹。”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清泉似的聲音,回頭,就看溯顯允正立在她身後,眸子緊緊盯著地麵道:


    “你,衣領,髒了。”


    衣領髒了?


    於曦摸了下自己身前,很幹淨啊?


    【該死的!師妹的領口被髒東西碰到了!】


    【仙門怎麽敢用他們的髒手碰師妹的!他們怎麽配!太討厭了!就該早早把他們大卸八塊,一個不留!】


    於曦沒想到是這麽個髒法,她無奈,仰起頭道:“師兄,沒有髒呢,你看看?”


    溯顯允想看,沒敢,耳根子都燒紅了,眼睛還盯著地麵,似乎要把地麵盯出花來。


    見溯顯允緊張,於曦想了想,還是心軟道:“那師兄要幫我整理一下衣領嗎?”


    溯顯允聞言一怔,連緊張都忘記了,愣愣的看過來。


    於曦折折耳朵,笑得明媚:“師兄身上香香的很好聞,要是師兄幫我整理衣領的話,什麽髒東西都會不見啦。”


    溯顯允完全沒想到於曦會這麽說,他一下子無措起來,僵硬的擺了下手,聲音都淩亂道:


    “我、我不行……”


    他厭惡仙門,但同樣覺得他也會弄髒於曦的衣領。


    “師兄……不想幫我嗎?”


    於曦聽著溯顯允低落的心聲,聲音也一下子低落下去,斂了眉宇,尾巴和耳朵一起耷拉,微垂的小臉鼓鼓的,像是有些生氣:


    “明明是師兄說我的衣領髒了,卻又不想管我。”


    “不是的!”


    溯顯允差點跳起來,見於曦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望著自己,他腦子發熱,連忙蹲下身,認真幫於曦重新整理了一遍衣領。


    於曦說他身上香香的,可他卻覺得於曦才最好聞,比他種的所有花都好聞,是香香軟軟的小狐狸。


    正努力的組織措辭,想讓於曦不要生氣,誰想抬眸,卻見於曦臉上又恢複了笑吟吟的模樣。


    “衣領一下子幹淨啦!”


    她高興的搖擺著尾巴尖,歪了下腦袋,可愛的笑容連著溯顯允都被感染了。


    溯顯允一下子忘記了緊張,他微微垂眸,嘴邊不經意也多了淺淺的笑。


    用手背蹭了蹭燒起來的臉,他正在腦海裏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麽話好,就見於曦先一步知道了他的困擾似的,開口道:


    “師兄,兔子帽呢?”


    溯顯允頭上此時空空的,已經不見了她的帽子。


    “我怕弄髒,就收起來了。”


    聽於曦提起帽子,溯顯允連忙從儲物戒裏拿出來還給她。


    之前處理城外的修士時,有修士的血差點濺到帽子上,他嚇得趕緊收起了帽子,連臉都忘記遮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露著臉殺了一路的人了。


    比起被別人看到臉,他更不想弄髒於曦給他的帽子。


    於曦見溯顯允把帽子還給自己,忙問道:“師兄你不需要了嗎,我不急用的,你可以多拿一會兒。”


    溯顯允有些心動,但還是搖了搖頭,看似沒什麽表情,但聲音卻低柔了幾分:“已經不需要了。”


    看溯顯允好像比之前稍微放開了一些,於曦暗暗鬆了口氣,也不多說的收起了帽子。


    突然想到什麽,她又抬頭問了一句:


    “那師兄還要我給你做帽子嗎?”


    “要的!”


    溯顯允的回答比閃電都快,話一出口,他又覺得自己太激動了些,忙輕咳了一聲,站起身道:“要是、師妹閑、閑的話……”


    於曦也不為難溯顯允,很快答道:“那我回去就給師兄做。”


    溯顯允似乎鬆了口氣,他此時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於曦就是能感覺到他燦爛的心情。


    修士的慘叫聲還在此起彼伏的響起,溯顯允掃了眼在人群中發瘋屠殺的霽止,正想當沒看到的移開視線,卻聽於曦擔憂出聲道:


    “師兄,二師兄他看起來受了好多傷,能不能讓他先休息一下啊?”


    溯顯允是知道霽止的體質的,他不以為意,知道霽止沒有痛感,血也是流不幹的,殺上七天七夜都不會死。


    但看於曦擔心,他還是開口道:


    “他發狂,沒人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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