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帶著春天的暖意,這種天氣在秋季並不多見。


    小路抬頭看著那慘白的秋日,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笑容裏卻並沒有笑意。他很少喝酒,但現在他卻站在屋簷上暢飲。


    一個人喝酒本無趣極了,現在兩個人喝酒似乎更有樂趣。


    白鳳手裏提著兩壇成年女兒紅,看來他的心情也不錯。他們兩個隻是喝酒並沒有說話。小路從來不是多話的人,但現在卻開口了,他受不了安靜,安靜有時候就像是一種無聲魔咒。雖然你能感知它的存在,但你卻永遠無法真正喜歡上它。安靜的人也許並不寂寞,但寂寞的人卻永遠與安靜相隨。


    小路仰脖長飲了一口酒,莫名的笑道:“今天她好像並沒有來?”


    白鳳也幹了一口酒,道:“因為我並不想讓她來,今天我來是找你的。”


    小路笑道:“兩個大男人一起喝酒有什麽樂趣?”


    白鳳道:“你本應該有很多事要問我,對麽?”


    小路眼睛裏都擠滿了笑意道:“我問,你一定能回答?”


    白鳳也複笑道:“那要看你問的是什麽事?”


    小路怪笑道:“既然問了,你未必能回答,我又何必問。”


    白鳳道:“你不問我也要說給你聽。”


    白鳳低頭沉吟了半響,道:“也許你的機會就快來了?”


    小路道:“機會?”


    白鳳道:“我想你不會如此甘心如此罷了。”


    小路突然問道:“我們這個組織為什麽叫‘七月殺盟’?”


    白鳳笑道:“你認為呢?”


    小路道:“我想這個莊園隻是組織的一小部分,七月應該有七個很有趣的故事。”


    白鳳道:“你看我身上穿的衣服有何不同?”


    小路仔細端倪了陣,從頭到腳慢慢將白鳳整個打量了一番,終於點點頭道:“你好像很喜歡穿白衣服?”


    白鳳道:“你錯了,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顏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小路道:“為什麽?”


    白鳳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悲哀之色,道:“因為白衣常有送終之意。”


    小路不解的說道:“看來你還是個守舊的人。”


    白鳳不理,接道:“我們組織之所以叫‘七月殺盟’,是因為我們這個組隻並非一個組織,而是七個組織聯合而成。我就是白衣盟主。”


    小路低頭,思索了一陣,嘴角卻不時的重複著“白衣盟主”這四個字。


    突然小路像似想通了很多事,大叫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有七個盟主,那個整天不出聲的黑衣人就應該是黑衣盟主。”


    白鳳道:“不錯,但有我們之間卻有很大的差別?”


    小路道:“差別?”


    白鳳道:“我們之所以穿白衣,是因為我們是死士。不管主人要求我們做什麽,衝在最前麵的一定是我們。而黑衣盟所執行的任務,隻有一種‘刺殺’。”


    小路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們整天都穿著同樣的衣服。衣服是人做的,命運卻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小路複問道:“那應該還有其它盟,我怎麽沒看到他們的蹤影。”


    白鳳道:“你永遠也不可能在這裏看到他們的。我們七個盟所執行的任務都不同。”


    小路道:“既然如此,那主人還要我幫他做什麽。我豈不是一個大閑人。”


    白鳳道:“本來你應該是出來的,但現在卻並不多。因為上個月紫衣盟主洛正天在執行任務時死了,所以紫衣盟主這個位置一直還空著。”


    小路道:“看來我懂你的意思了。”


    白鳳道:“所以這次他必須完成這次任務,因為我們都需要你。我們七個盟同氣連枝,任何一股力量卻不可以缺少。”


    小路想了想,這時他又想起了那個樹林中的女人,唐三。小路並沒有開口,因為白鳳已替他說了出來,道:“你一定想問唐三的身份?”


    小路微笑無語,看來白鳳比他想像中還要睿智。


    白鳳接道:“她是紅衣盟主,這個盟很特別。紅衣盟裏隻會有一種人。”


    小路似乎明白了,會意的笑道:“女人?”


    白鳳也笑了,因為他們都是男人。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隻有一種能對付他們,這種人就是女人,而且是很美的女人。


    小路心裏自然清楚,這些事並不是白鳳想告訴他的。要進他們組織,至少要對他們的組織有所了解。白鳳隻是一個借口罷了。


    這時隻聽遠方竹林中有“吱吱”聲傳來,這是林中的機關,而現在這處機關已被人觸動。沒有人敢擅撞這裏,也很少有人會找到這裏。但現在卻已人撞進了這裏。


    當這一聲“吱吱”聲餘聲未落時,屋簷上的人已不見。白鳳在前,小路在後,兩人如猛虎般撲向竹林深處。這裏的機會小路不一定熟悉,但白鳳卻很熟悉。每一處機關發出的聲響都是不同,所以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聲響發出的地方。


    沒有人活著走進個竹林,但現在卻已有一個青衣人站在竹林。而被那萬箭穿心的卻並不青衣人,而是一隻白鴿。白鳳已慢慢的向他走了過來,但青人的目光卻停留在那死去的白鴿身上,白鴿隻是一種微不足道的動物,但在他眼裏卻似已成為他至親至信的人。他的目光中竟有絲淚光,聽到腳步聲向自己逼近,那本會劃落的淚光竟被他用眼皮逼回了眼眶裏。


    白鳳手中已有劍,這柄劍就好像是他的影子。也許白天你看不見它,它卻永遠存在。小路木怔的站在那裏,他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他現在也有和唐三一樣有一種相同的信任感,他同樣相信白鳳的劍,這柄劍從來都未敗過,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青人緩緩的站了起來,正麵對著白鳳,他並沒有看到白鳳的劍,他的眼睛中竟帶著一很奇特的笑意,問道:“你是白衣盟主?”


    白鳳一聽,滿臉竟是驚訝之色,但他的手還是依然穩定,冷冷的說道:“你是什麽?”


    青人道:“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


    小路看到青人的臉,他臉上更是驚訝。在三年前他就認識他的,但他卻並不一定認識他,此人的最厲害的並不是他的鉤,而是他的輕功,傳聞他的輕功竟是得盜帥真傳,這也隻是傳聞而以。也許白鳳很容易殺死他,不過要上追上他卻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此人正是“千裏神鴿”萬神通。


    小路自然想不通這個萬神通怎會來到這裏?難道萬神通也是“七月殺盟”的人?如果他是,他就不會觸動這裏的機關了。


    小路雖然心裏很多遺憾,但臉上還是動聲色。他自然很想知道萬神通來這裏做什麽?


    白鳳道:“你是什麽人也許真的並不重要,但有一件事卻很重要。”


    萬神通不解的問道:“什麽事?”


    白鳳冷笑道:“你很快就會變成死人。”


    萬神通神情自若的笑道:“你不能殺我。”


    白鳳道:“有很多事都是不能,但我還是做了,而且做過很多件,也不差這一件。”


    萬神通一聽,心裏卻透出一絲涼意,但知道白鳳說的話絕對是真話。萬神話背上已透出冷汗,臉上的表情也僵住,嘴裏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化解。


    白鳳還未拔劍,沒有人能看見他拔劍。每一刻鍾都可能讓萬神通從這個世界上離別。


    這時隻聽竹林深處傳來一聲很嬌媚的聲音,這個聲音白鳳很熟悉,小路也不會陌生。但誰也沒想到萬神通聽到這一聲嬌聲,臉上的冷汗頓消,嘴角也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唐三已從假山中走了來,白鳳這次卻連看都沒未看她一眼,他專注的永遠比她深愛的更重要,所以他永遠也無法得到,也無法施舍,所以他永遠都隻會活在自己紡織的痛苦中。


    唐三嬌笑道:“姓白的,任何人你都可以殺,但唯獨他不可以。”


    白鳳一聽,心裏甚裏惱怒,而這種怒並不是因為唐三阻止他殺人,而是因為唐三為別的男人在他麵前求情。白鳳不明白這種怒火怎會如此劇烈,似要將他的心肺都燃燒起來。他揮劍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他在隱忍,這種痛苦已不隻一次,對於他來說自然也不會是難事。


    白鳳冷笑道:“難道他是你的姘頭?”


    唐三大罵道:“姓白的你是什麽東西,就算他是也不關你的事。”


    小路在旁看得目瞪眼呆,心裏不知是何滋味。這兩個人好像永遠都是怨家。


    白鳳道:“現在不管他是不是,他都必須得死。”


    萬神通一聽,臉上本來的笑意突然僵住,就好像一個人剛進入天堂又被打回了地獄。


    萬神通本有一身好輕功,但現在他卻並不能跑。這次他來自然是有目的,如果不完成任務,他回去也隻有一條路走了。


    唐三與白鳳兩人怒目而視,似乎沒有相讓的餘地。


    “噗哧“一聲,唐三本來怒目圓睜的臉上竟擠出一絲笑容,大笑道:“姓白的現在我讓你,但你卻萬萬不可殺他。”


    白鳳見他有禮讓之分,也不計教,隻是問道:“我想你應該會有一個讓我放他的理由。”


    唐三看了一眼萬神通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現在應該進去了才是。”


    萬神通苦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他也不好意思回答。他不答,小路卻走了去,拍了拍萬神通的肩膀,道:“傳聞你的輕功不錯,你不會是想試你的輕功是不是能躲過這些暗器吧。”


    萬神通隻有苦笑。


    白鳳好像明白了一點,唐三道:“他是主人請的客人,這好像不是我們對待客人的作風。”


    白鳳道:“也許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讓他活命。”


    小路在萬神通耳邊低聲道:“我勸萬大俠還是不要再試為好。”


    萬神通哪裏還說得出話來,隻好跟在他們的後麵進了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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