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聽聽。”


    朱寰安將腿從桌上放下,伸手拿過一個梨咯嘣啃上一口,看向白玉棠問道。


    白玉棠見狀,也從桌上拿了個翠脆的梨子,蹲下身來對著沫子搖了搖,把小家夥引來以後揉了揉那臉蛋兒,抬頭道:


    “我們倆,帶上沫子,不就正好組成一個家嗎?”


    話音落下朱寰安明顯怔了怔,嘴上嚼動的速度都滿了好多,戰略性的放下梨子,看向天花板輕聲道:“唔,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是吧。”白玉棠起身走到桌邊坐下:


    “就衝你這鬢發,雖然樣貌年輕了些...但說四十還是不引人懷疑,到時候我扮成你大女兒,沫子是你小女兒,看起來肯定不違和。”


    朱寰安聞言用手捂住半邊臉,又豎起另一隻手的食指,閉著眼睛重複道:


    “你是說,到時候她是我女兒...你也是我女兒?”


    “是啊,不然還有更好的辦法麽?”白玉棠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皺眉問道。


    “沒事了,你繼續說。”


    朱寰安重新拿來那顆梨,一口塞入嘴巴裏,嚼的哢吧作響。


    白玉棠托著下巴,開始呢喃自語道:


    “雖然新城主入城當天血洗城主府上下,但因為想招納賢士,倒也沒有叨擾百姓,河陽郡人這麽多,肯定有不少都想趁這個機會飛上枝頭。”


    “你我都非河陽郡的人,沫子出生在城主府裏,平日都沒機會出門,認識她的人也都被殺光了,兩日後城主府開,我們三人倒也不會引人注意。”


    “隻要能進去,你為我們把風,我和沫子去那把靈劍所在的地方,想辦法偷出來。”


    “好耶!”突然,一旁的沫子大叫了起來,一臉的興奮。


    “沫子可以回府上啦!”


    白玉棠笑了笑,摸了摸沫子的頭,叮囑道:“沫子,這次回去危險的很,府上都是壞人,咱們可不能像從前那樣了。”


    “....沫子知道,沫子會先帶姐姐尋劍的!”


    沫子牽著白玉棠的手晃了晃,似是什麽都懂。


    經過幾日的相處,白玉棠發現這個小侄女雖然貪吃嗜睡,但卻十分聰慧,不僅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也能聽明白白玉棠想幹什麽。


    也是,若不是聰明的小孩,怎麽能從那府中逃出來呢。


    朱寰安搖了搖頭,揮手道:“既然如此,我便好好研究一下河陽郡有哪些人會去,否則到時候兩眼睛摸瞎,什麽都說不出來,大門都進不去。”


    “說的是...我也..”白玉棠還沒說完,就被朱寰安丟過來的劍打斷了。


    “你既然吸收了邪劍氣,別想這些了,這兩日用我的劍先試著練練第一重,感受感受。”


    接下來的兩天,白玉棠便在屋內琢磨劍法,朱寰安則是背著沫子出了客棧到處走走逛逛,了解河陽郡的風土人情。


    走過了城東王家,看過城西李家,跨過小橋看遍城內花柳巷的繁華,朱寰安在小吃街給沫子買了串糖葫蘆。


    “哇,謝謝爺爺!!”沫子捧著糖葫蘆,開心的扭了起來。


    朱寰安翻了個白眼,抬頭看向坐在自己肩膀上的沫子,提醒道:“你又忘了,明天開始要叫我什麽?”


    “爹~”沫子的聲音就和這糖葫蘆一樣密甜。


    “坐在爹的身上看的好高呀!沫子的爹爹從來沒有帶沫子出來玩過,沫子好喜歡白頭發老爹!”


    朱寰安看著周圍人異樣的眼神,趕忙舉手把沫子的糖葫蘆塞進嘴裏,尷尬的笑了笑尷尬的快步走過。


    相隔很遠,黑暗之中有影龍府的高手遠遠眺望,麵麵相覷,仿佛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指揮使大人...他這是..”


    “莫非這是大人的私生女?”


    “趕緊閉嘴,大人什麽都能聽到。”


    “是是是。”


    回到客棧,在路過櫃台的時候,和藹的胖老板忍不住抬頭和沫子對視一眼,笑著打趣兒道:


    “朱大人,有閑情雅致帶小姑娘出去玩兒呐。”


    瞟了一眼老板,朱寰安將沫子從肩膀上抱下:“管得著麽你。”


    “哈哈哈,朱大人這樣的好男人不多咯,怎麽沒見你夫人下來?”


    回頭看來,朱寰安將幾兩銀子拍在桌上,用手指重重點了幾下:“就你話多,待會送幾壇酒上去。”


    “哦?小哥你難道不想參加明日的招賢會?”胖老板笑了笑,不理會朱寰安的詫異。


    “誒唷,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一看就知道你們小兩口不是普通人,要是喝酒誤了事,明天可不好交差呐。”


    朱寰安聞言將錢收了回來,偷偷看了眼沫子,趴在櫃台上小聲湊近問道:


    “有這麽明顯?”


    “是啊,那句話叫什麽來著....郎才女貌,相得益彰!”胖老板說著還比了個大拇指。


    朱寰安扣了扣腦袋,便領著沫子朝樓上走去,這客棧老板熱忱活絡,每次出門回來都要聊上幾句,他已經習慣了。


    樓上,白玉棠則獨自盤坐,長劍在膝,滿頭大汗。


    邪劍驚風第一重:不語劍。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無聲的劍法,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一種劍法,因為居然沒有一招半式教會人怎麽揮動手中劍。


    “感受惡意,感受憤恨...感受殺意,劍會告訴你該怎麽做...”


    白玉棠默念著朱寰安教自己的口訣,從一開始的毫無波動,但後來能慢慢察覺到內心那股邪劍氣,那劍氣和身前的長劍似乎真的產生了聯係。


    隻是這聯係十分微弱,而那種吸收劍氣時的躁動再次出現,讓白玉棠非常難受,時而想哭,時而想放聲狂笑,但都被自己忍住了。


    “嗬...嗬...”


    睜開眼,白玉棠實在受不了壓抑的情緒,目光看向膝蓋上靜靜陳放的長劍。


    ...


    朱寰安,為什麽要將這劍包裹起來?


    突然,白玉棠腦海裏閃過一個疑問,趁著朱寰安不在,白玉棠好奇心突發,想悄悄拆開看一眼。


    撕拉..


    隻是白玉棠剛打開一腳,就發現不對勁,這纏繞劍身的白色繃帶打開來看,裏麵卻烙印著燙金色的銘文,仿佛水波一樣流轉,分外神奇。


    意識到這似乎是禁製,白玉棠立刻將繃帶準備重新纏上。


    可就在此刻,白玉棠心髒巨震,一股被洪荒猛獸注視的感覺從身前傳來,顫栗的低頭,白玉棠發現那劍竟然微微偏移,仿佛‘活’了過來,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瞬間,白玉棠的瞳孔被血色填滿,手在下一瞬立刻握上了劍柄,一種想要劈碎牆壁的衝動從內心湧現。


    但就在白玉棠準備舉劍時,一層青碧色流光從胸口蔓延,慢慢驅散了身上的血光,白玉棠也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趕緊鬆開了那詭異的長劍。


    低頭看去,果然是龍形玉玨散發的光芒,看來,連隨月生都被驚醒了。


    縹緲無蹤,詭魅無常的聲音如期而至,回蕩在耳邊


    “邪劍驚風...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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