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從修神的懷抱裏掙脫出來,跳到他的肩膀上坐下。


    修神立即收了周身的煞氣,生怕傷到晏紫一分一毫。


    晏紫問,“你絞殺的人類是剛剛那群該死的村民嗎?”


    她說話間,悄悄的趁機摸了下修神頭頂的角,遺憾的想,變大了,就不q彈了,硬硬的,滑滑的,有些像水晶。


    修神周身猛的一僵,凶狠的眼神化成了一汪春水。


    藤蛇:“?”


    他瞪圓了眼睛,怒吼,“我們不是要打架了嗎!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這是他娘的在幹什麽?!”


    “淡定,”晏紫輕咳了下,恢複正經臉。


    “藤蛇,據傳說,是女媧娘娘按照自己的模樣捏出來的寵物蛇,有極強的再生能力,即使隻剩一塊肉絲,也能長成一條完整的蛇,是好蛇,也是好神。”


    晏紫又看了看修神,欣賞了他放大的藍眼睛兩秒,才說:“修神也是個好神,好神不打好神。”


    “他是個好神?!”藤蛇暴躁,“他好個屁,他迂腐古板,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晏紫:“……雖然但是,無理取鬧不是這麽用的。”


    不待藤蛇說話,晏紫就又說:“我基本能猜到當年發生了什麽。”


    藤蛇哼了聲,“看到那一步了,傻子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我允許你往後猜猜看。”


    晏紫道,“當年你路過此地,看到這樣的事情,知道了這樣的事情。


    你肯定與我們一樣,恨不得殺了那群村民,把他們的血一點點抽出來,看看是不是冷的,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因為你神的禁製,你傷害不了他們,反而還被反噬了,天界知道你傷害了人,卻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所以命修神來懲罰你,你因為高傲沒有向修神解釋,所以被修神壓在了這裏。”


    “嗬!”藤蛇冷笑,“自作聰明的女娃娃,我不是路見不平,山娘,是我的女兒!”


    晏紫愣了下,“這……山娘不是被他們供奉所生嗎?”


    “是被他們供奉所生,她單純善良,經常來照料我這個孤寡老蛇,被我收為了義女,我以為她能為我養老送終,可我不過是閉關了一下,她怎麽就去了呢?”


    說到這,藤蛇的聲音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她馬上就成天神了,怎麽就能被個人類的渾小子給騙了呢?她愛的那些村民,怎麽就親手殺了她呢?”


    藤蛇眼珠逐漸變紅,“你說,他們該不該殺?”


    晏紫重重點頭,“該殺!”


    “可笑的是我們身為神,不可以傷害人類,可沒有神告訴人類,不要傷害神!”


    晏紫心中微緊,她以前以為神是強勢的一方,可來到這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人類才是占有主動權的一方。


    螣蛇怒吼,“神佑世人,誰來佑神?!你!”


    藤蛇紅彤彤的大眼睛瞪著修神,“你帶著正義的旨意把我關了起來,把我關起來我不恨你,可你竟然還放跑了他們,讓他們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你幫助他們在那裏建了城,讓那個逼死我女兒的惡之首—村長,變成了一城之主!憑什麽?!你告訴我憑什麽!”


    眼看藤蛇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晏紫趕忙說:“修神也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解釋呢?”


    “解釋?”藤蛇又拿紅眼睛瞪晏紫,“我怎麽解釋?我說我女兒被人類騙了?被人類殺了?你問問你的修神,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會怎樣!”


    晏紫不用問也知道,會成為笑柄,這讓她想起現在被嘲的“受害者有罪論”


    藤蛇看晏紫和修神都沉默了,諷刺的笑了笑,又繼續說:“這個仇指望天界是不可能了,指望地府更不可能,隻能我自己來報。


    我把我的肉一點點切掉,從崖底爬上去,分散各地,尋找合適的報仇人,最後還真被我選中了個複仇人,他叫褚岱。”


    晏紫和修神的瞳孔同時縮了下,異口同聲道,“褚岱?!”


    藤蛇得意的笑,“是,就是那個清泉村裏的褚岱,他出生在皇家,父親驍勇善戰,戰功赫赫,褚岱小時候乖巧可愛,一身正氣,這可無法替我報仇。


    於是,我蠱惑了他父親的副將,在他父親帶人深入敵軍時,切斷了他的後續支援,讓他的父親死在了他麵前。


    讓褚岱平日裏的戰友因為他一個個死去,他們逃命躲到清泉村後山上,我還要讓褚岱看著他們被狼妖用於煉邪術。


    褚岱痛苦不堪,他的精神力終於亂了,占領主導的那個是邪惡的,可他那些周正的、善良的想法又會時不時出來勸慰他。


    越是這樣,他精神力就越是亂。”


    晏紫腦中閃過五個大字“精神分裂症”。


    她想,怪不得褚岱會是那樣的性格,經曆了這些,他沒瘋,那都是意誌力驚人。


    修神有些懊惱,“我當初就該……”


    藤蛇怒吼,“該封我的精神力是嗎?可惜你做不到!我畢竟在女媧娘娘坐下那麽多年。


    若不是我傷害人類遭到反噬,你都近不了我的身,更枉論捉住我了。


    你們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褚岱他不無辜,他的爺爺是二牛口中的主帥,打仗打成皇帝的那個。


    鐲子,也是他給二牛的,他做了皇帝,便妄圖長生,得知二牛見過山神,便被那些修行者蠱惑,奪我女兒功德,加在他身上。


    父債子償,褚岱和他父親經曆的,都是他父輩作的孽!”


    晏紫皺眉,“清泉村也是你謀劃的?”


    “我可沒心情算計一個小村子,那些就是狼妖做的,我隻是在合適的時候把那些怨氣注入盔甲中,又把那盔甲的怨氣注入褚岱體內,讓他入魔。”


    晏紫想到在清泉村秘境裏,她拿起就難受的那塊盔甲,也想到了褚岱拿過盔甲後,倒在了曼珠沙華的花田裏。


    晏紫算是徹底明白了,“村子裏出去的人建的那座城,是周城,是你,讓褚岱屠了周城。”


    “你很聰明。”藤蛇真心實意的誇了晏紫一句。


    修神想到他在路過周城時,看到錢家因他而覆滅是為什麽了。


    是他沒有很好的壓製螣蛇,不單單是錢家因他而覆滅,整個周城都因他而覆滅了。


    晏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螣蛇看二人都沉默,諷刺的說:“怎麽?你們覺得我殘忍了?但你們別忘了,如果不是天界插手,我會直接報複到他們身上,又何苦要連累到他們的後代?”


    若是修神沒有經曆受傷,沒有經曆被人族拋棄,他或許可以義正言辭的說。


    “天理如此,無規矩不成方圓。”


    可現在他有些懷疑,這到底是誰定的規矩,這規矩到底是否合理?


    果然,不是當事人,沒有經受過當事人的那種苦,是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晏紫感慨,“天理算是被你玩透了,殺褚岱家人的債算在了那個副將的頭上,殺周城的賬,算在了錢多多和趙老板的頭上。”


    “所以啊,”螣蛇看向修神,“天理做到公平公正了嗎?我做這些,天上沒一個神發覺。”


    修神篤定道,“那是我受傷了。”


    不然他一定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當然,不把你搞受傷,我又怎麽放心做這些呢?”


    晏紫眼睛危險的眯起,“是你害修神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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