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舟負責朗讀,所有人都專心致至的聽著。


    “10月29日,多雲。研究的進展太慢了。究竟差了什麽呢?我隻見過一次黑山羊,想見黑山羊之母還是難於登天,華光寺裏還有沒有相似的典籍?明天我要問問典元,他有沒有辦法再進入檔案館的象限。”


    第一則就出問題了。這個日期和假日記上的差了兩個月,就是被常天燒掉的兩個月。但是在假日記上,明明寫著賀梅舒已經和莎布?尼古拉斯聯係上了,這裏記載的又是什麽意思呢?


    “11月2日,雨。典元又向我訂了一批意誌晶格,我想拒絕,可是不行。黑山羊給了我一張密錄,但是拒絕提供解密方法。但是典元看懂了,他說這能調配一種藥劑,雖然不能根治癌症,卻能延緩病變。同樣的,他也拒絕提供解密方法,這個老混蛋。”


    “11月17日,晴。給星慧教的心已經送出好久了,一直沒有回音。這個教派消失了好多年,不知道還存不存在?典元最近的行動越來越高調,我開始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了,秘密教派的成員敢像他這樣行事嗎?”


    中間的日記斷斷續續,似乎被什麽事情給耽誤了。百曉舟跳過幾段,找到一篇有料的。


    “12月7日,雪。黑山羊胃口太大了,我漸漸付不起代價,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反撲我。最近典元的培訓班生源不錯,從裏麵找幾個祭品吧。對了,得想辦法勒索典元那個混蛋一筆,他失誤讓空鬼跑出來,要不是我,他現在還能夜夜笙歌?”


    紀舒文隻覺得惡心,那些消失在蓮華北路118號的失蹤者,原來是被他們當做了祭品。他們有什麽權利剝奪其他人的生命?可是紀舒文能怎麽辦呢?他不是魔法師,更沒有天生的神力,他能拿這些怪物如何?紀舒文可能並沒有注意,他想這些問題的時候,正悄悄的摸著尤格?索托斯之心。


    “1月17日,陰。我和常天出差去了一趟廣西,讓我發現了些好東西。這裏躲著一派驅蜂使,都是夏蓋蟲族的仆人。我從他們這裏順了點東西,這下子我也能打開華光寺的門了,讓典元嫉妒去吧。”


    “1月30日,多雲。我今天試了試那個東西,果然打開了華光寺的門。可是那是個我不熟悉的空間,我不敢再往裏走了。天知道阿撒托斯的信徒會造什麽樣的堡壘,看來這次需要調查很長時間了。”


    果然,依賽沒有說謊,賀梅舒手上確實有進入華光寺的方法。但是她確實謹慎,到底是什麽方法,她沒有寫在日記裏。都說久走夜路必見鬼,看來賀梅舒現在連自己都不相信了。


    中間差不多四個月的時間都是她對華光寺的研究,期間還穿插著她的病情發展,內容雖然重要,可是實在太多了,紀舒文聽到後麵開始昏昏欲睡。


    到了五月份的內容,出現了令人驚訝的變化。


    “5月28日,晴。病情惡化了,黑山羊的配方不再有效果,我時日無多了。但我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我終於成功的和莎布?尼古拉斯進行了一次溝通,她沒向我保證什麽,也沒向我開出什麽條件,她隻是給了我一個任務。但是說實話,我不理解這個任務。”


    “6月1日,晴。今天的事情我簡直不敢相信,說出來的話肯定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那個食心魔,複製我的食心魔,竟然來找我了,不是來殺我的,而是來訴苦。連我都懷疑自己瘋了。”


    接下來,賀梅舒花了大篇幅記錄了這次會麵。


    據她的記錄,這個食心魔並不像紀舒文看見的那麽傲慢,用賀梅舒自己的話說,看了就來氣,直麵自己最痛恨的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不管是誰都會生氣。


    賀梅舒在日記裏寫到,這個食心魔非常的神經質,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激動好半天。她完全繼承了賀梅舒的恐慌、膽小、怯懦,她和典元的食心魔合作已經很長時間了,而典元的食心魔自大、狂妄、目光短淺,而且極度的自我為中心,指示賀梅舒的食心魔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卻不給她任何的解釋,徹徹底底將她當做工具。終於,這個食心魔受不了了,她從典元的禁錮中逃了出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她第一個尋求幫助的人,竟然是賀梅舒。


    湘青穎說這是因為寄主的性格十分矛盾,一方麵寄主麵對嚴酷的社會長期被壓抑,精神壓力十分大。而另一方麵,她卻十分的相信自己,相信到了盲目的程度,被食心魔完美的繼承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食心魔才會來找自己的寄主,她不想再為食心魔典元工作,她也想解脫。


    可是本體能做些什麽呢?什麽也做不了。典元不僅會很多魔法,更是鑽研過妖術,賀梅舒的黑山羊還曾經目睹過他操縱夜魘,她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和這個怪物對抗。


    食心魔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她的寄主也沒有辦法,隻能讓她回去等消息。


    當晚,賀梅舒輾轉難眠。食心魔是個不穩定的炸彈,什麽時候爆炸根本不知道。她不能再和她見麵,可是她也知道,不管她怎麽躲,食心魔都有辦法找到她。除非她能躲到一個無邊無際、沒人能掌控的地方去。


    想到這,賀梅舒計上心來,她把那個食心魔叫了出來。


    要說到躲藏的話,建立在高維空間裏的華光寺是再好不過的了。賀梅舒把打開華光寺大門的方法交給了食心魔,而交換的代價,就是讓這個食心魔幫她探索整個華光寺的結構,找到其中的圖書館。


    而這個食心魔的行動力連她的寄主都感到驚訝,一個月都沒有的時間,她竟然找到了圖書館。賀梅舒再次打開了那個她熟悉的大門,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在接下來的日記裏,她記述道她已經差不多完成黑山羊之母的任務了,莎布?尼古拉斯也回應了她的召喚,答應賜予她永恒的輪回和重生,可是她缺少祭品。這個祭品,可以說很好找,但也最難以獻出。這個祭品,就是自己的心髒。


    試想,一個人剖出了自己的心髒,還怎麽進行接下來的儀式呢?而這個儀式,隻能由獻祭之人來完成。


    要怎麽做,才能既獻出自己的心髒,又完整無缺的完成儀式呢?


    方法當然有,也不是太複雜,把那個食心魔獻出去不就可以了嗎?那個食心魔可以說是賀梅舒本身,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獻出了她,還能除去賀梅舒的心頭大患,可謂完美無缺。


    然而賀梅舒犯了一個大錯,她這個想法產生的太早,但儀式的準備又開始的太晚。她的情緒如此劇烈的波動,已經被食心魔完美的複製。等她想去找食心魔的時候,她已經躲起來了。


    日記上的日期已經越來越靠近段少連的死亡時間,紀舒文本以為就會這樣結束的,可突然出現的一篇日記,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7月15日,晴。那個該死的食心魔帶著鑰匙逃跑了,我找不到她。我去逼問典元,可是他比我還害怕,他說他的食心魔也失控了,這幾天他也不太舒坦,活該。現在需要的是耐心,不管我還是典元。鑰匙是需要充電的,我從來沒告訴過她充能裝置在哪裏,我也確認過,充能裝置安全。她一定會來找我要充能裝置,我就和她玩個奧羅波諾式的遊戲吧。”


    其他的內容紀舒文懶得聽了,沒寫幾天,日記就斷了。日期正好是段少連死亡之後,而從日記的內容看,賀梅舒吃驚不小,段少連的死基本和她無關了。


    現在紀舒文開始考慮,她會躲到哪裏去呢?湘青穎也說了,被她攻擊過的人,就算是外神的使徒也不可能生龍活虎的,賀梅舒肯定需要一個地方休息,而且她還帶著常天。這樣的地方肯定不多,華光寺會是個好選擇。


    要進入華光寺需要“鑰匙”,紀舒文親眼目睹賀梅舒獻祭了她的食心魔,鑰匙肯定物歸原主了。那麽它還需要充能嗎?要是需要充能的話,賀梅舒躲在充能裝置的藏匿地點幾率很大,可是她並沒有記載充能裝置藏在什麽地方了。


    湘青穎給紀舒文做了下掃盲,所謂的奧羅波諾,通俗的叫法是銜尾蛇,是一個煉金術的符號,代表了一生萬物、萬物歸一的理念。也就是說,從原點出發的事物,一定會回到原點。


    紀舒文突然間腦子一亮,這不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嗎?食心魔生性多疑,也許什麽東西都會懷疑,但他們也有著人類的弱點,就是過於相信自己。那麽這個最安全的藏匿地點,自然就是他們的巢穴之一――蓮華北路118號。


    當然其他的地方也有,但紀舒文總覺得這個地方可能性最大,也是有原因的。第一、這裏是一棟辦公樓,並不是隻屬於典元,要是有人大規模的搜索,肯定會引起境界。第二、作為辦公樓,各種能源的消耗小不了,多一個充能裝置不容易被發現。第三、從賀梅舒的日記裏來看,典元並不能控製空鬼,那麽作為天然的守衛不是正好?


    一想到這裏,紀舒文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把想法和其他人說了,沒人反對。全員通過後,紀舒文就要行動了,也不管身體恢複沒有。


    “等等,我和你去。”湘青穎也開始準備,可是她才站起來就摔回到沙發裏,一臉暈車的表情。


    “得了吧,大小姐。”東華笑道:“你還是養好精力準備後麵的戰鬥吧,這次我們兩個男人去。”


    百曉舟又一次大方的把牧馬人借給了紀舒文,不用說,連上上一次,所有的維修費都得由紀舒文來開了。


    路上,紀舒文突然說道:“東華,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紳士啊。你覺得我們兩個能搞定那個怪物嗎?”


    “明顯搞不定。”


    “那你是拿出了必死的決心?你不要告訴我你的下一句話是打完這一戰你就要回老家結婚啊?”


    “不,也不是這樣。”


    “那是為了什麽?”


    東華突然變得很嚴肅,沉重的說:“舒文,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能保證不告訴任何一個人嗎?”


    “包括青穎和曉舟?”


    “尤其是她們。”


    紀舒文猶豫了一下,他並不是能守得住秘密的性格,但是東華的表現,讓他隱隱覺得,東華要說的事情,似乎很嚴重。


    最終,紀舒文還是點點頭說:“好吧,我向你保證,我不告訴任何人。”


    東華深呼吸了幾下,冷冷的說道:“我可能時日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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