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金博看一眼衛菲菲,麵露驚喜,衝寧淑華道:“師妹好本事,下山不過兩載,居然能調教的如此佳徒。”


    此話出口。


    曹信下意識往陶瑛看去,果然就見這位道姑銀牙恨咬,徹骨冰寒。


    “金師兄謬讚。”


    “菲菲入我門下才僅三個多月,她能有所成,全是自己平日裏下的苦功。”


    寧淑華明麵上不貪功,但一番話,反倒似是火上澆油。


    偏偏金博沒個眼力見,聞言居然失色驚道:“這怎麽可能?三個多月,‘廣寒陰功’怎會有如此功侯?莫不是拜師前就已經從別處習得此功?”


    一旁陶瑛童孔微微收縮,臉色愈發不善。


    “確實是三月前才剛接觸,隻是我這徒兒資質尚可,進步比尋常人快一些罷了,跟我這個師父倒沒什麽相幹。”


    寧淑華語氣平澹,但曹信知道,師父此時心裏定是爽翻天。


    “才僅三月!”


    “這——”


    金博自是信任寧淑華,臉上驚訝愈盛,旋即又想到一樁,更是歡喜,忙道:“我跟陶師妹這次過來,本意是想接你們一同回山。既然師妹為岐山如此佳徒,這是大功一件,重歸山門定然無礙!”


    “打住!”


    寧淑華擺擺手,衝金博道:“金師兄怕是有誤會,我何時說過要重歸山門?”


    大功?


    可笑!


    昔日他們夫婦人嫌狗憎被逐出山門,如今見著段衝發跡又來尋人,分明是求著他們回山,卻要做出一副山門開恩的模樣。


    惡心!


    “師妹,何必說些氣話?”金博還在苦苦規勸。


    “金師兄,我倦了,恕招待不周。”寧淑華不願再言,衝曹信吩咐道:“替為師送客。”


    “是。”


    “二位師伯,請。”


    曹信恭請。


    “走!”


    陶瑛轉身就走,幹淨利落。


    “師妹——”


    “唉!”


    金博還想留下,但見寧淑華已經轉身離去,隻得暗然轉身。


    曹信相送,心裏好奇,就往看上去挺好說話的張朝身旁湊了湊,小聲問道:“張師兄,岐山分東西二宗,不知金師伯與二位師兄是東還是西?”


    “師弟竟然不知?”


    張朝果然好說話,曹信敢問他就敢答:“是西宗。”


    說著。


    他眼珠子一轉,又衝曹信小聲問道:“師弟可知岐山二宗的分歧在何處?”


    “這我知道。”


    曹信點頭。


    兩年前,岐山內部出現路線上的分歧,以幾位少壯派長老為首,力主‘七山合並之議’,對浮山掌門勾畫的‘重現天山榮光’的大餅極為推崇。


    但以岐山掌門為首的‘保守派’卻不讚同。


    於是,分歧演變為矛盾,矛盾愈演愈烈,最終釀成大患,致使岐山分裂,從此二宗並立。


    東宗為保守派。


    西宗為少壯派。


    金博、陶瑛,正是西宗中人。說得好聽點,是‘少壯派’,說的難聽點不過是‘浮山走狗’。


    “浮山柏掌門誌存高遠,胸懷雄圖霸業。”


    “七山本一家。”


    “分開後,一山一派在江湖上的威名有限。但若是合歸一處重建天山,便可一躍成為‘白馬寺’、‘青羊宮’那樣的武林領袖。”


    “岐山弟子!”


    “天山弟子!”


    “師弟,你且想想,哪個名頭更威風,哪一個更有前途?”


    張朝極盡蠱惑之言。


    曹信嗯嗯啊啊,隻聽著,不表態,將金博等人送出門外。


    ……


    離開聚義鏢局後。


    金博快趕幾步追上陶瑛,唉聲歎氣道:“師妹不該意氣用事,眼見二宗大比在即,道路之爭白熱化,若能拉攏段師弟會回山,多一位本門頂尖高手,我們這邊勝算必定更高。”


    意氣用事?!


    陶瑛又氣又恨,原本是刻意放慢腳步在等金博,但聽了這話立馬又快走幾步,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徒留金博在後,眉頭微皺,繼而又扭頭後顧,依依不舍。


    ……


    “師父。”


    曹信回到後院,隻見寧淑華正在澆花,口中哼著小曲,顯然心情極好。


    “好徒兒。”


    “太給為師長臉了!”


    寧淑華一見曹信,臉上笑意愈發濃鬱。


    曹信有些莫名其妙:“師妹大顯身手,勝了陶師伯的弟子,我什麽都沒做——”


    “菲菲也有功勞。”


    “嗯。”


    “記你首功!”


    寧淑華也覺得不能冷落衛菲菲,於是照顧一句,然後又看向曹信:“但你功勞也不小,若不是你,菲菲早就拜入你師伯門下。而且,要是沒有你,即使我從你師伯手中搶來菲菲,三個月時間,也很難調教的如此厲害。總之,沒有你幫襯,為師如何能像今日這樣痛快?”


    寧淑華這話雖說有幾分道理,但相較於衛菲菲,明顯是更偏愛曹信。


    要是一般同門,分明是自己顯身手挫敗強敵,師父卻誇讚別人,早就憤滿。


    但衛菲菲也不同。


    或者說,寧淑華既然誇的是曹信,偏愛的是曹信,衛菲菲就隻會高興,不會泛酸、吃醋,反倒是為曹信高興。


    “師父說的在理。”


    衛菲菲不住點頭,第一個讚同。


    “嗬!”


    “都有功勞。”


    曹信打個哈哈,隻覺若非他定力深厚,換作旁人,跟這師徒二人待久了,雙重溺愛多半會毀了他。


    他不在這上麵糾纏,看向寧淑華生硬的轉過話題好奇問道:“師父跟方才那兩位師伯不是同門嗎?怎麽看上去關係不是很好的樣子?”


    何止不好。


    簡直很壞。


    衛菲菲也瞪大眼睛,她也好奇。


    “哈哈!”


    寧淑華毫無師父的架子,這時也不遮掩,大笑一聲,就道:“菲菲你來的晚,五郎應該知道,當初聚義鏢局亮鏢時,‘業河龍王’與‘三頭蛟’前來尋仇,為的就是‘業河四鬼’。”


    “這我知道。”


    曹信點頭。


    衛菲菲也附和道:“我也知道。”


    這事她當然知道。


    聚義鏢局段總鏢頭正是經此一役才得以揚名,段衝的頂尖高手的頭銜,正是踩著‘業河龍王’與‘三頭蛟’這兩大高手而建立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


    “當初我與你們師伯帶著三個孩子才下山不久,途徑西京府地界,正好碰到‘業河四鬼’,產生衝突。我們夫婦二人聯手,拚殺了四鬼中的兩人,重傷兩人,但那一戰,我二人也被重創,入西京城就是為了尋得名醫調理傷勢。”


    這些細節衛菲菲的確不知。


    而且因為見識不多,也沒聽出寧淑華這番話中的含義。


    倒是曹信,猜出寧淑華想要說什麽。


    他沒出聲。


    寧淑華則繼續道:“你們年紀小,不清楚‘業河四鬼’的實力,其實這四人聯手,差不多跟陳鏢頭、上官鏢頭的實力相當,最多略勝一籌,遠比不上他們的師叔‘三頭蛟’,更別提跟他們師父‘業河龍王’相提並論。”


    說到這裏。


    衛菲菲立馬就會過意來:“‘業河四鬼’遠不如‘三頭蛟’,而師伯當日一招就將‘三頭蛟’廢了,數合拿下‘業河龍王’。既然如此,又怎會被‘業河四鬼’重創?”


    她臉上犯疑。


    念頭一轉。


    忽的想起前麵正在聊的話題,腦海中冷不丁一道閃電劃過,頓時福至心靈,驚呼道:“是剛才那兩個岐山高手暗中使壞?是不是這樣?難怪啊!險些害了師父跟師伯的性命,難怪師父見他們沒有好臉色!好啊好啊!就這樣還敢上門來?!真不要臉!”


    “……”


    “……”


    寧淑華一陣無語。


    曹信見衛菲菲這腦補能力,也苦笑不得,連忙止住:“師父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說,師伯當初剛下岐山的時候,功力一般,實力不算強,即使跟師父聯手,也隻是比‘業河四鬼’略勝一籌而已。”


    “啊——”


    衛菲菲鬧了個大紅臉。


    “你啊!”


    寧淑華哈哈一笑,才繼續道:“你師兄說的沒錯。我跟你們師伯當初在岐山的時候,實力都很稀鬆,資質也都平平,因此不受重視。”


    “許多人瞧不上你們師伯,包括方才的兩人在內。往日裏倒也不曾冷嘲熱諷,一直以來也從未撕破臉,但有意無意的,總會顯露出輕視。尤其是那陶瑛,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可是這種情況,罵也罵不得,懟也沒法懟,你們師伯不在意,但我看著心疼,心裏早就憋著氣。”


    “這回,菲菲挫敗陶瑛弟子,算是替為師出了一口惡氣!”


    “舒坦!”


    寧淑華樂嗬嗬的,一邊澆花,一邊哼曲兒,確實高興的不行。


    裝逼打臉!


    屌絲逆襲!


    這種事情,爽感素來很強,古今一同。


    不過,今日還是有些遺憾——


    “可惜那陶瑛跑得快,否則,為師定要親自下場教訓一番,殺一殺她的傲氣!”


    寧淑華也不是善茬。


    自轉修‘抱元勁’以來已有一年光景,功力大進,實力更強,自忖不會比陶瑛遜色多少。


    此時相遇,戰意正濃。


    那陶瑛但凡走的稍遲一些,寧淑華便要邀戰。


    “往後有的是機會。”


    曹信恭維兩聲,寧淑華更加高興,花也不澆了,丟下噴壺跟曹信、衛菲菲二人,“你們玩,為師去練劍!”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看來,這二人終有一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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