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寞用神識一遍遍的看著那些陣紋,如果按玉簡中的介紹,光是這些陣紋,如若用到煉器、煉丹、製符上,整個九轉仙門的戰力便能憑空提升一成。


    他越看越是心驚也越是欣喜,手一揮:“無妨!如若這些陣紋都無問題,蠻亂詔令東荒的人手咱們九轉仙門幫他們出了又如何?”


    “宗主,還有此物......也是李兄弟所贈!”林鳴又遞上了一個乾坤戒。


    “還有?”劉寞急急的將那乾坤戒接過,這乾坤戒並未烙印神識,裏麵隻有一件東西,直接便取了出來,隨後他愣愣的看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是一個尺許寬的青色玉狀陣盤,一層層的結構極為複雜,但組合在一起卻是渾然一體。


    剛取出乾坤戒,周邊便有一絲絲的靈氣湧動而來,直接便被其吸收了進去,隨之,那陣盤的中央,一塊圓形的玉璧狀物體便發出了隱隱的微弱光芒。


    “這是儲元陣盤......而且如此精巧,比咱們九轉仙門拜托那位高人所製的更要強上數倍。”


    劉寞也算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什麽東西,一時間,以他的心性都當場愣住了。


    儲元陣啊,護山大陣的陣眼核心,整個東神州,能布置出儲元陣的陣法大師不超過十個,而且哪個不是得因地製宜,花費上數月時間方能布成?而且布置出來的儲元陣最少也有一丈方圓,哪裏可能如手頭這樣精巧?


    就算這樣的陣法,布置一個所需要的花銷也聳人聽聞之極,九轉仙門當年布置護山大陣時,光三個儲元陣,就耗費了整個宗門三千年的積累!


    最關鍵的是,他手頭這個是陣盤啊,可以移動的陣盤,其珍貴處,那些固定一處的儲元陣又怎能與其相比?


    “宗主大人,這陣盤乃是李兄弟所製,承蒙他不棄,將之贈送與我。弟子如今修為低劣,哪有資格保存此寶啊,故此還是交於仙門保管吧,也算是身為弟子的一片心意。”


    “什麽!這陣盤乃是這位李......李兄弟所製?”


    劉寞差點沒跳起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


    要知道,在天陽界,煉丹大師身份最為尊貴,隨後便是陣法大師了,能煉製出儲元陣的陣法大師,那是連仙門宗主都要以禮相待的貴客,哪怕陸玄隻是元嬰期修為,他喊一聲兄弟都是托大了。


    陸玄在一旁直搖頭:“嗬嗬,雕蟲小技,無足掛齒,我師尊常叫我別沉迷於這些奇淫技巧,可我偏生喜歡,為此他老人家多有責怪......實在有些慚愧啊。”


    劉寞眼皮一跳,問道:“嘶......李兄弟,您的師尊是?”


    陸玄歎了口氣:“我至今還學無所成,哪裏敢說他老人家的名字啊......劉宗主就莫要為難我了......”


    劉寞還待追問幾句,神識便是一動,卻是林鳴傳音給他,片刻之後臉色大變,太過驚訝之下,手中的玉簡都被他捏的發出了‘哢’的一聲輕響,他連忙鬆手,小心翼翼的將它收了起來。


    “十幾年前方才被東荒收為門下,而後被某位大能帶走......煉製這陣盤時林鳴親眼所見,他甚至直接在東荒某處布置了一個護山大陣......這些時日相交下來,推斷應是中神州霸主門派的弟子,而且其師尊疑似至尊......”這一條條,實在太過驚人了。


    東荒竟然能有這種運數,出了這麽一個弟子,如此說來,萬劍門有眼無珠,折的不冤啊!


    林鳴所言,劉寞倒是真的信了八九成。


    雖然林鳴說的稍有誇張,按他的說法,麵前這位壽元豈不是連三十都未足?這是絕不可能之事,整個天陽界都未必有這樣的妖孽天才,估計時間上聽岔了些。


    不過壽元未至五十卻是真的,已是元嬰巔峰,還有如此高深的陣法修為,出手便是儲元陣盤這樣的寶物,再加上那幾道古樸深奧的陣紋,這樣的妖孽,除了那些霸主門派還有誰能培養的出?


    陸玄低首不語,端著手中的骨瓷茶盞輕輕把玩著,耳邊又傳來了劉寞欣喜的聲音。


    “好好好!林鳴!能邀請來李兄弟這種貴客,此次你立功不小!唔,這次回去之後,你便直接去天尊堂報到吧!宗門積分那,回頭我也會另有安排!甚至真人也會接見你!”


    劉寞所說的真人自然是他的師尊雲墨,那也是整個九轉仙門唯一一位時常出現的煉虛高手。


    “多謝宗主大人成全!”林鳴喜不自勝,朝他深深一拜,說著又朝著陸玄躬身致謝:“李兄弟,相識以來,在下承情太多,日後有事,盡管關照便是,我林鳴能做到的,絕不皺一下眉頭。”


    他當著劉寞的麵,將話先說死,日後他要是為了陸玄出頭做點啥,哪怕違背了宗門之意也好交待。


    劉寞也不以為意,笑嗬嗬的看著,這位內門弟子,如若真能結交上一位至尊弟子,那對整個九轉仙門來說都是幸事。


    陸玄將茶盞放下,伸手輕輕將林鳴托起:“林兄,既然是兄弟,就不說兩家話。九轉仙門乃是名門大派,日後你得了劉宗主照顧必能飛黃騰達啊!”


    說著話,他朝著劉寞一拱手:“劉宗主,我這次回來隻是探親而已,蠻亂過後便要回去,東荒那還要靠仙門多多照應。”


    劉寞聞言一愣:“李兄弟,你也要參加蠻亂之戰嘛?”


    陸玄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那是自然,身為修士,責無旁貸!”


    劉寞讚道:“果然是少年豪傑,這次蠻亂之戰,李兄弟必能大放異彩!”


    他讚歸讚,心中卻是有些忐忑,這位的身份不一般,偏偏修為卻不高,蠻亂之戰可不是好玩的,萬一出了事,隻怕整個九轉仙門都要被連累,看來辦完事回去還得找宗主說說,要想個穩妥點的法子保證他的安全才是。實在不行,就把他和東荒的修士安排在後方,不過年輕人大多血氣方剛,隻怕他不肯啊......


    陸玄與他客套了幾句,見功課已做足,這才歎了口氣,朝著劉寞深深一躬,恨道:“劉宗主,此次萬劍門悍然出手,屠戮我東荒修士近千人,此仇不可不報!隻可惜咱們勢單力薄,也隻能看著凶手逍遙法外,實在是可恨可歎啊!幸虧貴宗深明大義,願為吾等出頭,在下在此代宗門上下多謝了!”


    他直接一個大帽子套了上去,一下子將人數翻了十倍。


    劉寞連忙將他扶起,朗聲說道:“萬劍門違背蠻亂詔令,已是東神州門派公敵,李兄弟,你放心,此事我們必然會為東荒討回公道!”


    陸玄深深的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那些同門死的淒慘,我也想見見那夜吾老賊的下場,卻不知劉宗主可否讓我同行?”


    一個時辰之後,幾艘雲舟自盤城浮起,朝著亂迷焰洞直射而去。


    劉寞這次帶來的人手,最次也是元嬰後期,自亂迷焰洞一層借道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陸玄和吳伐、吳忝兄弟坐在一艘雲舟之上,身旁還有幾位天尊堂的弟子。


    劉寞將天尊堂調教得極好,這些弟子平素雖然競爭激烈,但至少在表麵上都是一團和氣,就算排名最前麵的幾位也並無盛氣淩人之感,除了一位坐在舟首一言不發的女子之外,其他人都和陸玄打了個招呼。


    “那位便是我們天尊堂的大師姐,可是咱們堂內的冷麵女神啊......”舟尾,吳伐用胳膊肘朝陸玄捅了捅,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雲舟正在破空而行,呼嘯的風聲就算有陣法掩蓋依然極響,隨著速度加快,甚至在後部發出了啪啪的爆響,吳伐的聲音已經放的極輕,原本以為會被掩蓋下去,但卻未曾逃過那位女子的耳目,直接回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朝著陸玄說道:“洛冰。”


    隻有三個字,隨後便又轉過頭去,再不言語。


    被她一瞪,吳伐猛的打了個冷顫,在那盤厚國宮殿中他氣宇軒昂,一副大人物的模樣,此時卻如同一個幹壞事被捉住的孩子,訕訕的摸了摸下巴,朝著陸玄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再不敢多說。


    陸玄倒是頗有興致的看了看那女子,此女玉骨冰肌,光說五官外表,可謂絕色,隻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涼意,就如同一座冰山一樣,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天尊堂有製式長袍,乃是一種散發著古樸氣息的蒼青色,唯獨此女一身雪白,配上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獨自站在舟首,整個人似乎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形影孤隻之中又帶著一絲飄然出塵的灑脫。


    “似乎是變異冰靈根啊......隻是不知品階如何......”


    畢竟對方也已是元嬰巔峰,貿然探測識海也有可能被其發現,陸玄也就罷了,不過從她的氣息倒是可以分辨一二,仙胚應該是變異的冰係,而且應該是天生如此,並非後天所鑄,這就比較罕見了。


    如今有那天衍在身,陸玄隻要微一動念,便能分析出許多原本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的細節來。


    從她散發出來的靈氣波動便能看出,這位洛冰修煉的功法似乎不太對路,她乃是變異冰係靈根,修煉的卻是普通的水係功法,境界低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已經是元嬰巔峰,似乎卻已經有些控製不住體內充沛的靈氣了,身旁這才會有絲絲霧氣湧動。


    “她這是強行用元嬰來轉化水係靈氣啊,雖然冰係乃是水係的變異,但畢竟還是有些差異的,功法不合,隻怕日後晉級合體時會有大麻煩......”


    “想來也是,九轉仙門聽起來還算不錯,但在整個東神州也不過是個偏居一隅的土霸王而已。冰係功法原本就極為罕見,沒有合適的也算正常......嗯,夷諦至尊倒是傳下了幾篇冰係功法,不過我也沒必要主動去獻殷勤......”


    “答應吳伐的東西還要重新煉製一下,此人對著我那徒兒無禮,總得吃點苦頭才對......先給他嚐點甜頭便是......”


    他在那盤算著,幾個時辰之後,亂迷焰洞已然遙遙在望,沒多久,一艘艘雲舟便魚貫而入。


    亂迷焰洞畢竟是險地,就算一層處並無太大風險,但到了這裏,劉寞依舊嚴肅了起來,朝後下令。


    立馬,九轉仙門修士的素質便體現了出來,都不用另行安排,幾條雲舟上,除了操舟者之外,其餘人已在雲舟上四散分開,各司其職,刹那間便結成了一個防禦陣勢,嚴陣以待。


    陸玄也不由得微微頷首,能在瞬間便根據每艘雲舟上的人員不同,布出一個個五行陣勢的雛形,攻守兼備,這九轉仙門平日裏沒少操練呢。


    相比起來,萬劍門的修士雖然看起來動作整齊劃一,也頗有氣勢,但是依舊是最簡單的集體攻擊而已,毫無陣法可言。


    至於東荒......還是算了吧,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那麽多合體高手在場,原本紊亂的靈氣被他們梳理的井井有條,一路過去並未遇到什麽風險。


    到了孽魂鬼眼處,幾艘雲舟繞行而過,劉寞朝鬼眼的方向看了看,‘咦’了一聲。


    這亂迷焰洞他也來過多次,自然認得那血色的鬼眼,可如今為何變了個顏色......


    不過此時也並非去考慮這個的時候,他領頭,幾艘雲舟魚貫而過,朝著另一端的峽穀而去,還未進入,神識一動,掏出了一支玉簡,隨後回身看了幾眼,直接讓操舟者換了個方向而去。


    乃是吳伐來訊,那位李主使說這條峽穀內有險,萬劍門的那些萬劍門長老便是隕落在此,可這隻是一層啊,又有何險地能一下子埋葬幾十位合體高手的?


    不過劉寞行事素來謹慎,寧可信其有,依舊讓人轉了向,反正也就多繞行個把時辰。


    出了亂迷焰洞之後,幾艘雲舟速度陡然加快,一個多時辰之後,便已能看見一座陡峭山峰,群山環繞之中,孤高入雲,孑然而立。


    山峰四周,有一艘艘雲舟來回巡邏,見到他們,剛剛圍上便又退至一旁,看上去倒像是夾道歡迎一般,想來是收到了什麽指示。


    “那便是齊天峰了,嗬嗬,一個小宗門而已,竟然敢取齊天之名,自有取死之道。”吳伐在一旁,指著那山峰說道。


    幾艘雲舟就這麽大搖大擺的直射而去,最前方,劉寞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一出亂迷焰洞,他便已收到了外事堂弟子的傳訊,萬劍門的太上長老夜吾竟然死了?而且是死在亂迷焰洞深處......


    方才在峰頂處降下,便有一群渾身縞素的萬劍門長老圍了上來,見著雲舟前方的天尊堂徽記和劉寞,馬上一同拜下!


    他們個個神色悲痛,有幾個甚至都紅著眼眶,雖都是合體高手,但看上去都好像是一群要飯不成反被人揍過一頓的老頭,那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劉宗主大駕光臨!本宗上下蓬蓽生輝!”


    一位合體後期萬劍門長老起身向前一步,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劉寞在九轉仙門地位崇高,附近的宗門高層又怎會不認識他。


    劉寞眯著眼睛,朝著四周掃視了一下,寒聲問道:“據說貴宗太上長老馬上晉級真人境了?我奉宗主之令前來道賀,咦,他人呢?”


    那位萬劍門長老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堆了,尷笑道:“哪有此事,劉宗主開玩笑吧......宗門不幸,夜吾長老已然叛宗了,前幾日被我等追緝之時闖入了亂迷焰洞深處,現在隻怕......隻怕已經隕落了......”


    “叛宗?隕落?”


    劉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如此說來,前幾日你們萬劍門違背蠻亂詔令,追殺奉令前去報到的東荒修士,屠戮同道上千人,都是那位叛宗的夜吾所為了?”


    什麽時候有上千人了?除了太上長老出手劈了三艘雲舟之外,我們追了半天連根毛都沒抓住好不好,自己還有幾十位萬劍門長老屍骨無存,否則的話哪裏還需要如此屈膝媚顏?就連太上長老也不得不暫避鋒芒,假死以脫身。


    那位萬劍門長老心中暗罵,但也知道不是爭論數字的時候,蠻亂詔令在前,你殺了一百個和殺了一千個又有何不同?


    “確實如此,那夜吾老......老賊假傳旨意,說是有蠻族奸細喬裝過境,本宗上下被其一時蒙蔽,還望劉宗主明察!”


    劉寞嗬嗬一笑,背著手輕踱了幾步,轉身說道:“既然你說夜吾已死,這是覺得可以死無對證了嘛?”


    “我所說句句是真,絕無謊言,真是那夜吾所為啊,和我宗上下毫無關係!”


    “好好好,看來似乎是沒什麽證據了......”


    劉寞冷冷的看著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冷,下一刻,眯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大喝了一聲:“仙門弟子聽令!萬劍門全宗違背蠻亂詔令,為東神州公敵,全數緝拿!帶回仙門受審!”


    九轉仙門的修士們早已準備好,他一聲令下,身後,頓時閃起了五光十色的法術和法寶光芒,十數位合體中後期的高手同時施法,頓時將峰頂的靈氣抽調一空,虛空都因為靈氣的急速流動而泛起了肉眼可見的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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