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聲轉身,於夢川瞬間就被他的眼神嚇到了。


    那是一種充滿了憎恨的眼神,於夢川心在狂奔,張著嘴不知道說些什麽。


    大半年未見,也從未想過再見,還是這樣的猝不及防……


    於夢川離開京城的第二個月,輾轉來到一處村莊,看著這裏山清水秀,是個落腳的好地方,說來也巧,也許是天下太小,她在一家酒館裏看見了翠紅,花滿樓一別,本以為是再也不會見麵了,沒想到啊……


    小翠還是那樣溫柔,見到她有些許驚訝,但很快就淡定下來,拉著她坐下嘮嗑。


    於是於夢川知道了,小翠並非慕容邵的心頭好,而是慕容邵對她有恩,她就心甘情願跟著他,奈何慕容邵不愛美人,隻愛聽曲,外人都誤解了,其實兩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於夢川莫名其妙鬆了口氣,還以為是情敵見麵,都準備擼起袖子幹架了。


    酒館的老闆送來一壺上好的清釀,封蓋一打開,淡淡的桂花香撲麵而來,於夢川一邊品著酒,一邊看著小翠與老闆兩人眉目傳情。


    小翠低頭羞澀,原來她當時逃跑就是因為這老闆,兩人一見鍾情,攜手私奔,如今幸福美滿。


    於夢川感嘆,你兩人倒是開心了,苦了花媽媽,還不知道她最近怎麽樣了……


    鄉下的生活非常好,一處小屋,一片田地,一群雞鴨,無聊就去學堂聽先生講課,再去小翠的酒館蹭酒喝,也算是清閑,隻是遙遙無期,心裏藏著許多掛念。


    世上巧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邊境打仗,那日回來一批將士,路過這個村子,於夢川懷裏抱著隔壁家的狸花貓站在路邊看熱鬧,遠遠望見那邊走過來一群人,為首的坐著白馬,十分瀟灑,正盯得入神,那人像是長了千裏眼,看了一眼這邊,急忙揮著馬鞭奔過來,喜笑顏開:“於夢川!”


    哎呦我去,於夢川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這不是小白臉慕容清麽?


    她不可置信:“你……打仗?”


    慕容清摸了摸頭上的頭盔:“我現在是將軍。”


    不得了,於夢川鼓掌:“好啊,終於為國家做貢獻了,同誌繼續努力!”


    慕容清問她:“聽說你突然失蹤了,怎麽在這裏?你知不知道三哥到處找你,整個京城都翻遍了,原來躲在這,幹嘛呢,你對得起我三哥嗎?”


    於夢川心一沉,說到痛處了,頓了頓,她說:“慕容清,請你不要告訴你三哥我在這,也別說看見過我,你們都當我死了吧,這樣很多事都會變得簡單。”


    她摸了摸貓腦袋:“有些人,註定不屬於這裏,不如相忘於江湖。”


    從那以後,於夢川時常在各種地方“偶遇”慕容清,導致隔壁的小雲都不給她介紹漢子了,這很沒意思。


    而現在,麵對著眼前的人,顯然是慕容清沒有遵守約定,到底還是說了。


    “你怎麽來了……”


    話出口,竟然有些可笑,一時語塞,鼻子酸酸的,眼中有水霧,舉著傘的手在顫抖。


    慕容邵收回眼中的鋒芒,低頭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這是你的吧?”


    於夢川認出來了,那是當初在花滿樓時送給慕容清的手帕,上麵還繡著她的名字,歪歪曲曲的,像狗爬一樣,怎麽會在他那裏。


    “這麽長時間不見,你過得開心嗎?”


    他聲音冰冷,沒有絲毫關心的感覺,讓於夢川如同墜入寒窖,帶來的傘也掉到了地上,雨逐漸變大,落在本來就不厚的衣裙上,漸漸濕透,徹骨的寒冷。


    慕容昭冷哼,將手帕扔在地上:“你的心早就在清兒身上了吧,當初又何必與我糾纏?”


    他轉身就欲離去,於夢川低頭看那沾了泥濘的手帕,抬頭,看見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在煙雨中顯得有些孤單,看似寬厚的肩膀,是否不堪一擊?


    “等等!”於夢川急忙叫住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容邵沒有停下腳步,越來越遠,於夢川感覺到眼中有滾燙的水珠滴下來,不知不覺流了滿麵。她知道,如果不說請,他走了,這是一輩子的遺憾,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就自私一點吧,把想要的喜歡的都拿回來,其他的都不管。


    她邁步奔向那個男人,好久都沒有奔跑過了,這種感覺,撕心裂肺,如果不快一點,什麽都沒了。


    於夢川追上了,抓住慕容邵的手臂:“慕容邵,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在你母親牌位前說的話嗎?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不愛你愛誰,我愛你慕容邵,在我心裏,始終隻有你一個人。對不起,一聲不吭就離開了,是我不對,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有些感情,不是輕易就能放下的,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邵停了下來,轉過身,長袍在空中甩出一道水圈,掉落的水滴灑在水窪上,濺起更多水花,然後落下,留下一圈圈漣漪。


    於夢川沒反應過來,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個狗吃屎,好在慕容邵扶住了她。


    她繼續說:“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第30章


    慕容邵還是走了,任憑她怎麽拉扯,冰冷的雪水浸透衣裳,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泥濘濺了滿身,那樣狼狽,連自己都分不清臉上的是水還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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