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祀禮是想拒絕的。


    但拒絕顯然無效,他隻能默默上了車,然後瘋狂在腦海裏call書。


    書也懵逼:“我神,我確信您卑微的信徒隻有一個。”


    它發展信徒也不容易啊,這次的信徒花了五年多的時間才勉強夠格召喚儀式,結果召喚當場就全部祭了神,哪兒還會有信徒被抓啊。


    抱著滿肚子的疑問,祀禮與柯鄲兩人抵達了一處大樓前。


    【非正常事件調查局】


    祀禮看了一眼大門處的字,將視線投向了麵前的大樓。


    這棟樓建的很高,大概有三十多層,最上麵掛著一個巨大的像是圓盾一樣的標誌。大樓周圍用矮柵欄圍了很大一片區域,裏麵有不少人在大樓進出,都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


    伸縮門在柯鄲的車靠近的時候就自動識別打開,柯鄲找了個露天車位停好車,一邊撥通了電話一邊示意祀禮跟上自己。


    兩人下車進入了大樓,一路上祀禮敏銳察覺到周圍人大多都認識柯鄲,而且態度算得上是恭敬。


    看樣子柯鄲在這裏的地位不低。


    他們上了電梯抵達了十一層,進入了一間沒有掛牌子的房間內。


    房間裏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幾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在一側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塊單向玻璃,玻璃的另一端應該是一個審訊室。


    房間裏已經有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祀禮曾見過的王海瑩,另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王隊長。”柯鄲對王海瑩招了招手,“我把人帶來了。”


    王海瑩點了點頭:“祀先生。”


    “王隊長。”祀禮打了招呼就看向了單向玻璃。


    在隔壁的審訊室裏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不滿二十歲的男孩兒,他雙手雙腳都被拷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但他卻一點都不著急,甚至直接放空了眼神在發著呆。


    看到這個少年的瞬間書就炸了:“是他!”


    祀禮:“?”


    你剛剛還說沒有信徒,現在抓來的這個家夥你居然認識?


    書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向祀禮解釋:“我神,這個膽大妄為的人類並非是您的信徒,他隻是一個卑劣的騙子!”


    哦,騙子。


    聽這義憤填膺的語氣,顯然是有一段故事的。


    注意到祀禮的視線,王海瑩問道:“祀先生,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祀禮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抱歉,隻是聽說他是邪教信徒?”


    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他看上去很年輕。”


    柯鄲隻是聳了聳肩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來看這對他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


    王海瑩身邊的中年人開口為祀禮解釋了一下:“這種事最好不要看年齡,越是年紀小的越容易被蠱惑。”


    懂了,就是年紀越小越容易被洗腦是吧。


    但這種說法聽上去就像是書在欺騙洗腦人類給它當工具一樣。


    這一點書覺得它需要為自己辯駁一下:“這不是蠱惑,是正當的發展信徒!但您卑微的信徒即便是發展新的信徒也是遵循著‘等價交換’的原則的!而且這個無信者根本就是自己自薦上門的!您卑微的信徒甚至拒絕了他!”


    祀禮對書的解釋不可置否,反正“邪神”這個印象是去不掉的。


    不過看到祀禮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王海瑩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點心塞,她選擇了繞開這個話題:“不過他並不配合,要求先見你。”


    祀禮一愣:“見我?”


    王海瑩點了點頭,雖然原話是想要見一見活下來的“祭品”。


    “別擔心,”一旁的中年人說道,“他不會傷害到你,也別太相信他說的話就好。”


    這話裏的意思是打算讓祀禮去了。


    發現自己沒有多餘選擇餘地的祀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感謝你的配合。”王海瑩帶著他去了隔壁的審訊室。


    門被打開的時候一直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少年敏銳看了過來,他眼神清明狀態良好,一點都不像是被單獨關在一個昏暗審訊室的罪犯。


    難怪王海瑩他們讓自己過來,說不定是拿這人沒有辦法。


    祀禮已經開始琢磨起來,調查局是不是沒有適用於催眠誘導之類適用於審訊方麵的能力?


    他又想起了那麵鏡子,記錄“恐懼”的能力不能用在其他方麵嗎?還是說那個少女是被什麽絆住了?


    思緒急轉間他已經與王海瑩一起坐在了少年對麵的桌子後麵。


    這少年在看到祀禮的一瞬間就將所有的注意投注在他的身上,目光灼灼就像是看到什麽讓他著迷的東西。


    祀禮:“……”


    祀禮感受到了一股惡寒,這不會是什麽變態吧!


    這時候“變態”開口了:“我叫葉修雅。”


    祀禮愣了一瞬才意識到他在自我介紹:“我叫祀禮。”


    “我知道你,”葉修雅說道,“你是我帶過去的祭品。”


    祀禮:“……”這是他遇到的第幾個蛇精病了?!


    王海瑩果斷出口製止他繼續說下去:“葉修雅,不要試圖恐嚇人,你最好老實交代關於儀式的事!”


    葉修雅這才給了她一點注意力:“王調查員,我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外圍成員,是沒有資格進入儀式現場的,我本來是打算利用祭品當投名狀的,但顯然我失敗了。”


    他解釋完又看向了祀禮,表情可惜:“他們對我挑選的祭品很滿意,但可惜的是他們並不守信用。”


    突然他表情一轉,興致勃勃地問道:“你見過神了嗎?”


    祀禮:“……”


    王海瑩猛地一拍桌子,木製的桌子上肉眼可見地出現了一片裂紋,看得祀禮表情都呆了。


    “葉修雅!”她站起了身體,上身前傾顯得壓迫感十足,整個人正處於暴怒的邊緣,“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就憑誘拐這一條就足夠你終身待在裏麵了!”


    葉修雅並不吃她這一套,反而放鬆地後仰身體,有恃無恐地看著她:“是嗎。”


    這副姿態徹底激怒了王海瑩,她直接一拳揮了過去。


    葉修雅被打得頭一偏,銬著他手腳的手銬猛得繃直將他拉住,若不是座椅被焊在地上葉修雅連帶著座椅都會狠狠摔在地上。


    祀禮被這變故整得一愣,對這位看上去漂亮的女調查員有了新的認知——脾氣不大好的樣子。


    但被揍的葉修雅卻好似一點事都沒有,他淡定地吐了一口摻著碎齒的血痰,繼續回頭嘲笑王海瑩:“終於打算使用暴力手段了嗎?一開始何必假惺惺的使用懷柔政策呢?明明我都已經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他臉頰已經變紅變腫,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般繼續招惹:“還是有什麽讓你們覺得我會悔改?”


    祀禮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坦蕩到讓人覺得蛇精病的家夥。


    人類在犯錯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為自己找借口,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以減少自己的罪惡感或者別人的責備,而這個人不同,他知道自己是錯的,但懶得為自己找什麽無辜的借口也懶得與人虛與委蛇,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王海瑩還想要再給他一拳,一個聲音突然從角落裏的喇叭內響起,打斷了她:“海瑩!”


    王海瑩的拳頭堪堪停在了葉修雅的鼻梁前,她急促地喘息了幾下才收回了拳頭,一言不發地打開了審訊室。


    柯鄲順勢進來坐在了祀禮的身邊,他揚起娃娃臉露出了一個無辜可愛的笑容:“那我們繼續?”


    葉修雅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誰?”


    “柯鄲,”柯鄲也不吝嗇回答他的問題,“所以你找他來就是為了問問關於‘神’的事?”


    葉修雅表情逐漸變得狂熱,但這狂熱並非是崇拜,而是好奇:“是,你們不也好奇嗎,那可是【神】!”


    祀禮下意識看向柯鄲,他記得這個人是他神標記的羔羊。網絡上並沒有關於神的信息,但調查局的這些人明明大多都用著神的力量在對抗詭異。


    “神啊,”柯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這是你加入邪教的原因?”


    葉修雅迅速收斂了自己狂熱的情緒,坦然承認:“是的。”


    “難怪你被拒絕了。”柯鄲笑得一臉燦爛。


    葉修雅表情沉鬱了一瞬:“他們不守信用不是嗎。”


    柯鄲敷衍地應了兩聲,繼續道:“剛剛我看了一下你的資料,讓人驚訝的是你也曾在邪教教徒手中幸存了下來。你有見過【神】嗎?”


    他將之前葉修雅問向祀禮的問題反問給了葉修雅。


    葉修雅倏地看向他,表情徹底陰沉了下來,陰惻惻地盯著他。


    柯鄲對他這極其不友好的眼神並不在意,甚至還扭頭看向了一直安靜的祀禮:“你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祀禮眨了眨眼睛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柯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都不好奇獻祭你的是什麽神嗎?”


    祀禮:“……”謝邀,一點都不好奇,畢竟據說是我自己呢。


    柯鄲拉長了聲調:“那你不好奇【神】嗎?”


    “世界上真的有神?”祀禮瞪大了眼睛,“難道不是這些神經病的臆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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