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自家事自己知,其他人輕易便被我蒙混過去,但這嶗山掌教,先前受創逃回之時,想必對自己的情況一清二楚,所以才有此一問。


    雖知如此,但我麵上並無變化,隻是微微一笑,點頭承認了此事。


    嶗山掌教麵容之中更是驚詫,頗為驚疑的看著我,片刻之後,才又開口道,“周道友果真天縱之才,此番救命恩情,不敢或忘。”


    我笑著擺手,“掌教言重了,對付妖族鼠輩,還須我等同心協力。”


    見我顧左右而言其他,嶗山掌教倒也沒再追問,隻是對著我頗為玩味的一笑,問我如今嶗山情況如何。


    我簡短說了下嶗山情況,然後便撤去了周圍布置的巫炁屏障,將守在外麵的嶗山一種長老喚了進來。


    眾人進屋之後,眼見掌教已經醒來,頓時麵色激動,幾個人陸續衝了上去,將掌教圍在中間,跪拜下去,口中高呼,“拜見掌教真人。”


    他們言語中透著歡喜,拜過掌教之後,忙又轉頭向我施禮,謝過救助之恩,我卻是不敢托大,趕忙阻住了他們的動作,開口道,“諸位年歲皆在我之上,這可是折煞小子了。”


    見我如此,眾人倒也沒有堅持,劉宗成往前走出一步,誠摯的對我開口道,“周先生此番恩情,嶗山上下不敢忘懷,日後但有驅使,盡可言語。”


    這時候嶗山掌教已經醒來,劉宗成這話卻是有幾分越俎代庖的意思,不過我此行本就為遊說而來,聽他這麽說,頓時便借坡下驢,笑道,“劉長老言重了,不過眼下確有一事,需嶗山諸位師兄相助。”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錯愕,劉宗成也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不知是何事,周先生但講無妨。”


    趁此良機,我便將此行來意陳述了一遍,還特意強調了龍虎山已經答應合作。


    由於先前已與妖族發生過衝突,此時聽我這麽說,嶗山上下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顯然對妖族心有怨恨,不過有嶗山掌教在,這種事情上他們也無法拿主意,所以都未言語,而是轉頭看著嶗山掌教,等待他的定奪。


    這時嶗山掌教卻是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方才開口道,“如今世間,妖族橫行肆虐,致使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嶗山作為道門聖地,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哪怕周道友不來,老夫本也打算組織門下弟子行降妖除魔事,隻是沒料到妖族竟提前偷襲,這才打亂了計劃。這件事老夫自然持積極態度。”


    他這番話聽起來頗為凜然,不過我往其他嶗山長老臉上掃了一眼,卻發現他們臉色錯愕,顯然這嶗山掌教先前根本沒提過所謂的“降妖除魔事”,此時信口說來,其他人思維卻是有些跟不上。


    當然,我這時候自然不會追究他是否信口開河,得到肯定答案之後,我便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此行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確定下此事之後,我轉而詢問嶗山掌教,先前重創他的妖族修為幾何,搶奪那女媧石目的何在。


    這件事很重要,先前我便心裏有所猜測,但不能確定,等嶗山掌教醒來之後,我一直想問他,隻是聯手抗妖一事更為重要,這才拖到了此刻。


    聽我詢問,掌教麵色頓時陰沉了幾分,顯然對此事記恨到了極點,片刻之後,方才略微緩和了情緒,開口道,“那妖族十分神秘,施展功法我從未聽聞,非但我不能敵,就連嶗山大陣也奈何不得他。在麵對嶗山大陣的同時,他不僅破陣而出,然後還重創嶗山弟子數人,奪我女媧石而去,據此,他的修為至少在衝舉後期,甚至半步霞舉。至於目的,女媧石乃是神器,妖族有所覬覦,也是常理。”


    他這番話,側重點還是在推測那妖族的修為,但我心裏更在意的卻是他的目的,聞言不由皺眉,正欲說出自己的猜想,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住了口。此時推測目的,實際上沒有太大意義,畢竟女媧石已然丟失,而且無從尋覓,眼下更重要的還是商討合作一事,至於先前擔憂,隻能靜待以後消息了。


    於是我也沒再糾結此事,正欲跟嶗山掌教再商討合作細節。他卻似乎並不關心,隻是輕歎一聲,讓我與劉宗成自行商議便是,他如今失了女媧石,能否保住性命都不知曉,根本無力顧忌其他事情。


    聽聞他的話語,我頓時明白過來,這嶗山掌教,應該是打算去尋找仙緣,死中求生了。


    就如他說的那般,女媧石丟失,他雖被我救了過來,但肉體已經失去生機,僅剩下數月生命,眼下又不知那掠奪者的來曆,更無從追蹤,想重新奪回女媧石希望渺茫,唯有嚐試尋找仙緣,或還能有一線生機。


    一般來說,陽神衝舉之後,便有霞舉飛升的可能,隻是隨著修為提升越高,霞舉成功的概率才能越大。以嶗山掌教如今衝舉前期的修為,哪怕尋到仙緣,能霞舉成功的概率也是極低的,但他這是死中求活,再小的概率,此時也不得不去嚐試。


    聽明白他的意思之後,我也表示理解,任誰在這般情況之下,也會選擇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跟我說完這些,他便站起身來,目光從諸位嶗山長老身上掃過,開口道,“即日起,掌教一職傳於劉宗成,你須與周道友一起,行降妖除魔之事。為師此番尋仙緣而去,若有所獲,自會歸來;若無力回天,爾等也須謹記三清祖訓,切莫辜負嶗山之名。”


    聽聞此語,諸位嶗山長老,盡皆痛哭流涕,但卻又無法規勸,半晌之後,方才跪拜下去,一一點頭答應了下來。


    等他們答應之後,嶗山掌教便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地上一塊玉玨。


    這玉玨,乃是掌教信物,其內有嶗山秘法傳承,嶗山掌教已將掌教之位傳給了劉宗成,留下信物,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劉宗成走上前去,將玉玨收回自己懷中,自此便正式成為新一代掌教。雖說他在眾位長老之中實力並非最強,但為人處事十分穩妥,嶗山日常事務也一直由他處理,本就是被當做接班人培養的,此時接過掌教之職,眾人卻也都沒有異議。


    我心中也頗為歡喜,劉宗成向來與我關係和睦,此番由他主理嶗山事務,接下來的合作事宜,想必也會進展順利。


    等他們處理完其他事務之後,我便與劉宗成商議起來。按照他的意思,既然嶗山與龍虎山皆與巫族達成一致,眼下人間界事態緊急,不容耽擱,還是早些作出部署才是。


    他所言甚是,多耽擱一日,人間界便會有不可估量的損傷。隨即,我便掏出傳音符給龍虎山大長老傳訊,示意派人前來嶗山商談部署之事。


    沒曾想,那龍虎山大長老回信之中,卻是以龍虎山瑣事繁雜為由,拒絕前來,反而讓我帶嶗山之人一同前去龍虎山。我得知此消息,第一時間並未覺得有什麽,這龍虎山諸事繁雜都需要他打理,無法抽身前來的確是事實。但我仔細品讀一番,卻是發現了其中意味。這大長老這番言語,多半是在端架子,想必他認為在道教之中當今龍虎山的地位遠在嶗山之上,若是屈尊前來,倒是有些自降身份的意思。


    我也拿他無法子,隻好扭頭詢問劉宗成可否與我一同前往龍虎山。他似乎是看出來了什麽,但也沒有立馬表態,而是詢問我龍虎山張天師可有在山中。見我搖頭,他這才說道,“我原本打算前去拜訪張天師一番,眼下看來著實沒有這必要了。”


    他這番言語,顯然是表明了自己不願意隨我一同前往。見此情形,我心中生出一絲火氣,事到如今這兩家還要爭個高下,著實太不合時宜了。心中雖然如此想著,但我也沒有表現出來,此時兩家乃是我兩大助力,切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我略一琢磨,便有了決定,打算將龍虎山與嶗山等人帶回藥王穀。商談一事便在藥王穀進行,這樣一來也好與胖子和張坎文帶來之人匯合,加之那處位置隱秘,倒不用擔心被妖族察覺。


    聽完我這建議,劉宗成這才勉強點頭承認。興許他也知曉,先前我未有發作乃是給足了嶗山麵子,此番若是還要拒絕,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如此,我便將此事通知龍虎山,此番也得到了龍虎山大長老的肯定,告知我明日便會前往藥王山尋我。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我對此事頗為著急,也顧不上時辰便詢問劉宗成是否能與我立馬出發。


    他原本似乎並未有所異議,但正要開口說話之時,卻被他那幾位師兄攔住了,隻聽他們說,“周先生幾日來想必甚是乏累,此時時辰已經不早,倒不如在此休整一晚,明日上路也不遲。”


    我起初並未覺得有什麽,剛想要推脫,卻發現這師兄弟眉宇之間似有交流。我心中盤算一番,便點頭應下此事。看來這劉宗成的幾位師兄還是對我有些不放心,藥王穀乃是巫族聚集之地,巫道之爭已經深入他們骨髓,眼下要隨我前往巫族,自然有所考量。此事我也並非不能理解,當初在藥王穀商議巫道聯手之事,巫族之人也有同樣反應。


    不過,既然劉宗成已經應下此事,想必定不會食言,眼下他師兄們這番作為,多半是有事情需要向他交代。對此,我隻好任其而為,若是強加幹涉,反倒會加深這些人的猜疑。


    在嶗山休整一晚之後,第二日一早我便與劉宗成踏上了返回藥王穀的路程。路上,我傳訊給胖子等人,得知了胖子和張坎文已經將事情辦妥之後,我便不敢有任何耽擱。隻是正如我先前所料,許昆那邊的進展有些緩慢,幾日過去了許家依然沒有鬆口。我傳訊給許昆之時,他則是好一番致歉。


    我倒也沒有過分在意,隻是將龍虎山與嶗山之事告知他,興許對他有所幫助。


    數個時辰之後,我便在藥王山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龍虎山大長老一行人。眾人一番寒暄之後,便隨我一同到了藥王穀。得知我今日便會歸來,藥王穀眾人皆已經在村外等候。待我落地之後,巫族之人便朝我跪拜下來,隨後讓開身位讓我先行。


    龍虎山與嶗山等人隨我到議事廳落座之後,張坎文與胖子這才紛紛帶人趕來。我原以為胖子此番回去,管真人會讓其作為代表前來議事,沒曾想管真人竟會親自前來,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不過事後聽胖子說起,管真人前來並非是完全看在我的麵子上。還有一部分乃是當初胖子大婚,管真人有事未能到場,此次前來除卻商議聯手之事之外,還有要讓白靈補上改口茶的意思。不管如何,管真人前來,的確是給足了麵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與管真人和張坎文幾位好友逐一見過之後,我這才提起今日商議之事,開口對眾人道,“諸位今日前來,在下萬分感激,如今人間紛亂,妖族肆虐,諸位高義之士,齊聚於此,實乃人間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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