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非禮勿視,但任由吳越這般漂浮著也不是辦法。我往四周看了下,抬手叫來一個女性巫族族人,讓她去尋來一些衣物,給吳越穿好之後,我這才過去,抱起尚在昏睡中的吳越,回到了房間。


    把吳越安置在床上之後,我便將柳如絮喚了出來。先前為吳越塑骨之時,我故意讓柳如絮回避了,畢竟此事我和白靈都沒有萬全的把握,若是中途生了變故,讓柳如絮親眼看著,著實有些太過殘酷。


    最終的結果一切順利,自然是皆大歡喜,也該通知柳如絮這個喜訊了。


    他出來之後,第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著的吳越,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便扭曲起來。


    陰魂本無淚,喜極的容貌著實扭曲非常,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略微平靜了一下,小心的湊近吳越,伸手在她的身上輕輕觸碰了一下。


    以柳如絮的修為,凝實身體,觸碰人體還是可以做到的。輕輕觸碰了一下之後,他便迅速收手回來,轉過身來,直接朝我跪拜下來,口中已經語無倫次。


    我笑著聞聲勸慰他了一番,心裏卻是有些愧疚了。幸而先前打算為他一起塑骨之時,我並未提前將這個想法告知於他,否則的話,他們夫妻依舊陰陽相隔,此時的狂喜難免會打些折扣。


    勸慰之後,柳如絮小心翼翼的詢問吳越何時醒來。這等塑骨重生之事,我也是初次經曆,其中情況我也不甚明了,便告訴他說,需要查探一番,方能知曉。


    我將吳越的身體擺平,道炁運轉至雙手,然後按在她的額頭之上,用靈識去感應她體內的波動。此法當初在鎖靈塔外麵,我見祭祀惡靈曾使用過,那時我對他這手法頗為好奇,特意求教了一番,不過他告知我說,此乃是陽神天師手段,待我進階陽神之後靈識足夠強大,自然便能使用。事實果然如此,進階陽神之後,果然順利領悟,此時便自然用了出來。


    待我一番探查之後才發現,吳越的身體狀況並無大礙,隻是體內失去了道炁波動,似乎已經徹底成了普通人。當然,這一點估計他們夫婦二人也不會介意,畢竟用神農鼎塑骨重生已屬萬幸,眼下沒了修為,對他們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我收回手中道炁,將吳越的情況一一說給柳如絮聽。


    與我想的一樣,柳如絮聽聞吳越一切正常之後,便長舒了一口氣,至於失去修為一事,他根本連問都沒有問,壓根沒有放在心上。聽我說完之後,便再次對我致謝,然後便坐在一旁,靜靜等待著吳越醒來。


    確定吳越這邊一切正常之後,我便抬腳準備離開了。一來是不想打擾夫妻二人,二來心中還掛念著白靈的傷勢。先前我便有所預料,白靈或許會有性命之憂,眼下還無消息傳來,也不知情況如何。


    這麽想著,我便告知柳如絮自己有要事處理,擺手製止了他相送的舉動,自己抬腳離開,出門之後,沿著小路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白靈的住處。


    此時白靈的房間外麵已經圍滿了族人,但房間大門緊閉,似乎裏麵的人不允許他們前去打擾。所有族人皆是一臉急切,不是來回踱步,還點著腳尖往屋裏看,似是迫切想要知曉裏麵的情況。


    等我到了跟前,諸多族人這才看到了我,連忙跪拜行禮,嘩啦讓開了一片位置。


    這藥王穀族人皆是避世修士,尊卑之禮早已深入心底。我先前多次表示他們不必這般虛禮,但並無效果。眼下我心係白靈傷勢,倒也無暇顧之,隻是詢問他們,除了胖子以外還有何人在裏麵。


    對於我的詢問,這些人自然不敢隱瞞,立即回答說,族內識耀修為以上之人,皆在屋內為白靈治療。


    按常理看,識耀修士為一位印章天師治療,著實有些貽笑大方。但藥王穀不同,這些人皆通曉醫道,不能用常理度之。雖說這些人的修為不高,但論醫術,外界之人都難以望其項背。


    我又詢問裏麵那些人進去了多長時間,可有白靈的消息傳出。眾人皆是搖頭,說那些人已經進去了一個時辰,但卻並未有任何消息傳來,族人們擔心打擾到他們的診斷,也不敢進去,隻能在門口苦苦候著。


    看得出來,白靈對藥王穀至關重要,他們說這些話時,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隻恨不得以身代之。


    我擺擺手,告知眾人稍安勿躁,我代大家進去一看,隨後便通知大家具體情況。說完,我便小心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同樣擠了不少人。我掃了一眼,這些人果真皆是識耀修為,最高的也僅僅是識耀圓滿而已。眾人似乎沉浸商討白靈的病情之中,並未發現我已經到來。


    率先看到我的乃是胖子,他此時正守在白靈的床邊,臉上十分凝重。看他的模樣,或許白靈的傷勢果真如我先前所料,已經危及性命。他見我進來,起身迎了上來,帶著哭腔道,“三娃,你幫忙看看白領吧,她好像……好像不行了。”


    聽到胖子的話語,屋內的人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躬身見禮。


    聽到胖子的言語,我心中也有些急切,沒有理會見禮的眾人,連忙抬腳走到床邊,將雙手按在白靈的額頭之上,體內巫炁順著手掌緩緩往她體內送去,一邊穩固她的傷情,一邊探測情況。


    誰料巫炁進入她體內之後,根本無法沿著經脈運轉,很明顯,她體內的經脈已經斷裂,連同內腑,也都有損傷。我連忙將手移動到白靈的腹部,想要探查她天脈是否完好。


    片刻之後,我才鬆了口氣。白靈雖然內腑受創嚴重,經脈也幾乎完全斷裂開來,但好在天脈隻是略微受損,並未徹底碎裂。


    這種情況,倒是跟當初在鎖靈塔外,胖子被妙覺和尚重創的情況頗為類似。當初祭祀惡靈出手暫時幫他穩住了傷情,後麵,則是借助妖族妖丹之能,方才徹底恢複。


    隻可惜的是,當時我詢問過祭祀惡靈,他隻傳授我了探視之法,卻並未傳授我如何療傷。眼下白靈這情況,我也不知該如何幫她暫時穩定病情。她內腑受創嚴重,雖然天脈暫時沒事,但一直拖下去的話,恐怕也難保性命。


    弄明白之後,我便將手收回,將白靈的情況告知眾人,開口詢問他們可有醫治之法。


    藥王穀內雖有醫術傳承,但麵對這種複雜的情況,眾人麵麵相覷,卻並不知曉該如何治療。


    沉默了片刻之後,倒是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告知我說,內腑的傷勢他們有把握穩固,但修複筋脈卻根本無法做到,還須查閱一番族中典籍,說不定能找到辦法。


    修複經脈自然不是易事,當年我在鎖靈塔內被妙絕和尚偷襲損傷筋脈,最後也是靠祭祀惡靈出手才得以修複。況且我曾服用過真龍涎,受損之處能夠自行修複,情況要比白靈好上不少。但這藥王穀傳承數千年,未必沒有相同案例,先由他們查閱典籍,能找到辦法自然皆大歡喜,若實在查詢不到,再做商議也不遲。


    得到我準允之後,眾人皆是行禮退出門外,隻留有我與胖子二人。這時胖子卻是湊近過來,小聲對我說道,“三娃,上次你去青丘國拿妖丹的事情,師父跟我說過……現在白靈的情況,比我當初好不了多少,你看是不是也可以用妖丹救治?”


    胖子的想法並不奇怪,方才我心裏也思忖過此事,但當初為了得到那枚妖丹,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更何況,青丘國內根本沒有多餘的妖丹,當初那枚還是將前任族長開膛破肚所得,這一次又該到哪裏尋去?


    妖丹乃是陽神修為的妖物體內才會凝成,眼下青丘國內達到此境界的,隻有瑤瑤和那大祭司兩人。想要從二人體內拿到妖丹,便意味著要讓其中之一放棄自身修為,回歸本原。他們兩人對青丘國來說,都十分重要,況且我與二人的關係匪淺,於情於理我都無法下手。


    我將這些話告知胖子,說自己也無能為力。胖子聽完,輕歎一聲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理解,說若是藥王穀之中找尋不到解決之法,他便回師門求教管真人。


    胖子這副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就連當初他自己傷得那麽嚴重時,都未曾表現出如此低落。由此可見,這家夥的確是個癡情種子,對白靈用情至深。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胖子肩膀,寬慰他說,白靈的傷勢暫時還算不上性命攸關,我們還有時間去找尋解決的辦法。


    正交談時,先前離開的那些族人卻是重新回來了,他們臉上略有信息,但依舊眉頭緊皺,也不知是否找到了解決之法。


    胖子自然比我更著急,不等我開口,便連忙詢問眾人找尋的結果。


    那位領頭的族人聽完胖子的話,輕歎一聲道,“方法的確是有,但藥王穀能盡之力,恐怕隻是綿薄。”


    這麽說來,藥王穀的典籍之中的確是有過記載。不過,既然有過先例,為何他們會這般沮喪,莫不是有何難言的因由?


    依舊不等我問,胖子便又往人群中湊近了些,著急詢問道,“說清楚,到底什麽意思。”


    那人歎了口氣,告知我們說,藥王穀典籍之中的確有記載此類情況,但修複筋脈並非易事,傷者的經脈已經損傷,氣息不暢,根本無法承受奇珍藥材強烈的藥性衝擊,隻能用性質溫和之能量將傷者的筋脈溫養一段時間,使其能夠中和草藥的烈性,達到自我修複的目的,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他情急之下,言語頗為混亂,但略一琢磨,便也明了。這說法與我先前推測頗為類似,藥王穀本就是以醫藥立本,用這般保守的治療之法,不僅能夠使傷者痊愈,還不會傷及根本。眼下白靈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若是強行催動,的確是有些冒險,此法還算得上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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