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從王屋洞天準備回程,跟陸振陽商議此事時,約定好以一月為期,接下來這段時間裏,我和胖子回老家了一趟,然後去火神廟看了姽嫿,又匆忙趕回來處理小王勵之事,最後是胖子這兩天的事情。


    仔細算下來,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距離約定的一月之期,最多也不過還有五日左右。


    於是我便對張坎文道,“大約五日。”


    張坎文看了看我和胖子,歎了口氣,“那著實是沒幾天了……我跟陸振陽此人接觸不多,不過從你們的話裏,我也大概能聽出來。此人不光實力強悍,心思也很狡詐,你們這趟過去,一定要小心謹慎……說起來我應該跟你們走一遭的,隻是王勵這邊的事,實在是……”


    我笑著搖了搖頭,對張坎文說道,“張大哥不用擔心,我跟陸振陽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都沒事,這次肯定也不會有事,你就放心好了,好生在這裏照顧小王勵,等我和胖子回來便是。”


    說完,我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子因為占驗逐鹿之事遭了天譴,不用張坎文說,我也明白,在他眼裏,逐鹿之行顯然是個十足的陷阱。明知那是個陷阱,還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和胖子裏麵跳,張坎文自然做不到這樣的事。我能想象,如果沒有小王勵,他必然會如王燦那般,跟著我去。


    我知道他心裏的打算,但站在我的角度上來,卻不願讓他陪我去。因為我與陸振陽的瓜葛,已經牽扯到太多的人了,前麵我才拒絕了王燦,如今若是再把張坎文拉進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且張坎文身上背負的東西,可一點都不王燦少。


    我們三人聊到此時,已是月上中天。胖子這個家夥一口氣睡了三天,精神頭旺得很,一時之間自然不想睡覺,拉著我和張坎文,絮絮叨叨問著他昏迷這幾天的事。


    一直閑聊到天亮時分,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胖子才終於有了幾分疲累,沉沉的睡了過去。


    見胖子睡著,我和張坎文才輕腳輕手的從房間裏退了出來,各自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三日過去,破損的房間自然已經修好了,而且這連日疲累,回到房間之後,我的精神也有些疲倦,隻是躺在床上,我卻睡不著。


    胖子現今正在興奮勁上,沒有意識到自己真元被天道之力封禁的事,但等他這一覺睡醒,肯定就不會這麽樂觀了。


    更大的問題是接下來的逐鹿之行。如果距離逐鹿之行時日尚多也還好說,但眼看著馬上就要出發去逐鹿了,胖子這邊修為無法動用,連我到時候也要麵對極大的凶險。


    我雖然不怕陸振陽,可也沒有主動送死的道理。所以,胖子這邊的事情必須得盡快解決,否則的話,局麵不堪想象。


    躺在床上靜靜思考了一夜,我腦海中倒也琢磨出了兩個方法。


    第一個方法是利用我的天師印章之力,落入胖子的丹田之中,將那些天罰之力吞而食之。如此一來,便能消除胖子體內的封禁,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但同時,這也也是最危險的方法。


    丹田本就脆弱,先前我不過是以小股真元探入胖子丹田,便讓他疼的咬牙皺眉,而天師印章乃是印章天師修行之根本,其內所蘊含的力道,可以說是威猛無匹,我那四字聖人印章更是如此,若真將我的天師印章送入胖子的丹田中,到時他要麵臨的痛苦,隻怕要增加十倍不止。稍有不甚,到時所麵臨的結果,就不僅是丹田破碎了,甚至還會害了胖子性命。


    更何況,古往今來,我也從未聽說有人將自己的天師印章,送入旁人丹田的事。


    所以,想出這個方法之後,我略一斟酌,便果斷將其舍棄了。


    跟修為比起來,胖子的性命才最緊要。如果非要用這個方法,才能化解胖子身上的封禁,那我寧願他永遠都帶著這個封禁,做個凡人也總比丟了性命強。


    這個方法著實太過凶險,但所幸的是,這並非化解封禁的唯一方法。


    數日前,在麵對天道之力時,張坎文曾用過文山一脈的秘法,與我一同吸收天道之力,最後更是借助天道之力一舉突破到了天師境界。


    由此可見,張坎文當時動用的秘法,必然可以對這天罰之力產生作用。若他能將此法傳授給胖子,不僅能讓胖子化解封禁之力,更能讓胖子借助這封禁之力,提升自身修為!


    如此說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隻是這個方法雖然有效可行,不會有半分危險,但問題是,這歌秘法,關乎文山一脈的傳承。


    雖然張坎文將我們當作親人,但涉及到傳承之事,我心裏實在也沒底。


    傳承是一個人的安生立命之本,當初,文山一脈之所以在梅山闖出了偌大的名頭,憑的不僅是趙老爺子的人品,更多的是他們背後,文山一脈傳承下來的秘法。


    也正是因為這些傳承秘法,才使得最後,張坎文的叔叔,與張坎文師徒三人兵戈相向。


    如今文山一脈人丁凋零到了極點,隻剩下張坎文這一根獨苗,手裏唯一能依仗的,也隻剩下這些傳承秘法了。如果張坎文把這些秘法也流傳出去,那文山一脈剩餘的東西,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


    而且此時需要傳承秘法的是胖子。


    以我和張坎文的交情,若此時是我需要這種秘法,張坎文多半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但他跟胖子之間,交情還沒到這一步。


    我心裏實際上也有些心疼張坎文,此時文山一脈的重擔完全都壓在他身上,走錯一步,都有可能導致萬劫不複,所以,我也不想跟他添麻煩。


    但問題是現在時間緊迫,除此之外,我實在也找不到其他辦法了。要麽為難他,要麽為難我自己,無論哪個選擇,都讓我十分為難。


    呆坐在房中,思索良久之後,最終我還是覺得去問問張坎文。


    不管張坎文答不答應,經過此事之後,我心底會給自己許下一個承諾,此生必然幫助張坎文廣大文山一脈。他肩膀上的責任,我也將分擔一部分,算是彌補這次我對他的為難。


    拿定主意之後,我也不再猶豫,抬腳便去了張坎文的房間。


    此時張坎文已經起床,正在打坐調息,穩固自己的天師境界。


    我心裏裝著事兒,也沒跟他多客套,直接了當的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本以為此時必然會讓張坎文為難,卻沒想到,他聽完之後,連片刻猶豫都沒有,便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他若拒絕還好,直接答應,反而讓我更生愧疚,沉默片刻之後,我對他抱了抱拳,鄭重道,“張大哥,我知道讓你把師門秘法傳授給別人這個要求實在很過分,但這次我也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大恩不言謝,以後文山一脈之事,便是我周易之事!”


    見我說的鄭重,張坎文卻是連忙擺手,苦笑對我說道,“別別,你誤會了……這吞噬之法雖然神異,但卻不是文山一脈的傳承秘法,乃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從別處得來的一種手印,跟我們這一脈的傳承根本沒有關係,你大可放心。”


    這吞噬天罰之力的秘法居然不是文山一脈的傳承?


    我錯愕的同時,心裏也長舒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再好不過!胖子有救了,張坎文也不用為難,著實是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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