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還是一貫的乖巧聽話,俏生生的點點頭,撲閃著大眼睛,又對我道,“瞳瞳當然想姐姐,我都好久沒有見到姐姐了,哥哥,姐姐她去哪裏了?”


    上一次來火神廟時瞳瞳不在,她並沒有見到姽嫿被天道收走的那一幕,後來我也一直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些事情,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姽嫿的事,隻以為她暫時出門沒有在家。


    我抿了抿嘴,對著瞳瞳說道:“姐姐被壞人帶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瞳瞳臉色一變,有些疑惑的問我,“哥哥,你怎麽不會去把姐姐救回來啊?我們一起去把姐姐就回來好不好,瞳瞳現在可厲害了。”


    瞳瞳的話讓我心裏一陣苦澀,我搖了搖頭,“那個壞人非常的厲害,我們現在還打不過他,所以瞳瞳你現在要努力修煉,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把壞人打倒,把姐姐接回來。”


    瞳瞳使勁的點了點頭,一張小臉上寫滿了認真:“哥哥,我一定會努力修煉,保護好哥哥和姐姐的。”


    說著,也不等我回應,這小丫頭自己就嗖的一下回到了玉環裏,留下我一人坐在石床上麵哭笑不得。


    一個人的時候,思緒最容易平靜下來,瞳瞳回去之後,我也就不再多想,如今時間金貴,不管是為了救回姽嫿,還是給父母報仇,我都必須得抓緊時間修煉。


    接下來的兩天俱都風平浪靜,期間胖子有來過一次,給我帶了些吃食,還給我說了些丈天尺的事情,說他熬了整整一個通宵之後才終於把這丈天尺給研究明白了。


    目前這個丈天尺因為本身就破碎了一角,再加上用來主持那座咫尺天涯大陣運轉了不知多少年,沒能得到溫養,差不多已經隻是一個殘次品了,但畢竟是傳說丈量天地蒼穹法器的碎片,自然有其不凡之處。


    胖子說他目前已經給這個丈天尺加持了幾道輔助陣法,再將其溫養一段時間,倒是就可以重新使用了,估摸著可以帶著人移動上百公裏的距離,不過前提是得要預先在目的地留好陣法標記,而且因為殘缺不全的原因,使用一次之後差不多要等三個月才能恢複。


    雖然胖子在說到最後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出來他有些遺憾,但整體來說,我們倆對於這丈天尺的威力都很滿意,瞬間移動出去上百公裏,雖有限製,三個月隻能使用一次的限製,但擱在在最緊要的關頭使用,說是多出以來一條命也不為過。


    胖子走了之後,我便繼續開始修煉,一直到約定這一天到來,我停止修煉,盤坐在屋裏,靜靜等待姽嫿的到來。


    隻是從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別說姽嫿了,連那銀瞳人也都一直都沒出現,整個火神廟裏冷冷清清的,不見一絲風吹草動。


    我心裏開始擔憂起來。自上次那所謂的天道阻隔我與姽嫿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到這裏。當時雖說好了半年之約,可那所謂的天道既然能阻止我和姽嫿相見,自然也可以改變注意,推翻我們的半年之約。


    更何況,半年時間也不短了,中途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我越想越是擔憂,在房間裏也坐不住了,幹脆起身來到火神廟外麵,站到大殿門口,繼續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著眼前這片空曠的河畔,我心裏愈發地焦急起來,情不自禁地在大殿門口來回踱步。


    如果銀瞳人當初所說的半年之約是假的話,那麽會不會他所說的全部的話都是騙我的,有沒有可能我和姽嫿再也見不到了?


    我越想越怕,恨不得立刻將那銀瞳人居然叫出來當麵對質,可是任憑我如何焦躁,周圍依舊沒用半點動靜,根本沒有銀瞳人的影子。


    難道我所看到的銀瞳人全都是我自己的妄念?難道他給我說的那些荒古佚事也都我自己所胡騶瞎想的?難道姽嫿真的一去不回了?


    道家有心魔一說,心魔生妄念,可以亂人心智。


    我似乎真的陷入了心魔,腦子裏不斷冒出極端的想法,忍不住想起當初我在殷商王陵內陷入的幻境。當時我朦朧間,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甚至吞食幼小孩童。


    當時陷入過幻境,會不會與銀瞳人的約定、與天道的爭奪,一切都是幻境?甚至連與姽嫿的相見都是虛假?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住,經曆了父母離世的悲慟,我此刻真的很怕,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別離的痛苦,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若是再失去姽嫿,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便是此時,我都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我目光離開“火神廟”三字牌匾,再往遠處看去,感覺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說不出的壓抑。


    “父皇,莫要被妄念侵占心神,快些醒來。”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讓我驀然一驚,猛地抬起了頭。


    這是銀瞳人的聲音!


    不過隨即我又反應了過來,這道聲音會不會才是我的妄念,根本就沒有銀瞳人,又哪裏來的聲音,況且此刻我隻是聽到了一句話,舉目四顧,依舊沒有看到銀瞳人的出現,這無疑更加篤定了我的猜測。


    “父皇,快些醒來……”


    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如洪鍾大呂般回蕩在我腦海裏,我也不再理會,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聽不見。


    自己一個人離開了火神廟,在這片昏暗的世界裏朝著遠處漫無目的走著,像是失了魂一樣。


    對我來說,失去了姽嫿,又何嚐不是丟失了靈魂。


    曾經的紅影子,然後我喊她姐姐,在地宮她自己掀起了蓋頭,再我被十幾位天師逼得走頭無路的時候,是她將我帶到了火神廟,後來在火神廟裏,她叫我夫君,我為她掀開了紅蓋頭……


    每次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她總會出現在我的麵前,小時候是這樣,後來踏入了玄學界還是這樣,雖然我和她的交流並不算多,但是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又哪裏需要言語表達,我知道這麽些年了她都一直默默地在守護著我,可是此時,姽嫿你在哪裏?


    六神無主的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已經看不見火神廟了,可是遠處依舊還是一片荒漠,記憶中的那條河流也不見了蹤影。


    “父皇,快停下,不能再走了,前麵就是心崖……”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此刻卻變得很輕微了,若有若無,聲音還顯得很急切。


    我望著前方的世界,茫茫一片的灰色大地,哪有什麽懸崖。


    我腳步不停,繼續前行,這時,腦海中又響起一聲長長地歎息。


    然後我便看見,周圍的土地突然間燃燒了起來,越燒越旺,越燒越遠,荒漠燃燒起來了,大山燃燒起來了,灰蒙蒙的天空也燃燒起來了。


    整個世界都燃燒了起來,熊熊的火焰把這個昏暗的世界照的通亮,一切都在燃燒,唯獨我身在火焰之中安然無恙。


    大火燒盡了大地上了一切,燒開了灰蒙蒙的天空,整片天地如同撥雲見日一般,突然晴朗了起來,火焰在霎那間熄滅了,陽光照射了進來,世界仿佛一下又恢複了色彩,心頭的壓抑也隨之散去。


    我隻感覺心神一陣激蕩,再看時,發現我依舊還是站在火神廟大殿的門口,眼前的世界又恢複如初,剛才發生了一切種種似乎都如過眼雲煙般,轉瞬便消失無蹤。


    我站在門前,看著眼前的場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這時,銀瞳人突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隻是這次他不再是那個氣勢磅礴的銀瞳人,隻是一個淡淡的虛影,看上去還很虛弱,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散。


    “父皇,你近來心神悲慟,再加上對姽嫿的執念太深,以至於產生了心魔,生出了妄念,不過都已經被我用真火燒盡了。”銀瞳人用著微弱的聲音朝我說著。


    “我即將陷入沉睡,父皇珍重,但願再次醒來之時,這片天地已經換了模樣。”


    說著,銀瞳人的虛影一顫,便在我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緩緩消散。


    看著這場景,我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傷,如同親人離世一般,心裏空落落的,積蘊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一直到銀瞳人徹底消失之後,我頭腦中才終於清醒了過來。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心裏瞬間便是一陣後怕。


    修行之人,到了天師境界之後,修行的速度便會慢下來,同時,接下來的修行之路,每走一步,都需要心境的配合,若是修行進展太快,心境跟不上,便會產生心魔。


    我在地師境界之中,本來根基極為牢靠,但進階天師之後,沒過多久,我就在王屋洞天,借助裏麵強大的修行資源,成功突破到印章中期。


    從那時起,我的根基就已經不再牢靠,而後來,羅天大比上連續的戰鬥,讓我疲累的同時,也讓我修為進一步提升,到離開王屋洞天的時候,實力僅差一步,便要到達印章後期。


    這種實力提升的速度,著實有些太快了,再加上身體的疲累,以及這次回鄉之後,拜祭父母時生出的思緒,讓我的情緒在等待姽嫿的焦躁中失去了控製,繼而墜入心魔。


    產生心魔本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不知多少玄學界的天才,便是因為修為進展太快,導致心境無法跟上而產生心魔,繼而夭折隕落。


    如果不是銀瞳人將我喚醒,我極有可能便是下一個!


    從當初第一次見到銀瞳人起,我並未見他展露過太多神通,但這一次,他居然能以火焚燒心魔,著實讓我開了眼界。


    心裏胡亂想著事情,忽然眼前的空間,又傳來一陣隱隱的波動。我連忙抬起頭,便看見一束霞光從天際劃過,然後便有一個紅衣翩翩的身影,隨著霞光浮現。


    在看見這抹紅影的一瞬間,我的神情便凝固了,忘掉了方才的一切,嘴角微微挑了起來。


    姽嫿。


    她款款從天邊走來,徑直走到我的身前,與我四目相對。


    良久之後,她溫婉一笑,對我輕輕換道,“夫君。”


    我終於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快步跑過去,緊緊把她抱在了懷裏。


    “姽嫿。”


    我隻叫了名字便住了口,原本心裏集聚的那些想對她說的話,此刻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落日的餘暉下,她把頭輕輕地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就這樣緊緊的抱著她,親吻著她的臉頰。


    我不敢放手,生怕下一刻她就會再度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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