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暗中窺視,自己卻一無所知,這是一種極為恐怖的感覺。


    幾乎在想到這件事的同時,我便出了一身冷汗。


    虧得我之前還一直覺得自己行事隱秘,卻不曾想,這偌大的屍陰宗內,隱藏在暗夜裏的人絕非隻有我一個。


    看著麵前黑黝黝的洞口,我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冷靜的思索起來。


    蔣東成潛伏在屍陰宗內的時間遠比我要長,對屍陰宗的了解也比我深的多,我知道的事,他肯定也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他多半也知道。


    原本我還以為是我率先發現了他的秘密,可以占據主導地位,所以今夜來他的洞府,本來的打算是直接揭穿他的身份,然後再溝通試探,看能不能找到合作的可能性。但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根本是錯誤的。


    所以,我的策略必須改變。


    沒有過多的思索,我便拿定了主意。


    想占據主動的方法有很多,但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製服他。等他性命掌握在我手裏的時候,主動權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手裏。


    此時蔣東成肯定還在那陰氣通道之內,那裏麵空間極大,若我跟進去,能不能找到他都是兩說,更不用說擒住他,幾乎是天方夜譚。


    所以,我直接把他牆壁上那製作精巧的石門給關上了,甚至還把那木質茶桌放回了原位。


    一切複原之後,我開始在茶桌四周布置陣法。


    我一身所學大多來源於《死人經》中,裏麵記載的陣法有許多,但我卻沒有涉獵太多,唯獨對當初第一次跟燕南天交手之時所使用的地載陣掌握的最為純熟。


    這種陣法原本是保命所用的防禦陣法,但稍經改造,也能變成困敵之陣。


    隨著修為的增長,我布置的陣法自然也愈發淩厲,當初還在點穴修為,我一道地載陣便能將身為陽神之身的燕南天阻在外麵片刻,而以我此時的修為,隻需一道地載陣,足以保證將蔣東成困在裏麵無法動彈,即便他有天師修為。


    有體內巫道二炁的支撐,很快,我就將一道地載陣完整的擺到了那個茶桌的四周,因為這地載陣需要道炁支撐,在陰氣彌漫的屍陰宗內顯得很是顯眼,所以布置完之後,我還特意加了一層巫炁於其上。


    因為巫炁與陰氣通道內的氣息非常相似,所以被巫炁遮掩之後,地載陣幾乎完美的掩藏起來,半分氣息沒有外泄。


    一切準備妥當,接下來便是請君入甕了。


    我在地載陣旁盤坐下來,同時把瞳瞳也叫了出來。


    瞳瞳此時的修為,距離天師境界僅有一線之隔,而且因為那天雷與陰氣相結合的特殊法門,即便還未到達天師境界,她也能與一般天師相較高下,實力並不遜於此時的我。


    有瞳瞳的幫忙,一切更加穩妥,我小心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告訴瞳瞳之後,然後便開始靜靜的等待。


    大約過了一刻鍾,石壁旁傳來了輕微的聲音,我按兵不動,繼續等待著。


    這蔣東成倒是沉穩,發出聲音顯然是在試探,一直又過了兩分鍾之後,牆壁上那石門才終於被推開,一雙手悄然伸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將那茶桌移開,然後一個人影猛地從山壁裏麵竄了出來。


    我微微一個吸氣,正要發動地載陣,但就在此時,一道白色劍氣忽然朝我當頭襲來,帶著一股無比淩厲的氣勢,幾乎是一瞬間,就讓我感覺滿身刺痛,準備發動地載陣的法訣也為之一阻。


    蔣東成竟是發現了我!


    因為分心發動地載陣,我的反應略微慢了一拍,眼看著那道劍氣就要擊中我之時,忽然一道閃爍著銀光的黑色鞭影後發先至,一下卷起了那道劍氣,盡管很快被劍氣擊散,但已經將其阻擋了一瞬。


    隻要這一瞬便足夠我發動地載陣,我手中捏出法訣,朝著那茶桌周圍淩空彈去,幾乎是一瞬間,一道土黃色的圓環憑空從地上升騰而起,將那茶桌以及茶桌中的人牢牢的包裹在其內。


    下一秒鍾,接連無數道泛著寒光的白色劍氣在那土黃色的圓環中不斷閃爍,但除了一些淩亂的劈砍聲音之外,那土黃色圓環並未有一絲消散的意思。


    直到那劈砍聲音停下來之後,我笑吟吟的盯著站在其內的蔣東成,開口讚道,“蔣師侄,好俊的劍法!”


    蔣東成的臉上微微帶著幾分震驚,枯瘦的身子還帶著幾分佝僂,看起來就跟之前的他沒什麽兩樣。不過很快他便站直了身體,對著我笑了起來。


    “周易,你這陣法也不賴。”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了,從他口中聽到我真實名字的一瞬間,我便知道,早先我那些推測一點沒錯,這家夥,果然摸清了我的一切底細。


    我冷冷對他問道,“你認識我?”


    蔣東成此時早已沒有了那種唯唯諾諾的感覺,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帶著笑容,回答道,“算不上認識,隻能說聽過你的名字……你也莫要太過驚訝,一個多月前龍虎山前來屍陰宗要人那件事我是知道的,再加上你這段時間的怪異表現,我能猜到你的身份,再尋常不過。”


    我心裏微微有些驚疑,他一口道破我的名字,本來讓我極為震驚,但甚至還不等我問,他便如此坦誠的把其中緣由告知給我,這到底什麽意思?


    不等我再開口,蔣東成自己卻又歎了口氣,開口道,“我今日在這天陰洞內,早就發現了你離開洞府,當時還以為你要去查證徐威之事,卻不曾想,你竟是直接來找我了。奇怪……你是怎麽發現不對的?說來聽聽?”


    他語調極為輕鬆,看起來渾然不覺危險。他越是這樣,我內心越是不安,幹脆不理會他的問詢,臉上不露端倪的又對他問道,“你是誰?”


    蔣東成一點也不惱,臉上的笑容反而愈發明顯了起來。


    “嗬嗬,你不必緊張,你我是友非敵。”


    是友非敵?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現在整個玄學界內,除了一個張坎文之外,我還能有什麽朋友?


    見我不信,蔣東成繼續道,“不光是朋友,你我還是同門。”


    同門?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脫口而道,“你是玄學會之人?”


    蔣東成哈哈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沒錯,你雖然跟玄學會有所齟齬,但此時還能一口說出玄學會這三個字……哈哈,看來你對玄學會還有那麽一絲歸屬感,不錯,很不錯。我師父若是知道了,肯定心中甚是欣慰。”


    他的話愈發讓我好奇,沉默了片刻之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師父是誰?”


    蔣東成一臉玩味的看著我,微微抬了抬頭,這才傲然說道,“我乃是正經的天師修為,而且今年尚還不滿三十,整個玄學會之中,能當我師父的,還能有誰?你莫非猜不到?”


    我臉色頓時一變,不滿三十歲的天師!


    之前得知蔣東成修為之時,我根本沒有多想,現在聽他一說,我才猛然意識過來。


    不滿三十歲的天師,莫說是玄學會,就算在整個玄學界內,也是聞所未聞!


    以我對玄學界的了解,從未聽說過哪個人能在三十歲之前到達天師修為!


    堪稱妖孽!


    整個玄學會中,誰能培養出這樣的妖孽?


    如此一想,我心中忽然猛地一震。


    似乎是看出了我表情不對,蔣東成嘿嘿笑了起來,臉上神色愈顯傲然。


    “你猜的沒錯,我的師父,正是老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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