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天師修者,隨著穀會長言辭鏗鏘的一句話,一群人很快便從方才的慌亂中清醒了過來,迅速朝著穀會長的方向匯集。偶有一兩個還在瘋狂中的,一旁也有同門迅速將其喚醒。


    而祭祀惡靈這邊,依舊跟之前一樣,對天師們的舉動根本不做理會,沒有趁著此時強攻,而是好整以暇的將第四具天師屍體在我麵前……或者說是那神像麵前放好之後,這才轉頭過去,第五次出手。


    這一次,天師們就沒那麽好對付了,雖然短短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們像穀會長說的那樣,用出碧血化符、涅槃等法門,但麵對再一次奔襲而來的惡靈,整好了隊伍的天師們很有默契的同時出手,各自用出自己順手的道法,一時間,他們麵前一大片空地上,鋪天蓋地的道炁四下彌漫,道法的光華閃爍吞沒,徹底將祭祀惡靈的身體埋沒在其中。


    拚了命的天師很可怕,更何況還是十四個天師同時拚命,那可怕的道法罡風讓遠處的我都覺得驚恐不安,更別說身處其中的祭祀惡靈了。


    跟之前每一次出手都不一樣,這一次祭祀惡靈足足有了之前將近十倍的時間,才再一次從那無數道法光華中閃身出來。但相同的是,他的手中依然多了一具屍體。


    我忍不住長大了嘴巴。根據之前的比拚,我也知道,即便是這殘留的十四個天師拚命,恐怕也不一定是祭祀惡靈的對手,但我覺得暫時擋住他應該沒什麽問題,卻沒想到,所有人拚命出手的情況下,依然沒有阻攔祭祀惡靈殺人,僅僅隻是將這個過程拖延了一點而已。


    跟我的驚奇不同,穀會長的麵色沒有絲毫改變,在祭祀惡靈從他們手中脫身的一瞬間,他便大聲叫停了所有人的動作,又將剛才的話重述了一邊。


    如果剛才還有一絲僥幸的話,此刻所有人都已經很清楚自己麵對的是什麽樣的力量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異議,所有的道士,包括玄學會的數人在內,同時催動“碧血化符”秘法,狠狠一掌拍到各自胸前,一瞬間,血芒大作,一道道氣血組成的玄奧符籙在空中出現,繼而又回到各自的身上消失不見。然後,所有人的氣息都變得不一樣了,僅僅站在那裏,沒有催動道炁,便讓遠處的我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佛教協會那邊僅剩的五個和尚也有了動作,但他們所謂的涅槃之法,卻沒有道家這麽血腥,五個和尚僅僅隻是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之後,身上的氣勢便升騰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催動秘法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祭祀惡靈那邊正好將第五具屍體放下,轉身再度朝他們走過去。


    這一次,那些天師們就更加鎮定了,手裏的道法也沒有信手亂用,而是靜默的等到祭祀惡靈到達他們身前之時,才福至心靈一般,同時抬起了手。


    跟上一次出手不同,這回他們幾乎沒人使用道法,而是齊齊催動了手中的法器。道玄兩家多數用劍,而佛門弟子則是一整色的念珠。


    畢竟剛才試圖在地上轟開出口時,他們的道炁已經耗費了不少,此時為了節省道炁,用法器遠比單純的道法合適。


    祭祀惡靈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漫天的法器之中,站在極遠處的我也忍不住身體往下麵縮了縮,因為那些天師們的法器十分恐怖,尤其是穀會長、張道長他們幾個陽神天師,劍影縱橫之間,有些外泄的劍氣甚至波及到了我身前不遠處。


    此時他們可是催動了“碧血成符”秘法,即便隻是外泄的一點劍氣,也足以把我斬成兩段,由不得我不小心。


    就在我心驚膽戰之時,一道赤色匹練一般的外泄劍氣竟然直衝著我麵門過來了。我大吃一驚,連忙想往旁邊躲,但身子一晃,卻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這才想起,此時我的雙腳根本無法移動。


    雙腳不能移動,身體其他部位還是可以動彈的,但好巧不巧的是,衝過來的這道劍氣卻是縱向的,即便我身體躲到一旁,雙腳被劍氣劃過,以後估計都要變成殘疾了。


    我驚恐到了極點,拚命的拉扯著雙腿,想要掙脫這種束縛,可一切的反抗都沒有意義,無論我怎麽掙紮,雙腳都牢牢的焊在地上,連一絲鬆動的跡象都沒有。


    此時劍氣已經到了我身前不足兩米的地方,即便此時掙開了雙腿,在劍氣如此迅捷的速度下,我也很難躲開了。


    甚至我都沒來得及感覺到絕望,那劍氣便到了我身前,緊接著,忽然一下子泯滅消失了。


    霎那間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的感覺,讓我感覺一陣迷茫,好一會兒之後才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巨大雕塑,心裏大概估算了一下,可能是這雕塑周圍有一種壁障,幫我擋下了那一道劍氣。否則的話,以那劍氣當時的模樣來看,斷然沒有自己力竭消失的道理。


    很快,我便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又是第二道劍氣衝過來,雖然這一次沒有正對著我,但依然在我身側前方不遠的地方泯滅消失。


    我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抬眼繼續往祭祀惡靈和天師們的戰場上瞧過去。此時正好那祭祀惡靈的身影再次出現,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一樣,他的手中依舊拎著一具屍體,隻不過這一次,他身上的黑色鬥篷有些淩亂,隱約還能看到一處破裂的地方。


    很明顯,天師們的合力反擊,他也不是那麽好應付。


    隻是祭祀惡靈仿佛根本沒有一絲感情一般,醜陋恐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漠的表情,隨手將第六具屍體在我身前放下,連半點休息的意思都沒有,立刻便又轉身再度衝了過去。


    他的這個舉動,讓所有人心裏都生出絕望。天師們已經用出了自殘激發潛能的秘法,可一切都似乎是徒勞,僅僅隻是讓祭祀惡靈的速度放慢了一點而已,絲毫沒有阻擋他繼續殺人的腳步。甚至都沒有讓祭祀惡靈停下來歇一下。這祭祀惡靈根本就不像是在殺人,更像是在收莊稼,像是個拿著鐮刀的老農,一茬一茬的割著麥子,根本沒有任何停下來的跡象。


    盡管絕望,但事關身家性命,所有人沒有任何選擇,隻能繼續拚命。


    這一次,祭祀惡靈耗費的時間更長了,回來之時,身上的鬥篷甚至被撕下了一大片,看起來有些滑稽。可最終的結果依然沒有絲毫改變,他的手中依舊拎著一具屍體。


    而且這一次的屍體還與之前六次不同,這一次的屍體是道教協會的任會長!


    盡管任會長因為之前與龍虎山的鬥法中,使用過兩次“碧血化符”,道炁的消耗也極大,可他依舊是陽神天師,在此時第三次“碧血成符”的加持下,他的實力依舊極為恐怖,在此時所有在場的天師裏麵,也能排到前幾位。


    可他依舊敵不過祭祀惡靈,被活活擊殺,甚至他的陽神都沒有來得及逃出來。


    看著任會長那驚恐中帶著迷茫的眼睛,天師們的氣勢衰落到了最穀底。所有人心裏都清楚,任憑現在的局麵發展下去,隻有可能是祭祀惡靈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擊殺,而他們根本沒有取勝的希望。


    連拚命的秘法都起不到作用了,但所幸的是,龍虎山的三個道士手中,還有一件最後的底牌。


    這次根本沒等穀會長開口,那領頭的張道長便將手中一直握著的天師劍舉了起來,對著殘存的十一位天師急促說道,“諸位,我手中這天師劍乃是龍虎山之寶,威力極強,但需要的道炁也極為恐怖,此時我等道炁消耗太多,根本無法支撐使用,唯有所有人的道炁集中到一起,方能迅速催動天師劍。而且天師劍的威力幾乎沒有盡頭,輸入的道炁越多,威力便越大,請諸位助我,一起聯手宰殺這惡靈!”


    垂死之人,即便是一棵稻草也要死死抓在手裏,更別說龍虎山天師劍的名頭極大,張道長這番話絕不會是亂說。


    於是,所有人甚至都沒工夫回應,馬上便以最快的速度站到張道長的身後,鼓動體內殘存道炁,一並朝著天師劍匯聚而來。


    他們的速度非常快,以至於那祭祀惡靈第八次朝著他們衝過來的時候,天師劍上已經有劍芒吞吐而出。


    跟剛才的混戰不同,這一次,殘存的十一個天師,借住天師劍,力量完全集中到了一起,等待祭祀惡靈的,不再是大片吞吐閃爍的道法法器,而是唯一一柄天師劍上綻放的璀璨劍芒。


    祭祀惡靈第一次在一群天師麵前停住了腳步,他沒有再不管不顧的往前衝,而是雙手從身側抬起,口中又一次念出了兩個古怪玄奧的音節。


    “汐!殛!”


    隨著這個聲音,他的雙手舉到了半空中,慢悠悠的劃出了一個圓圈。


    此時天師劍上的劍芒終於漲大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隨著張道長的一聲怒喝,一道巨大的、仿佛倒懸瀑布一般的劍芒飛速離開天師劍,閃電般的直射向祭祀惡靈,剛好跟他麵前剛剛劃出的那個圓圈碰撞到了一起。


    一個仿若九天驚雷般的巨響驀然出現,那巨大無匹的劍芒整個潰散開來,四下飛濺出去,原本集合十八位天師都一時打不開的地麵石板,表麵瞬間炸裂,散碎的石子四下翻飛,祭殿之中一片狼藉,唯有我身旁接近那雕像附近這一片沒有受到波及。


    我確保自己安全無虞之後,顧不得被震的發疼的耳膜,抬眼慌忙看去,一眼便看到那祭祀惡靈的身體朝著我這邊倒飛而來,很明顯是承受不住那恐怖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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