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直的站在那裏,雙手完全不知道該忘哪裏放。


    風水師不禁人欲,但我卻著實沒什麽感情經曆,站在那裏,聽著徐子魚淺淺的輕啜聲,滿心的不知所措。


    就這麽呆愣的站了三分鍾,徐子魚啜泣的聲音慢慢的消失,終於揉著紅腫的眼睛,從我懷裏出來,重新站直了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沒看清楚,娛樂圈出身的徐子魚,此時臉上居然飄著兩朵紅雲,低著頭,略帶羞赧模樣,小聲開口對我說,“周……周師兄,剛才是我太……太唐突,周師兄你不要見怪。”


    我咧嘴苦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徐子魚依舊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從大學時候,周師兄就幫助過我很多次,一直到現在……大恩不言謝,我也無以為報……今日我雖已皈依,但周師兄若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可明言……”


    她的話音越來越小,漸至悄不可聞。


    我站在一旁,滿頭的霧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啥需要徐子魚做的,老半天之後,才尷尬笑著說,“你三魂不穩,此後好好修行,早日踏上正一洞玄之道,此後心有所依,道有所成,便是我對你最大的要求了。”


    我話音剛落,徐子魚卻是忽然捂住了嘴巴,眼中大顆淚珠連成了一條線,滾滾落下,竟是悲傷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在那裏,愈發的不知所措了,就在這個時候,偏殿的側門處,早先主持徐子魚皈依儀式的那個身著玄黃兩色道袍的老道,忽然走了進來,看到徐子魚落淚一幕,也有些愕然,愣了一下之後,才開口說,“徐妙魚,天師府那邊,已經備好了三祖法相、天師道場,拜師儀式就要開始了,你速速過去。”


    他說完之後,徐子魚依舊捂著嘴,匆匆的往門口去了,隻是到了門口之後,她停住腳步,又轉頭看了我一眼,這才終於消失不見。


    我站在那裏,心裏尋思起方才這老道稱呼的“徐妙魚”三字,天師道符籙派,道號取自“三山滴血字輩”之中,一般來說,是保留俗家姓氏,若名為單字,則加道號之字於其中,若名為雙字,則以道號之字取代首字,如此看來,徐子魚是排在正一教妙字輩了。


    徐子魚走後,那老道卻沒著急走,反而饒有興趣的盯著我問道,“這位小友似乎也是玄學界之人,不知小友師承何處?”


    說是問師承,實際上顯然是在打探我的根底。


    我跟天師教沒什麽瓜葛,自然也沒什麽忌諱,隨口便笑著答道,“在下周易,玄學會之人,自小獨自苦修,不曾有師承。”


    本以為這老道隻是隨口一問,卻不曾想,聽到我的回答之後,他麵色瞬間大變,甚至失聲反問道,“周易?玄學會那個號稱千年一遇的天才周易?”


    我有點傻眼,雛鳳會上我的確展露出了不俗的天賦,但這“千年一遇”的稱號又是哪兒來的?


    我摸摸鼻子,略帶尷尬的點頭道,“千年一遇的說法有些誇張了,不過我的確是周易。”


    那老道半天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急匆匆的又對我問道,“那周道友此次來我龍虎山,不知有何見教?”


    看來自打雛鳳會之後,我的名字還真傳遍了玄學界,這老道一把年紀,方才還稱我為“小友”,現在一下就變成了“道友”,而且還問有何見教……這顯然是平輩論交了。


    我搖搖頭說,“我與徐子……不,徐妙魚是大學同學,此行隻為觀她皈依之禮而來,不敢妄稱見教。”


    老道似乎鬆了口氣,不過馬上又說道,“早先不知道友前來,多有怠慢,不過早先那皈依之禮,隻是俗世之禮,稍後於天師府中,還要舉行加入我天師教的正式拜師禮,周道友若是有暇,不妨到內一觀。”


    他這話說的我有些受寵若驚,天師府全稱“嗣漢天師府”,亦稱“大真人府”,為曆代張天師起居之地,雖然現在設有天師府景區,但隻開放外圍部分,真正的天師府是天師教的核心,輕易不會邀請外人進入。


    雖然我心裏並不太想去觀徐子魚拜師之禮,但對天師府還是挺好奇的,而且人家已經盛情邀請,我拒絕倒顯得太不給麵子。


    略一思索,我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又問他說,“我還有兩個好友,此刻正在這偏殿之外,不知可否與我同去?”


    那老道毫不猶豫的一點頭,“若同是玄學界之人,自無不可。道友可喚他們進來,與我一道去天師府。”


    我出去把這件事告訴了胖子和葉翩翩,他倆都不置可否,隨我一道走了進來。那老道看到葉翩翩又是一驚,略帶猶豫的拱手行禮之後,開口問道,“這位道友,可是玄學會葉副會長?”


    他這話讓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不過葉翩翩顯然是對此類稱呼聽的多了,麵色絲毫未變,隻是冷冰冰的問道,“你認識我?”


    那老道點點頭,神態卻是更恭謹了,開口道,“一年前葉副會長到訪天師府時,我曾見過一次。”


    葉翩翩隻是略一點頭,沒再言語,似乎對這老道的恭謹態度習以為常。


    跟葉翩翩相處之時,我對她的身份沒什麽直觀認識,但實際上,她是玄學總會副會長,張天師向來擔任道教協會會長一職,與玄學會會長乃是同輩,而葉翩翩副會長的職務相當於天師教的副教主,地位崇高,這老道保持恭謹態度也是正常。


    一番寒暄之後,老道於前方帶路,帶著我們三人,一道從偏殿側門離開,繞到上清宮的後門出去,一路趕到了天師府。


    天師府占地龐大,與方才的上清宮相比也毫不遜色,不過門口並無甚奢華之處,隻是掛著一副很普通的素色牌匾,上書“嗣漢天師府”五個大字。


    天師府本是曆代張天師的起居之所,我本以為裏麵道人極少,卻不曾想,進門之後,道路兩側的數個大殿裏,滿都是正在講道做課的道人,問了那老道之後,我才知道,現在的天師府,早就不隻是天師的起居之所了,而變成了天師教的核心教眾所在處所,相當於天師教的山門所在,至於外麵的大上清宮等處的道人,隻是天師教的外圍弟子罷了。而且那些地方,說是天師教的道場,實際上隻是景區而已。


    很快我們來到徐子魚舉行拜師禮的殿外,那道人本要帶我們一塊進去,但我想起剛才徐子魚那一番啜泣舉動,猶豫了一下,告訴他說,入門拜師乃是天師教重禮,我們一介外人,不便入內,就在這殿外觀禮便是。


    老道見我做了決定,也不再強求,隻是告訴我們不可四處輕易走動,然後便急匆匆的進入大殿了。


    他走之後,胖子這家夥饒有興趣的四下打量一番,有些感慨的說,“天師教偌大的名頭,不知道咱們今天能不能見到張天師。”


    葉翩翩搖搖頭,“張天師平日在京城內居住,少有回到龍虎山的時候,你想見他,須到京城。”


    張天師平日住在京城裏?想是他擔任道教協會會長的緣故吧。


    一邊交談著,我們三個人四下稍微走動了一番,觀賞著天師府中的景致。


    沒過多久,我們麵前的大殿內,匆匆進去很多人,隨著眾人同聲高念道號,徐子魚的入門拜師儀式正式開始了。


    那老道說的沒錯,相較於之前的皈依儀式,這入門拜師儀式果然繁雜許多,一道接著一道的程序,看的我是眼花繚亂。而徐子魚一直跪坐在殿中心的蒲團上,麵上安靜平和,再看不出早先的悲傷,看來我選擇在殿外觀禮是對的,若我進去,被她看見的話,此時心緒斷然不會如此平靜。


    就在我們三人觀禮的過程中,遠處忽然匆匆走來數位同樣身穿玄黃兩色道袍的道士,領頭的是個麵白無須、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見到我之後,立刻張口問道,“你就是周易?”


    他這話說的有些無禮,我忍不住眉頭一皺,抬頭打量一番,這人看起來也是個識曜境界的道士,一身道炁奔湧,比早先那個老道更強幾分。


    見我沒有回話,這胖道士臉色更是不耐煩了,又開口道,“我聽說你使用過我道家八大神咒之二的金光神咒和純陽神咒,這兩種神咒,向來是我天師教不傳之秘,不知你是從何處修習所得?抑或是何時從我天師教內竊取?”


    他這話一出口,不光是我,連胖子和葉翩翩臉色也同時一變,冷冷的盯著這胖道人。


    我冷冷笑道,“天下道門可不止你龍虎山一家,我從何處習得,還須向你匯報麽?”


    那胖道人一聲冷哼,不屑說道,“天下道門雖非我龍虎山一家,但這八大神咒,卻隻有我龍虎山一家有此傳承,你若非是從我龍虎山竊取,那你告訴我是從何而來?今天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你就別想從我龍虎山囫圇離開!”


    我眉頭一皺,好霸道的天師教,好霸道的龍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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