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講完這件事,代南州一臉的心悸,說易學社那邊已經炸鍋了,都說這件事太邪門兒,肯定有鬼怪作祟,黃社長想叫我過去,一塊商量一下這件事。


    上次徐子魚那件事,雖然易學社的人在的時候,我沒表現出來太多風水知識,不過代南州這家夥是個大嘴巴,恐怕後來我招魂之類的事他都說了出去,現在易學社的人見到我,一個個都是滿臉崇拜的樣子,這回一出事也馬上過來叫我。


    聽完這件事,我心裏也覺得恐怖,倒不是因為這小孩死亡前的詭異行為,而是因為,這件事遠非代南州說的鬼怪作祟這麽簡單。


    鬼魂這類東西,一般都是生前帶著強烈的怨憤,死亡之後才形成的,另外還有特殊的風水等機緣巧合的原因。不管怎樣形成的,這種東西天生就極為陰邪,尤其是它們違背天道,朝不保夕,必須要吞噬其他陰魂才能更長久的存在。這種情況下,陰魂都要害人,害死人之後再吞噬人的魂魄。所以,鬼害人的事情層出不窮。


    可那些孤魂野鬼,即便害人,也沒有什麽厲害手段,最多也就是蠱惑人,迷惑人的心智,放大人心裏的負麵情緒,讓人自殺等。即便是當初的陳婷婷,已經吞噬了許多陰魂,她的最大能力,也不過是用陰氣去禍害徐子魚肚子裏的孩子,甚至連用陰氣害徐子魚都做不到。


    代南州說的這個小孩生前那些顯然是被陰魂附體,但絕非被陰魂蠱惑自殺這麽簡單,從他那些行為來看,爬上嬰兒床護欄,撕開鐵窗欄,這些舉動,絕不是那些孤魂野鬼能做出來的。


    除非,是風水師豢養的小鬼。


    跟代南州一起去易學社了一趟,我才得知,這件事發生已經有三天,因為報警後警方嚴密封鎖消息,現在隻是在我們學校內部傳播。


    警方封鎖消息的做法說不上對錯,但起碼能防止引起過多恐慌,而且從黃社長那裏得到的消息,最近發生的小孩遇害案件似乎還不止我們學校這一起。


    小孩子的魂魄最為純淨,煉製出來的小鬼也更加厲害,這也是風水師把豢養的陰魂稱為小鬼的原因,除了一些特殊情況之外,風水師都是用幼兒甚至嬰兒的魂魄來煉製。


    跟其他任何行業一樣,風水師這一行也是有好有壞,一些名門正派的風水師,有經典教義的約束,煉製小鬼是,一般都會選擇因故枉死的小孩,並且會詢問陰魂的意願。而一些野路子的風水師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往往為了煉製威力強大的小鬼,刻意去找一些命格相符的小孩,害命之後拘魂,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如果隻是一起案件還好說,那個暗中作惡的風水師隻是普通的風水師,煉製一隻小鬼而已,可要是連環案件,恐怕那風水師就不簡單了,煉製的也不隻是小鬼,而是小鬼陣。


    跟風水師其他的布陣法一樣,養出來的小鬼也可以布陣,光是《死人經》裏記載的小鬼布陣之法,就有“六丁護身陣”、“五鬼搬運術”、“三魂化煞陣”等數十種。


    而這小鬼布陣之法,便是一般的地師也無法掌握,能用出來的,一般都是更高修為的風水師。


    更深入的了解風水師之後,就會發現,風水師相對於普通人,就像大象和螞蟻一樣,一旦那些真正有能力的風水師起了害人之心,普通人根本防不勝防。


    如果這次案件真的像我所推測的這樣,是個修為驚人的風水大師所為,恐怕到最後這件事也隻能不了了之。風水大師,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對付的。


    我把自己心裏的推測跟易學社的同學們說了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作為從小生活在法製社會中的人,每個人都對這種惡意剝奪他人性命的行為無比憤慨,可真正了解風水師這些恐怖的殺人行為之後,每個人又都從心底的害怕,而且有一種無力感。


    這種情況下,即便能找到凶手又怎麽樣?從法律角度來說,那些小孩隻是自殺的,根本沒有凶手殺人的證據。而且即便有證據,普通人又怎麽能把那些風水師抓捕歸案?怕是警察也不行。


    這種超脫於凡俗世界的力量,根本無法控製。


    沉默許久之後,倒是黃社長先開口了,他說雖然我們不太清楚,但國家肯定有控製這些人的手段,否則的話,任由這些人胡作非為,早就世界大亂了。


    他的話讓沉默的氣氛緩解了一些,眾人又興致勃勃的討論起國家是否有神秘部門,專門管理這種風水大師的問題,討論一番之後,原本興奮的眾人都冷靜了下來,不管有沒有這些國家部門,這些事情都離我們太遙遠了。


    這次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件,不再是女生宿舍那種撞鬼的小事,根本不是易學社這群風水學愛好者可以參與的。


    最後還是代南州腦子比較靈活,沉默半天之後,他忽然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我想起來了,上次那個鄧蒙鄧教授,我在他名片上,看到有市公安局法醫初特別顧問的頭銜,你們說鄧教授會不會就是那種國家部門的人?”


    眾人一聽,紛紛振作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覺得鄧教授就是那種神秘部門的人。沒多久,眾人就一致決定,必須馬上聯係一下鄧教授,萬一這件事被警察部門壓製下來,鄧教授他們這種部門的人不知道,那就是放任殺人的風水師逍遙法外了。


    二十啷當歲的大學生,能力可能沒有,但正義感絕對是爆棚的,決定之後,立馬就行動起來,由黃社長給鄧教授通話聯係。


    電話接通,跟鄧教授說明情況之後,鄧教授還是跟以前一樣熱心,當即表示他會跟市公安局聯係,詢問情況之後,再來我們學校調查。


    一天之後,鄧教授來到學校,同行的還有兩個穿警服的警員。到學校之後,鄧教授特意來找到我,說是讓我跟他一起去學校那個教授家裏,查看一下現場的情況。


    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出於對這件事的好奇,我也沒多想,就跟著鄧教授去了。


    到了教師公寓那邊,樓下已經徹底被警戒線封鎖了,我們沒著急上樓,先在樓下的死亡第一現場看了一下。


    小孩的屍體已經被移走了,現場隻剩下一個粗約兩指的鐵棍豎在地上,上麵發黑的斑斑血跡,讓人看了心裏發寒。


    鄧教授跟那倆警察詢問了一下當時現場的情況,然後警察拿出來了現場拍攝的照片。


    鄧教授看了一會兒之後,遞給了我,問我怎麽看。


    我拿著照片看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永遠比耳朵聽到的更加殘酷。那個一歲大的孩子,看起來就像站在那裏玩耍一樣,隻是雙腿中間多出來一根粗大的鐵柱,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跟流血的七竅形成了強烈反差,讓人看起來不寒而栗。


    更奇怪的是,小孩身上隻穿著一個紅肚兜,雙手雙腳都帶著銀質的手環腳環。這種打扮放在古代可能不算奇怪,但現在的小孩子,哪裏還會有這種福娃娃似的打扮?


    看了兩眼,我就不敢再多看了,把照片還給警察,開口回答說,“之前我就懷疑是被風水師殺人拘魂,製成了小鬼,現在看來,肯定是這樣了。”


    鄧教授點點頭,又問我說,“這個學校裏,說起風水師,你是唯一的一個,這些天,你有沒有發現過其他風水師在學校裏活動的跡象?”


    這段時間的接觸,我也沒有過多隱瞞自己在風水學上的見識,鄧教授說我是風水師也沒有什麽不妥的。


    我搖搖頭,學校裏跟風水有聯係的,恐怕也就是易學社的那些風水愛好者同學了,其他的,我還真一點都沒有發現。


    鄧教授又問我,“那天你問了我對炁的理解,想必你自己也觸摸到這一層了吧?”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那天提問的時候,我自以為問的隱晦,可實際上,引炁入符這些東西,便是一般的風水師也不知道,我一個學生問出來,已經暴露的很明顯了。這時候既然鄧教授問了起來,我再隱瞞倒是有些不合適了。


    看我承認,鄧教授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裏麵有種奇特的神彩,看了我一會兒之後,目光才平靜下去,淡淡的開口又說,“既然感悟到了炁,那這段時間以來,你應該已經試著引炁入符,製作符籙,而且也在嚐試風水師一些其他手段了吧。”


    他這些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說著說著案件,忽然把話題轉移到了我身上,不光我奇怪,便是站在旁邊不遠處的兩個警察也有些莫名的看著鄧教授。


    我點點頭,鄧教授說的沒錯,我這段時間確實已經在嚐試製作符籙了,隻不過感悟到“炁”,和真正能使用“炁”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這麽長時間裏,我製作符籙還沒有成功過一次。


    鄧教授這時候忽然歎了口氣,聲音有些飄渺的問,“那你開始養小鬼了嗎?”


    我一聽,一瞬間便感覺頭皮發炸,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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