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這話有些想笑。


    可仔細一想,卻又是覺得有道理。


    若是挖掘機被傳送到了古代,定會被當做神器頂禮膜拜,若是傳送到上古時候,那說不定現在流傳到神話傳說之中便要多一個長頸無腳,力破萬鈞,開山裂石的神獸了。


    “若是是在不行,也隻能出此下策。”我倒是沒有拒絕這個想法。


    隻是覺得有些荒誕。


    承影劍如此神器跟挖掘機聯係在一起,有一種魔幻的不協調感。


    “村裏麵就有挖掘機,還有吊機,我前幾日見到過,隻是我不會開……”馬嵬奇搖頭道,“我想學習一下應該不難吧?”


    “想必也不簡單,我聽說有一學校名曰藍翔,普通人去進修三五年才能掌握挖掘機操控之術。”


    馬嵬奇一窒,搖頭道,“那請靈降神如何?”


    “此地城隍估計殺了我的心都有,他又如何能助我?”我抿抿嘴,“況且劉伯溫當初將劍放在此地,也是跟此地神靈交流過,城隍甚至派人前來守護,便是我與那城隍並無間隙,他也不會幫我。”


    “那就難辦了。”


    我心中也在思量解決辦法,可一時半會還真的想不到。


    如今馬嵬奇提及的用挖掘機之類的現代工程器械強行將那石頭一並弄出來,反倒是成了最能操作的辦法。


    “不然就等到今日傍晚日夜交替隻是,在做嚐試。”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外麵的雨下的越來越大,水麵之上也越發的朦朧,讓人好似處在迷霧之中。


    此時的溫度想必也隻有幾度,我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寒意。


    也不知是因為這濕冷的天氣,還是因為那生死未卜的前途。


    我走下了閣樓,站在三亭橋上。


    這個曾經遊人如織的景點此刻就隻有我和馬嵬奇兩人。


    真的隻有我們兩人嗎?


    我按著延伸的公路,心中微動。


    火頭陀!


    遠處煙雨迷蒙之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冒著雨一步一步朝著三亭橋走來。


    隱約可以看到他穿著一身灰白色的破舊僧袍,一手拄著月牙鏟,另外一手則是托著一個缽盂放在胸前,一副苦行僧的做派。


    雨原來越大,但是在這嘈雜的雨聲之中,我仿佛聽到了他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馬嵬奇也下來,站在我的身旁。


    他輕聲道,“火頭陀……”


    關於火頭陀,馬嵬奇了解比我多。


    畢竟他行走江湖多年,而且之前的閑聊之中,馬嵬奇也告知了我一些火頭陀的事情。


    頭陀的本意原為抖擻精神洗去煩惱。


    後來多指代腳行四方的乞食苦行僧,也被稱作行者。


    傳聞之中,火頭陀乃是一位高僧,不知為何,他脫去了袈裟,船上了破舊僧袍,自號心猿真人,從此行走四方。


    而且火頭陀的跟腳似乎神秘無比,仿佛這個世界上忽然多出了一個高人名叫火頭陀。


    而且這火頭陀想必也是腳力驚人,經常有傳聞一天之前火頭陀還在南方出現,可一天之後卻又到了北方。


    至於他是如何移動的,又用了什麽異術,這些一概不知。


    而且傳聞火頭陀隻是怪異,乃是散人,似乎是有佛家的傳承,卻又孑然一人。


    怪則怪矣,卻也從未聽聞火頭陀做過什麽惡事。


    “或許可以從他身上得到一些啟示。”我盯著遠處的火頭陀,安心等他走進。


    此刻已經是大雨傾盆,雷聲隆隆。


    火頭陀步步走近,片刻之後便走到了橋上。


    此刻我也才看到他的詳細樣貌。


    一身已經濕透的殘破僧衣,手裏缺了口的木碗,還有那看起來不像是武器,反倒像是農具的月牙鏟。


    月牙鏟一麵為月牙形狀的利刃,另外一麵則為鏟子的形狀。


    隻是看起來這月牙鏟好似並未開刃,給人感覺就是工具,而非利器。


    他的下巴上是濕噠噠的胡子,腦袋上則是鼓起了許多個包,一些已經破裂,流出淡黃色的濃水。


    他握在月牙鏟上麵的手也是枯槁無比,好似皮肉直接包裹著骨頭,加上他瘦小駝背的身材,實在不知他是怎麽把這看起來幾十斤重的月牙鏟拿起的。


    火頭陀並未站定,而是繼續往這邊走來。


    他沒走一步,便把月牙鏟拄一下地麵。


    我的精神也緊張起來,隻覺得怪誕無比。


    那火頭陀繼續往前走,很快便來到我和馬嵬奇跟前。


    “阿彌陀佛。”火頭陀道了一聲佛號,“施主可是在等我?”


    “你怎知曉?”


    “嗬嗬。”火頭陀微微一笑,臉上的膿瘡被笑容帶動,又留下諸多黃水,“二位見我到來動也不動,不是在等我又是在等誰?”


    我與馬嵬奇對視了一眼,對火頭陀張口到,“便是你散播消息,說著水下有寶物?”


    火頭陀聽我突兀問出此話,也不慌亂,淡定道,“是我,也不是我。”


    我皺眉道,“我沒時間跟你打機鋒,你且告訴我,那寶物該怎麽拿起?”


    火頭陀眼中亮光一閃,“施主這麽說的話,想必是已經知道那寶物是什麽了?”


    我聽火頭陀如此說話,眼神微微眯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火頭陀扭頭看了一眼河水,脖頸的皮肉牽動,又是破裂了一堆膿瘡。


    目之所及,這火頭陀何止是腦袋上有膿瘡?


    簡直就是渾身上下隻要裸露在外麵的皮膚,到處都是膿瘡!


    估計被這衣服覆蓋的下麵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轉過頭來,低聲道,“你是異人?”


    我聽他這話,頓時悚然一驚。


    我身為異人的身份,隻有那日城隍點出,還說我這身體乃是叫做常陰身。


    而被人一口道出我是異人身份,目前也隻有這火頭陀。


    我警惕看著他道,“與你何幹?”


    火頭陀看了一眼我的左手,口念佛號道,“阿彌陀佛,確實與我無關。”


    我不願與他虛與委蛇,直道,“我問你,如何將那水中寶物取出?”


    火頭陀渾濁的老眼低垂,低聲道,“說來簡單,但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什麽事?”


    火頭陀將缽盂放進懷中,又將月牙鏟靠在肩膀,雙手合十微微欠身。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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