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便是異人。”


    “何為異人?”


    “便是異於常人之人。”


    “可有先例?”


    城隍道,“古往今來異人不在少數。”


    他反問道,“你可聞,黃帝龍顏,顓頊戴午,帝嚳駢齒,堯眉八采,舜目重瞳,禹耳三漏,湯臂再肘,文王四乳,武王望陽,周公背僂,皋陶馬口,孔子反羽?”


    我一愣,這些我自然聽說過,此段話出自《論衡·骨相篇》,乃是王充所著。


    王充也算是道家前輩,他的著作我自然也有拜讀。


    這些話的意思大意為,皇帝長的像龍,字麵意義上的龍,顓頊的頭上長角,嚳的牙齒連成一片沒有縫隙,堯的眉毛有八種顏色,舜的眼睛生就雙瞳。


    大禹的耳朵有三個耳朵孔,商湯的胳膊上有雙肘,周文王有四乳,周武王的眼睛極高,不需抬頭也能看到頭頂的太陽,周公旦駝背的厲害,皋陶的嘴巴像是馬嘴。


    我問道,“莫非三皇五帝,商湯周武,包括那周公甚至孔子,這些都是異人?”


    城隍笑道,“若非異人,怎能長就龍顏?若非異人,怎能長就四乳?若非異人,怎能頭上長角?”


    我原以為這些記載都多有誇張,可見城隍這麽說,那他們生就的異相很可能是真的。


    “城隍大人,你既然知道常陰身,可否告知是在何處得知?又有誰曾是常陰身?”我收起心中諸多猜想,繼續問道,“煩請告知一二。”


    “曆史上有一人為常陰身,恰巧與你同姓,名曰秦越人。”


    秦越人?


    我心中一驚。


    若但說秦越人,可能知道的比較少,但要說他另外一個名字,那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秦越人又名扁鵲!


    事實上,扁鵲並非人名,乃是尊稱。


    傳說皇帝之時,有一神醫,名曰歧伯,先民稱其為扁鵲,後來扁鵲變成了神醫的尊稱。


    直到秦越人之後,再無扁鵲。


    那城隍竟然說扁鵲是常陰人,與我的體質相仿?


    “城隍大人,那……”


    “你的問題太多了。”城隍不悅道,“再問下去,我就要不知道了。”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說吧,別再提常陰人了,我也隻是聽聞過,並非專研此道。”


    “城隍大人勿怪,隻是涉及自身,我難免有些惶恐。”我解釋了一下,隨後問道,“敢問城隍大人可知曉……可知曉將人變成狗的法門?又或者如何才能從人變成一隻狗?”


    我仔細琢磨著語言,可隻覺得怎麽說怎麽覺得不對勁。


    “多大的仇,你要把人變成狗?”城隍搖頭道。


    “這……”我解釋道,“並非如此,純粹好奇。”


    “既如此便讓你見識一下。”城隍扭頭對文判官道,“將那人犬押解上來。”


    文官躬身後退,不一會便帶著兩名陰差和一隻雜毛大狗上來。


    那大狗後置粗壯,臀部高高翹起,嘴巴和鼻子跟人一般模樣,隻是渾身上下都覆蓋了一層毛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狗,反倒像是一直猴子。


    那大狗走在前麵,稍慢一點,其身後的鬼差便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


    “啊!”那大狗慘叫一聲,身上頓時多了一層血痕。


    鬼差不依不饒,猙獰道,“還敢叫喚!?”


    他說完拿著鞭子對著那大狗一陣猛抽,絕對是用盡了全力,那大狗當即被抽的血肉模糊,在地上來回打滾,可是咬死了牙關愣是不敢開口,隻是身子在不斷顫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我心有不忍,便道,“住手吧,再打就被打死了。”


    “打死?”那鬼差獰笑道,“他已經是死了,又如何再死?”


    大狗跪倒在地上,一身雜毛掉落了一地,他拚命的將這些雜毛撿起往身上粘,動作慢一點,肯定又是一頓鞭子。


    我這會時才注意到,他的蹄子像是人手,卻被詭異的捏合在了一起。


    “於心不忍了?”城隍道,“我若跟你說他每日還要在我陰司承受三千六百刀的淩遲酷刑,你怕是更受不了了。”


    我看著這一個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大狗,實在難以將其和曾經父親化身的那條狗聯係起來。


    相比較之下,麵前這一條狗,不像是狗,反倒像是人。


    它到底是做了什麽,要在此地忍受如此酷刑,甚至還要每日承受三千六百刀的淩遲之苦?


    似乎是看出我心中在想些什麽,城隍開口道,“大約三百年前,那時還是清朝,有一乞丐,牽二犬乞討,神奇的是那狗竟然會說話,而且能聽懂人言,還會唱小曲,一時之間眾人都覺得稀奇,紛紛投錢讓其唱曲。”


    “有人發現這兩隻小狗在唱曲之時竟然哭泣出聲,望向四周百姓滿是乞求之色,恰逢一書生經過,一眼就看出這二犬身上異常,便假意讓那乞丐帶著二犬去自己家表演,等到了家,那書生便把那乞丐支開,將狗留下。”


    “那書生仔細觀察,隻見二犬麵部跟人一模一樣,身體四肢也和人多有相似,便問道,汝人乎?犬呼?”


    “那狗張口答道,吾亦不自知之為人為犬。”


    “書生又問他平時所做所為,那狗言平日裏他被牽進城裏,等到晚上就會被裝進木桶之中,有一天因為下雨沒有進城,那人便把他放在了船上,於是他從桶中鑽出,看到了船上麵還有十幾個箱子,有兩個人把那箱子打開,隻見到裏麵都是一些畸人。”


    我聽到這裏已經感覺有些不舒服,意識到了這是什麽。


    城隍繼續道,“報官之後,縣令便把那人捉了起來,開始那人還不承認,於是縣令便下令用刑,以針刺其鬼哭穴,那人這才交代。”


    “原來這人犬根本不是犬,而是他們捉來的三歲小孩,用藥物將其全身的肌膚潰爛,再將狗毛燒成灰,伴上藥物塗抹在小孩身上,此過程殘忍無比,被捉來的小孩十個之中也隻有一兩個才能活下來,活下來的身上便會長出狗毛和尾巴,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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