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詭異到了極點,我捏緊了手裏的桃木劍,心中念頭百轉千回。


    這是什麽?


    莫非是此地曾將埋葬了一位官致人臣巔峰的大人物?


    單看上麵那樞密使和參政知事可知這應該是宋代的官員,方才前麵兩個敲鑼小鬼一共敲了十三響。


    這正是一品大員出行的儀仗!


    那餃子裏麵八成坐著的就是張丞相,我會想起這槐林東南西北都被他封了巡撫的官銜,心中忍不住一淩。


    若真是某位官至宰相的大人物死去所化的凶魂,那可就麻煩了,也不知這黃父鬼吃得吃不得。


    我左右看看,想要搜尋鬼母的身影,卻仍然沒有看見。


    莫非那鬼母根本不在此地或是早就跑了?


    想到此處,我心裏更沉。


    “迴避!迴避!”


    前麵小鬼高聲唱喝,又是敲了一十三響銅鑼。


    離得近了我也看到那些小鬼的模樣,隻見到一個個雖然身著官服,可是卻蓬頭垢麵,全無官煞之氣,一個個沐猴而冠,便是穿上當官的衣服也沒半點當官的氣勢。


    “前麵……前麵那是鬼差當道!?”劉大師驚道,聲音帶著顫抖。


    我沉聲道,“並非鬼差,若有鬼差在此,早把那些害人的惡鬼鎖了去了。”


    “什麽狗屁鬼差?”黃父鬼狂道,“陰司鬼差我也見過,不過爾爾罷了,這些臭蟲還算不得鬼差,不過一群脅從鬼罷了。”


    脅從鬼?


    我心中明了,難怪看這些小鬼雖有人樣,但是各個猥瑣邋遢,原來是脅從鬼。


    所謂脅從鬼,便如同倀鬼一般,死後被其他鬼物禁錮,變作其他鬼物的脅從。


    脅從鬼生前多有苦難,如倀鬼一般是被老虎殺死而後化作倀鬼為虎作倀,而脅從鬼也一般都是被凶鬼殺死之後再跟在凶鬼身邊助紂為虐。


    生前不論,化作脅從鬼之後,便會變得奸猾狡詐,對害死他們的凶鬼溜須拍馬,更會根據凶鬼喜好去做那阿諛奉承之事。


    若是凶鬼喜歡吃人心肝,那這些脅從鬼便是絞盡腦汁也要找來的人心肝給凶鬼吃,若是凶鬼喜歡女人,那脅從鬼便恨不得自己都化作女人給凶鬼玩。


    “好靈兒莫怕!”黃父鬼一個跟頭跳到靈兒跟前,“些許脅從鬼罷了,看我將他們盡數吞了!”


    那黃父鬼嘿嘿一笑,張開了大嘴,“速速到我嘴裏來!”


    一時之間飛沙走石,那銅鑼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滴溜溜滾了幾圈,化作了一個龜殼。


    敲鑼的落錘也落在地上,赫然化作了一根白森森的脛骨!


    “饒命!饒命!”


    脅從鬼狡詐奸猾,最是欺軟怕硬,若是遇到軟弱的,必定是百般折磨,可若是比自己凶悍的,又會膽小如鼠。


    黃父鬼神通一施展,那兩排的脅從鬼竟然盡數跪在了地上,直呼求饒。


    他們肩上扛著的高牌也跌落在地上,化作了送葬死者的破爛經幡。


    那轎子也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最前麵那幾隻脅從鬼直接就被黃父鬼吞入腹中,還有幾隻把著轎子被吸的腳不離地。


    脅從鬼身上穿著的官服全部化作了壽衣。


    壽衣樣式有男有女,有些破爛有些華貴,也不知道這些脅從鬼從哪裏搜羅來了這些東西。


    “大膽!”


    轎子裏麵陡然傳出一聲爆喝,黃父鬼無往不利的神通竟然被喝斷了一下。


    那眼看就要被黃父鬼吸走脅從鬼掉落在了地上,趕忙朝著轎子爬去,“相公!張相公救命!”


    “爾等皆為朝廷命官,遇到些許小事便如此慌亂,成何體統!?”


    轎子裏麵的聲音再次傳出,那些脅從鬼紛紛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張相公,四方巡撫怕不是都被這惡鬼吞了,我等實在擋他不住!”


    “廢物!”


    說著,轎子門簾一側忽然深處一隻幹枯瘦長指甲枯黑的手。


    這手上皮膚如烏雞腳一般,黑種還帶著皺紋,著實惡心。


    轎子的門簾被拉開,首先伸出來的是一隻扁長的黑色尺子,尺子繼續往前移動,後麵竟然連帶一人!


    那扁長的尺子赫然是轎中所坐惡鬼腦袋上帽子裝飾。


    隻見到這惡鬼麵目猙獰,臉上詭異的敷著一層白色粉,卻仍然掩蓋不住下麵漆黑潰爛的肌膚。


    那長長的尺子從帽子的兩側伸出,加一塊足足有一米有餘!


    此乃長翅襆頭,乃是宋代官員所帶官帽。


    凶鬼側著腦袋讓帽子一邊的長翅先鑽出來,又彎腰將整個身子都鑽出了轎子。


    我這才見到這惡鬼的全貌。


    隻見到這惡鬼頭戴長翅襆頭,身穿紫紅色的官袍,胸前畫著麒麟補子,若非這惡鬼麵部白粉擦的十分滑稽,倒也有幾分威嚴。


    “爾等皆為朝廷命官,享用百姓血食,結果外敵前來,竟然納頭就拜?如此做派,如何對得起朝廷!如何對得起百姓!”


    他沉著臉尖聲喝問跪在地上的脅從鬼。


    地上跪著的脅從鬼一個個抖若篩糠,不敢言語。


    “哼!爾等全部罰俸三年,官降一品,以示懲戒!”他低頭又看向抬轎子的那幾人,冷聲道,“竟然跌了轎子,差點讓我斯文掃地!”


    “相公!饒命!”


    “饒你們不得!”那惡鬼一揮手,喝道,“朝廷自有法度在此,爾等抬轎不利,先寫落了朝廷臉麵,便削去你等臉麵和一手一腳!”


    話音落,隻見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四個轎夫小鬼再也喊不出聲來。


    四隻小鬼的手腳瞬間便各消失了一個,我見到一隻麵向我的小鬼,心中更是一驚。


    隻見到這一隻小鬼的臉上光滑一片,看不到眼睛鼻子嘴巴,便仿佛是被削去了一般!


    我這才明白那凶鬼所說削去這幾人臉麵,竟然是字麵意義上的削去。


    而那四隻小鬼的手腳也莫名的消失了各一隻,仿佛這凶鬼言出法隨一般。


    我心中頓時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懷中的狗眼更是熱的發燙。


    那紫紅官袍的惡鬼訓斥完脅從鬼又看向我們,他微微揚起腦袋,用潰爛的鼻孔看著我們,開口道,“爾等何人?為何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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