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妝聽到這話,心中對此是嗤之以鼻的。


    平時與沈橋切磋,他的劍都能防住,你林厭離的劍如何防不住?


    論修為,二人是同為三境修士,可她早在三境沉浸多年,你林厭離才突破多久,真以為自己與沈橋一樣有著日月伴行?


    林厭離深吸一口氣,單手掄劍,劍鋒在胸前挑起一個弧度,衝向柳妝直直刺了出去。


    這一劍,平平無奇,甚至連劍意都感觸不到,好似稚童手持木棍,棒敲三裏黃菜花。


    柳妝看著劍氣撲來,提槍一刺,將劍氣擊散後挑了挑眉梢。


    就這?


    也配說防不住?


    沈橋看見柳妝輕蔑的笑容,手掌不由拍在腦門,大吼一聲:「傻站著等死呢?」


    柳妝聽到沈橋的罵聲,腦袋微微偏轉,瞬間,驚悚湧入心頭,嚇得她後撤十步,右手急忙捂住脖頸。


    撲哧一聲。


    鮮血濺開數米。


    這位高高懸在所有普通弟子高頭的三絕,半跪下身子,眼中輕蔑全無,看向林厭離的眼神盡是恐懼。


    若不是沈橋大聲提醒,這一劍能直接砍下她的腦袋。


    沈橋麵色複雜,掌心露出半截的劍鋒緩緩退了回去。


    林厭離的飛劍神通,比上一次出劍更快了,倘若將柳妝換作他,同樣防不住這一劍。


    修劍好比吃飯,有的人需要自己去生火燒柴,有的人直接吃現成的香噴米飯,更有甚者不需要自己動手,就有人主動將這碗米飯送去她的嘴裏。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離譜得讓人難以想象。


    山門後,諸多觀看的丹霞宗弟子啞然無聲。


    先前公孫瑜打不過林厭離,是因為公孫瑜好麵子、底子差,還有便是林厭離的身份特殊,前來問劍丹霞宗總要給她一些麵子嘛,讓她贏一場,也不失一個大宗的禮數。


    可柳妝又是怎麽回事?


    輸第二場,當真給林厭離這麽大的麵子?


    就算林厭離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可咱們也是天底下數一流的大宗門啊,這樣可是丟臉麵的啊!


    柳如是見到這一幕,神情沒有太多變化。


    她是少數幾個知曉林厭離真實身份的人,柳妝會輸給江晚離的轉世身,這是意料之中。


    第二座山峰之上,一位老者察覺到柳妝受傷,神情嚴肅起來。


    林厭離能重傷柳妝,絕不可能是尋常的金丹劍修。


    聯想到前段時間,沐天城那位老劍仙兵解散道,他心中又釋懷了一些。


    林厭離是林清玄認定的新劍主,新的沐天城掌舵人,枯木逢春,自然是承蒙了老劍仙的劍道傳承。


    不過這等外來之物比不得自身修行的劍道,林厭離再如何厲害,對上沈橋也隻有雙眼淚汪汪的份。


    老者目光投向秦琨羽,見他一人對上十一位築基期劍修,冷笑哼聲。


    秦琨羽先前在丹霞宗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庸才,就算攀上了林厭離這棵大樹也難起火候,庸才就是庸才,絕不可能突然開竅,一下飛上枝頭變成鳳凰。


    目光轉向李竹酒,老者的臉色重新變為凝重。


    李竹酒也是天才中的天才,年紀輕輕便成就了金丹修為,真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


    這等修行胚子,怎就不生在丹霞宗,偏偏便宜了沐天城那個李粿!


    老者心中感歎的同時,偏頭看向身邊的黑衣青年,輕聲道:「我讓沈橋去對付林厭離,你去拿下李竹酒,切記莫要害了她的性命。」


    黑衣青年微微皺眉道:「如此冒犯本宗,可否打斷雙手雙足?」


    「留她性命便可。」老者閉目道了一聲。


    「懂了。」


    青年眼中閃過嗜血,一腳踏出,在空中翻了個筋鬥,一頭撞碎彩霞,奔向外峰山頭。


    老者細語呢喃道:「若是三絕都輸了,老夫就要親自出手了。」


    他看向雲端上的琉璃和流鶯,掌心悄然浮出幾張符籙飄去遠方。


    黑衣青年在無數目光中撞開彩雲,縱身一躍來到山門頂端,居高臨下盯住沈橋,道:「沈師弟,大長老有令,讓你去對付林厭離。」


    沈橋正央求著李竹酒送酒給他喝,被黑衣青年出聲打岔,興致全無。


    「鞏師兄怎不去與林厭離比劃?」


    黑衣青年十指緊扣,發出一聲聲脆響,咬牙笑道:「你若是輸了,最後自然也是落在我的頭上,無非是個先後順序的問題。」


    李竹酒一隻手捂著葫蘆塞子,偏頭問起沈橋:「你們丹霞宗的年輕弟子都這副德行?」


    沈橋雙眼睜大,拍了拍胸脯,「誰說的,我這人就很謙虛。」


    李竹酒唏噓一聲:「你這人臭不要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幸虧你這人麵皮後,飛劍剮了一層又一層的也能留個模樣。」


    沈橋拍了拍手,又抬指敲了敲李竹酒的肩頭,「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去跟林厭離耍耍,你出劍可別太很,這位鞏師兄麵皮薄,要麵子得很。」


    李竹酒雙手五指收攏,攥住手心,眯起眼睛:「放心,隻敲他十顆牙齒。」


    沈橋聳了聳肩膀,向黑衣青年投去同情的目光。


    隻有與李竹酒交過手,才知道她的劍道究竟走了多遠。


    李粿、白清這等矚目修行界的劍道大修,年輕時候也差了老大一截。


    李竹酒的未來不在須臾地界,在那蒼穹頂上。


    沈橋腳尖一點,手臂攀在山門上的梁柱,輕輕晃動身子,落在林厭離身前,有些無奈道:「這年頭,頂頭上的人就喜歡叫人做一些難辦的事。」


    林厭離指尖摩挲著腰上葫蘆,看著山門頂頭上的那位黑衣青年,問道:「那人也是三絕?」


    「可不是,人家可是老大,咱都得聽他的。」沈橋推了推手,滿是無奈。


    林厭離收回手指,指尖推動天真飛劍的劍身,打趣一聲:「你這話中有話啊。」


    沈橋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前:「噓,這話可不興說,到時候又要被師父說是大不敬。」


    「那,開打?」林厭離挑了下眉梢,兩柄飛劍蠢蠢欲動。


    沈橋伸了個懶腰,揮了揮手道:「現在的我怕是打不過你了,換個比試如何?」


    「換什麽?」林厭離來了興趣。


    「喝酒!」沈橋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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