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本該是宵禁的時間,卻有一道身影行走在青石板鋪成的道路上。


    那人走過一個路口,遠遠看見客棧的燈籠下站著一道挺直身影,他走了過去,衝那人微微彎了彎腰肢。


    身子挺拔的身影是一位身著儒衫的年輕秀才,他看著眼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小聲道:「畢鬆海,我要拿你的性命作為我入仕途的籌碼。」


    畢鬆海臉色沒有太多變化,隻是望向遠處守備森嚴的黑色閬苑淡淡開口道:「走吧。」


    走到這一步,生死都已經看得通透了。


    隻怪當年的自己利益熏心,沒能堅守住自己的本心。


    梅長彥腰上綁著那塊刻著「趙」字的令牌就是一把閘刀,哪怕這本閘刀並未出鞘,鋒芒同樣亮眼。


    如今,能讓家中人有一些退路,已然是最優選擇了。


    二人並肩而行。


    夜風吹過巷子,呼呼鳴響,似是一支響笛嗡鳴,吹過耳畔,擾了心思。


    梅長彥突然開口問道:「當年走了歪路現在可悔?你若是當一個清白官,今夜這冷風便沒得你吹。」


    畢鬆海背著雙手,緩慢踱步,看著遠處縣衙的牌匾,喃喃道:「官場沉浮,守心好比潛水,下水越深,憋氣越難,真正能到水底的寥寥無幾。」


    說著,他扭過頭看向身旁的年輕秀才。


    「梅秀才,你入仕後當以我為戒,正如你所說的那般,人在做天在看,不知何時就會從哪冒出一個手持令牌的年輕人,三言兩語便將他打下了深淵。」


    梅長彥深深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雙停住腳步,衝身前人推了推手道:「此話長彥記下了。」


    這個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搖了搖右手,緩步走到縣衙前。


    縣衙的差役看見這位縣城的二把手,巴結著向前,想在這位畢老爺麵前刷波存在感。


    誰知,這位畢大人連視線都沒有挪,徑直走到屋簷下的大鼓前,掄起木槌重重敲擊在鼓麵上。


    幾個差使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畢老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畢竟這登聞鼓可不是隨便能敲的。


    畢鬆海連敲三下,敲的紅漆皮鼓震震作響,每一下叩在差役的心頭顫動。


    其中一位年紀大些的差役邁步向前,賠笑道:「畢大人,這鼓太響,晚上敲著擾民,您要是想聽些聲響,西邊的巷子裏頭,那些女妓彈琴說唱啥子都會,可比這鼓好聽多了。」


    畢鬆海聽著差役奉承的話,心淡漠瞥了一眼,將那張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狀子取了出來遞到差役手中道:「罪人畢鬆海,今日特來自首。」


    差役打哈哈道:「畢大人,您就別消遣兄弟們了。」


    畢鬆海心中不免悲涼,麵向朱紅大門,雙手捧起,跪地下拜道:「罪人畢鬆海,前來自首!」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冊,擱置在門前,埋頭道:「畢鬆海自認二十六番罪證,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請裁決!」


    幾個差事見畢鬆海這般行事,才知並非是玩笑事,一個個腿肚子有些發軟。


    好在縣衙內的官差聽見了話,將朱紅大門打了開。


    燈火燭焰下,這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跪地挪入縣衙之內,將那份他親自寫下的狀罪名書連同梅長彥的狀子一起遞給了縣衙中的巡檢。


    這位初來乍到的巡檢見著狀子上羅列的罪名,嚇得膽裂魂飛。


    縣城中人都知兵馬司的畢大人權勢滔天,不承想暗中竟是做了這麽多無視朝廷律法的惡事。


    勾結山匪,私售馬匹、甲胄,受賄、賣官……


    這些可都是殺頭抄家的大罪!


    他怎麽敢的!


    如今縣令和師爺不在縣衙,縣丞年紀大了,早就不管官家事,好在那幾位大人的官印都留在大堂,做事也沒有束手束腳。


    「將罪人畢鬆海羈押,將罪冊抄錄一份,交明日交給差役抄家,兵馬司那邊蓋上縣令老爺的章子,讓兵馬司的人速速去梅港村收納匪徒。」


    巡檢一口氣發號數條施令,縣衙的差使聽後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梅山的地界,怕是要變天了。


    夜裏,兵馬司的士卒匆匆騎馬出城,行過街道,不少民居重新點燃了蠟燭。


    有大膽的探出腦袋偷偷瞄了一眼,瞧見那些肥碩大馬和裝備精良的兵卒,心中升起憂慮。


    梅山可是有些年頭沒有見過這般陣仗,出動這麽多兵馬,莫不是哪兒生了叛亂?


    黑甲兵卒出了城,便一路朝東去,跟著兵卒一起的,還有梅港村的梅老伯。


    衙門外的路口,一身儒袍的秀才看著縣衙中的燈火,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腰上的令牌。


    權勢這種東西,確實讓人智昏,他若在金陵得了那位皇帝陛下的青睞,介時,十數年官場沉浮,是否能堅持住為民造福的本心。


    他抖了抖衣袖,返回客棧,將自己的行李捎上,用畢鬆海給他的一塊令牌出了城。


    從渭州去金陵,路程不短,此去快馬快船,一路奔波來去兩程怕是要消耗月餘時間。


    不知道村子裏頭那些兒小姑娘,是否會掛念自己。


    此去金陵,走一條坦坦蕩蕩的大道。


    梅山深處,一座木製山寨高門前。


    秦琨羽扶著腰上劍鞘,心中低吐槽半天。


    這些江湖人不好好跑江湖,非要聚集在一塊當山匪,給朝廷添麻煩,現在還麻煩他來走一趟,真是害人不淺。


    緩步向前,秦琨羽伸手敲了敲寨子大門,引得山寨上值守山匪的注意。


    他高聲喊道:「你們是自己出來,還是我綁你們出來。」


    寨子高頭的山匪聽見這話,不由笑道:「哪兒來的小鱉孫,敢來這兒找消遣。」


    秦琨羽收回手臂,眯著眼睛笑道:「看來你們喜歡被綁,口味挺奇特啊。」


    說著,他揮手一拳,將眼前的寨子大門捶成粉碎。


    寨子外牆搖搖晃晃,幾個山匪從牆上砸在地上,撞到屁股,半癱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子。


    秦琨羽踏入寨子,走到一個山匪身前,蹲下身子笑道:「早說了讓你們出來,何必遭這皮肉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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