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屹呼出一口濁氣,從袖中取出一隻瓷瓶,取出一顆丹藥服下後,衝李裳抱了抱拳。


    “甘拜下風。”


    他幼時意外服用了一株靈植,修出了一口真氣,妙宗皇帝見他有此機緣,便讓他跟著一位宮廷供奉修行。


    苦修數十載,終於在胭脂國的武道上有了些虛名,沒想到今日叫一個少年郎比下去了。


    一位女子抱著一捧絲絹向前,輕輕為趙玄屹擦拭身上鮮血,舉手投足十分細心,看來是這位上柱國大人的紅顏知己。


    李裳將劍匣重新背起,靠在欄杆上默默平複著體內激蕩的真氣。


    趙玄屹並不弱,一雙拳頭很是沉重,若不是他最後用銀川飛劍取了巧,他後麵會打得很艱難。


    李裳暗暗攥緊了拳頭,他的修行還不夠,還需要加倍努力。


    二人返回二樓。


    趙鄲坐在欄杆前,同林厭離說著話,瞧見李裳的身影後,忍不住稱讚道:“李裳小兄弟真是少年英才,讓人欽佩。”


    “陛下謬讚了。”李裳謙遜地回禮。


    趙玄屹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位李裳小兄弟不卑不亢,行為舉止很有禮數,不像某個一口一個趙鄲叫喚著的小姑娘。


    趙鄲視線投向趙玄屹,開口:“皇叔可有受傷?”


    “李裳小兄弟留手了,隻是皮肉傷。”


    “晚上我遣人送瓶金瘡藥過去嗎,是丹霞宗送來的,之前皇後用過,效果很好。”


    “謝陛下。”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勾起了嘴角。


    飯飽食足,林厭離沒想在逸心齋多待,拒絕了趙鄲在此地留宿的提議。


    趙鄲也不勉強她,命侍女備好馬車,親自護送林厭離返回觀海書院。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走在空曠大街上。


    此時已經將近宵禁,街上已經隻有零零散散幾人,在路過一處拐角時,林厭離碰到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談論事情的江湖中人。


    他們大部分穿著青色勁裝,腰懸長刀,也有幾名錦衣華袍的青年後生,朝氣蓬勃,都是從天南地北來此處闖蕩的年輕俊傑。


    少年應有鴻鵠誌,當騎駿馬踏平川。


    趙鄲拉開些許窗簾透過縫隙望了眼街頭,忍不住感歎道:“君不見長鬆臥壑困風霜,時來屹立扶明堂!都是胭脂國的大好青年。”


    坐在趙鄲前頭的一位老太監笑著回應道:“這個時辰還在外頭,都是酒混子,以下臣看,隻有雲霖書院那些才俊當得起這句詩。”


    趙鄲指了指老太監,笑著衝趙玄屹道:“這老家夥又來討朕的罵了。”


    趙玄屹麵色不改,板起臉訓斥一聲道:“劉公公,這些青年才俊都是胭脂國的棟梁之材!”


    “哎喲,咱家沒有讀過什麽書,是咱家沒有眼力,陛下恕罪、上柱國大人恕罪!”老太監頗為誇張的匍匐下身,衝二人拜了拜。


    趙鄲揮了揮衣袖道:“你這老家夥就會找機會給自己身上抹黑。”


    老太監仰起頭,有些委屈道:“咱家今日聽到陛下抓了那麽多大臣,下臣的脖子就一直涼颼颼的,生怕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畢竟下臣以前也收過秦家的銀兩。”


    “你收的那點銀兩都是朕在支取,這麽說朕是跟你同流合汙了?”


    “陛下錯了,臣收的那點銀子不知何時掉了,然後機緣巧合的被陛下撿著了,陛下無罪,罪在於臣。”


    趙鄲無奈笑了笑,道:“老東西一套又一套的,去前頭馬車將李裳小友請來,朕有些話要同他說。”


    老太監立馬起身,跳下馬車後,快步走至前頭馬車,撩開門簾,衝車廂內的三人施了個禮。


    “李裳,陛下有請!”


    李裳坐在側邊,眼睛眨一眨,滿是不解和迷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問道:“陛下請的是我?不是阿離姐姐?”


    “陛下原話是請您過去一趟,他想和你說說話。”


    李裳撓了撓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去吧,說不定是很重要的事。”林厭離雙手揣在袖中,臉上是微笑。


    “哦。”李裳應了一聲,跟著老太監一起下了馬車。


    李竹酒從窗戶望過去,有些急道:“小厭離,他們這是想招攬李裳!”


    “嗯。”林厭離麵色轉而平淡,“我知道。”


    “那你怎麽還讓他去?”


    “你覺得李裳有這麽容易被拉攏麽?”


    李竹酒想了想,搖了搖頭。


    一路來,李裳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


    聽話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若是現在林厭離吩咐他刺殺趙鄲,現在後方馬車中的趙鄲已經身首異處。


    林厭離歎了一口氣,以她的神誌監聽趙鄲與李裳的對話很簡單,但她不會這麽去做。


    李裳不是她的所有物,也不是她的附庸,少年終有一日長大。


    他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金陵花。


    閉目休憩,等馬車行駛到桃林,李裳才返回車廂中。


    少年心事重重地盯著窗外的樹木,眉宇間似有憂愁。


    李竹酒將雙腿攏入懷中,雙眸如炬,開口:“李裳,那個皇帝招攬你了?”


    李裳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


    “你是如何想的?”


    “我拒絕了,但是陛下給了我三日時間考慮……”


    李竹酒將額前垂下的青絲撥攏至耳後,憤憤道:“李裳,你要是跑掉了,我一定會揍你的!”


    李裳看了眼林厭離,見她垂眸靠在車廂的牆壁上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回了聲。


    “嗯,竹酒姐姐,我不會離開的。”


    月色清冷,此時雲霖書院的屋簷下掛起了兩隻大燈籠。


    燈籠的光芒照亮周圍,卻驅散不了夜裏的寒冷,寒風吹得人瑟瑟顫栗。


    林兮風立在書院門前,一身月白色外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林厭離跳下馬車,看著門前男子,眼中有些驚訝。


    林兮風這是在等她?


    走向前,本打算給林兮風行個禮,卻見林兮風從袖中取出一件褙子。


    “夜間清冷。”


    一如既往的少話。


    林厭離眯著眼睛笑著將褙子穿好,爽朗道:“爹辛苦了!”


    林兮風欲言又止,看見趙鄲從馬車上走下,拱手而立,向這位凡人君主微微躬了躬身子。


    趙鄲和趙玄屹走向前,規規矩矩拱手。


    “見過林君子。”


    林兮風頷首點頭,開口道:“今夜麻煩你們了。”


    趙鄲單手負在身後,右手輕輕搖晃道:“是朕麻煩了君子。”


    他的言辭之間十分小心,一來對林兮風君子身份的尊重,二來將姿態放低,將觀海書院捧高,表示對觀海書院不留餘地為胭脂國操辦事務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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