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弈,屋內陷入寂靜。


    偌大的屋子中,隻能聽見落子的清脆和林厭離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林兮風手指停頓,抬頭看向麵前與江晚離如出一轍的少女,開口道:“你很緊張?”


    林厭離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林兮風將手中的黑子放下,在林厭離驚愕的麵容下,突然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父親,你爺爺,如何?”


    林厭離挑了下眉梢,開口道:“很好。”


    一下子將天聊死,二人又陷入沉寂。


    林兮風是性子孤冷,不喜歡說話。


    林厭離則純屬是害怕自己穿幫,能少說就少說點。


    二人對峙半晌,大眼瞪著小眼,最後還是林兮風先開口。


    “我沒有印象,我記憶中沒有跟你娘親一起的印象,給我一滴你的血。”


    林兮風滿臉糾結,顯然對林厭離的身份很是在意。


    “好。”


    林厭離嘴唇微動,指尖凝聚一道劍氣紮破食指指尖,擠出一滴鮮血於林兮風掌中。


    林兮風單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很快一道金光顯現,他將林厭離的血拋入光團中,隨後劃破自己手掌,將鮮血匯入其中。


    很快,二人血液匯聚在一起,在燦爛的金光下,透著一絲緋紅。


    當初林韓之也施展過這個秘術,也是由這個秘術確定了林厭離的孫女身份,如今在林兮風手中施展起來,林厭離也為之捏了一把汗。


    很快,二人的血液沒有絲毫阻礙地融匯成一滴。


    “融合了!”


    林兮風滿臉驚愕,扭頭望向林厭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自家老父親沒有搞錯,還真是他的種,通過林家秘法,他親眼見證,沒有差錯。


    “怎麽會……”


    林兮風癱坐在軟墊上。


    “她每次找我都是喝酒,我們沒有一起過……”


    “酒後亂性?”


    “我怎一點印象沒有,記憶可以被清除,可是身體感受是忘不掉的,肌膚之親怎可能一點感受沒有。”


    “我當真是那始亂終棄之人,這麽長時間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此事一定是江晚離強上的!”


    林厭離見林兮風如同陷入夢魘般呢喃自語,趕忙伸手拍了拍桌子,將他心神喚回。


    “爹!”


    林兮風抬頭看向林厭離,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應了一聲。


    “嗯,我是爹!”


    林厭離抖了抖嘴角。


    沒辦法,全世界人都認定她是林兮風的女兒,這個爹,就是她不想認,也得硬著頭皮認下。


    林兮風認定了林厭離的身份,歎了口氣道:“你今年十二歲,十二年前我在觀海書院修書,也沒見著她的身影,她是如何得手的?”


    林厭離眼珠子轉呀轉,回答道:“我問過娘親,她說是你主動的。”


    “我主動的?莫不是我修行出岔子了,當時神智被心魔占據了?”


    林兮風大驚失色,連忙閉目念起心法口訣,靈氣運轉大周天、小周天,二十四轉也未出現絲毫的遲滯。


    他埋頭低聲道:“你娘說的或許是真的。”


    林厭離眨了眨眼睛。


    這是自個腦補完了,都不需要她來補充細節了?


    這倒是省事了!


    林兮風苦笑一聲:“我得抽空去千魔宗與你娘親見一麵。”


    林厭離一聽,這還了得。


    去了千魔宗不就啥都露餡了麽!


    不行,不能讓林兮風去千魔宗。


    林厭離耷拉下頭,小臉擠了起來,有些傷心道:“娘親她受了重傷,如今閉關養身,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關。”


    “什麽時候的事情?”


    “不知道。”


    “因何而傷?”


    “不知道。”


    林兮風捏了捏眉心,他倒也魔怔了,這些東西江晚離怎麽可能會讓孩子知曉。


    沉默了片刻,又問一句。


    “千魔宗可缺療傷丹藥、靈植,我可以用君子的特權讓觀海書院幫忙搜尋。”


    林眼淚揉了揉濕潤的眼眶,搖了搖頭,“爹,咱什麽都不缺,若是娘親出關,千魔宗的伯伯嬸嬸會用傳訊飛劍告訴我。”


    “苦了你了。”林兮風臉上滿是愧疚。


    林厭離自覺演技還行,將眼角抹了抹,將一顆白子放入棋盤中。


    “爹,咱們繼續下棋!”


    ……


    日暮黃昏,對燭枯坐。


    二人對弈許久,終究是林兮風耐不住性子,將棋簍收了起來。


    無他,隻因為林厭離是個臭棋簍子。


    饒是林兮風性子好,陪著林厭離下了幾局,最後無奈在林厭離的要求下換作五子棋的玩法,一路玩到天黑。


    林兮風透過窗戶看了眼天色道:“日暮了,今日便在這宅子中住下吧。”


    “好,但是我晚上要去宮廷那邊吃飯。”林厭離伸了個懶腰。


    “這件事剛剛吟秋已經用心音告訴我了,有我在,你在金陵城中不用擔心。”


    林兮風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牌交到林厭離手中,輕聲道:“這塊玉牌相當於是雲霖書院的一級學生,你可以憑它出入雲霖書院,晚上就不讓吟秋和徐沐跟你過去了。”


    “這樣也好!”


    林厭離點了點頭,將玉牌懸掛在腰間。


    想了一陣,她將腰上的紫皮酒葫蘆取下,用袖中乾坤收入袖中的儲物袋中。


    畢竟是赴胭脂國皇帝的私宴,該有的形象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在隔壁廂房換了身華貴衣裳,林厭離順手將墨黎送給她的那隻步搖插在發髻上,朝鏡子瞥去。


    乖乖,哪裏的小仙女下凡了。


    然後拍拍臉頰,扭捏地轉了轉身子,恍然大悟,原來小仙女就是咱自己。


    梳妝打扮好,林厭離走出廂房,此時秦琨羽正與吟秋切磋。


    說是切磋,其實是一邊倒的被吟秋按在地上摩擦,雖然秦琨羽如今體質已經有所改善,但麵對吟秋這樣的劍道天才,差距還是大了些,還需要多加磨煉。


    想要填補其中的差距,需要付出萬分努力。


    林厭離見秦琨羽滿臉疲憊,也懶得叫他,帶著李竹酒和李裳一起離開雲霖書院。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一位女子突然從天而降,攔住了林厭離幾人的去路。


    李竹酒抬眸看去,樂了,這不是那個被她欺負得很慘的那位女子劍修麽。


    女子劍修穿了一身便衣,但身上還帶著少許的血氣,看樣子被李竹酒的劍招傷到的皮肉還沒有完全長好,她雙手拱了拱,規規矩矩地向三人施了一個福禮。


    “陛下吩咐我在這兒等你們,請諸位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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