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為天下氣象,人間自然之氣。


    天下有大事,則是人間大事;天下小事,則是天下小事,此乃人道;天下無大事,即為人間無大事。


    天道為人道,而人道又是天地之道;天下之道又是天地之道。”


    “天下萬物,皆是道理,你可有聽懂?”


    碧水長亭,木橋盡端,兩具身影齊肩而作。


    老者閉眸垂釣,怡然自在。


    青年靠在木質欄杆,稍顯慵懶,但不失優雅與貴氣。


    “老先生,您是說,天下萬物皆是天道演化?日升月落,鬥轉星移皆是心中所想的幻象?”青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非也!”老者緩緩睜開雙眼,望著遠方的景象,悠悠歎息道:“大道玄而玄之,浮生若夢,夢如泡影。”


    老者右手揮杆,一條青色魚鯽落入魚簍之中,他將青魚抓於手中,輕聲道:“魚所想如何?你若是魚,在水中望我,與在我手中望我有何不同?”


    青年摸了摸下巴,“水中自由自在,在老先生手中性命可憂。”


    “這般呢?”老者將青魚扔入湖中,背著雙手繼續道:“從水中到我手中,又從我手中入水中,此方世界,大道之下,你我皆是魚。”


    青年沉吟不語,“老先生,此等言論,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老者重新坐下,給手中魚竿添了個餌,悠悠道:“魚在水中,又怎會知曉水外光景,可那些見過水外光景的魚,有魚眨眼便忘,有魚卻能躍空化龍,嗬嗬......天下魚眾眾之魚,能躍出這世界束縛者便是化龍。”


    青年食指在手腕上的紅玉鐲子上磨了磨,雙眼放光道:“老前輩同我說這些,是覺得我能躍出這天地束縛,成為化龍者?”


    “不能,死心吧,老夫與你說這些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青年抖了抖嘴角,朝老者攤了攤手,“得嘞,老前輩說得開心便好。”


    這時,天象抖變,原本烏雲密布的天空被一道金光衝破。


    青年抬頭仰望,眼睛瞬間瞪大,瞬間站起,將那金光抓在手中。


    老者瞥了一眼青年掌心,淡淡道:“挑燈符,好手段。”


    青年將金符攥在手中,笑著朝老者拱了拱手道別:“老先生,跟你一塊困在這裏還挺開心,小子現在要離開了,過些時間再來找你,到時候由著你胡說八道,小子絕不插嘴。”


    老者淡然道:“就憑你那身淺薄劍術,如何開天門?”


    青年念頭閃過,一柄長劍飛馳而來,落於手中,他抬手掂了掂手中的飛劍,將其連同金符一起收入儲物袋中,他咧開嘴角,“晚輩不用開天。”


    說完,青年化作一道金光,衝破烏雲,直達九天雲霄。


    留下一句。


    “前輩,塵柯去矣!”


    老者坐在地上,看著天上逐漸沒入金色屏障中的青年,喃喃自語道:“天下有一種鯢魚,長有四腳,上岸入水,無拘無束,你就是那鯢魚麽!”


    塵柯腳尖點墜浮雲,眼前盡是那金光璀璨的靈氣屏障,他浮空站立,右手雙指並攏掐下一個道訣,“有請天道老爺,開天門!”


    話音一落,眼前靈氣屏障竟是在這一刻一分為二,這是他的本命神通——日月乾坤。


    塵柯咧嘴一笑,踏步走向靈氣屏障裂縫處,“開!”


    感受眼前日月顛倒,鬥轉星移,塵柯急墜而落,猛然翻轉,穩穩落地。


    此地,乃是天外。


    塵柯衣袖一抖,一杆長槍落於手中,瞥眼環顧四周,周圍盡是那麵生四目、頭生兩角,渾身泛著血氣的血獸。


    望向空中,黑影密布,全是那有形無跡的域外天魔。


    塵柯嘴角微咧,抬手指天,雷劫恍然而至,化為巨浪,轟然砸下,將數周圍千米之內的域外天魔轟成虛無。


    塵柯直挺挺挨了一記天雷,口中吐出一口濁氣,抬槍迎上周圍血獸。


    血獸、凶獸一字之差,卻截然不同。


    凶獸乃天地之靈,天生土養,雖然在五境之前不曾生有靈智,五境之後與正常生靈並無區別。


    至於血獸,來曆不明,即使修得大修境界,也斷然無半點神智,好殺嗜血,與域外天魔一般殺之不盡,除之複燃,是天地生靈的大禍害。


    塵柯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血獸,抱怨一聲:“我還急著去見厭離呢,以厭離的脾氣,我肯定會挨罵的。”


    提槍西行,方圓千裏盡是凶獸,殺之不絕,斬之重生,也不知多久才能趕至須臾地界。


    對此,塵柯隻有提前在心中向林厭離道個歉。


    ……


    下雪的沐天城,猶如一座孤城,除開距離沐天城最近的仙家關隘天水城外,北邊的大多數凡人皆已經南遷,留下一座座東風瑟瑟的凡人城樓,在寒冬中,顯得淒涼孤寂。


    林韓之站在庭院中背負著雙手,看著院中常年不敗的桃花出神。


    陳清芝站在長廊上,語重心長道:“我們在這裏住了這麽長時間,訊息應該已經送到了江晚離案桌上,既然厭離的娘親沒有送飛劍過來,那表示她並不反對我倆親近孫女,不過你陪孫女出去,還是小心謹慎些,莫讓兮風那邊感到為難,畢竟,咱們兩個快要入土了,他們以後的路還很長。”


    “放心吧,孩子她奶,你且好好在府中籌辦厭離的生辰,外麵有我在,厭離安穩著。”林韓之打包票道。


    他這個夫人哪裏都好,就是太溫柔,太溫良恭謙,不過正是如此,他才會拚了命地去渡那雷劫,成就五境來守護她。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我修行之路走得短,又是農家弟子,在修行上幫不上厭離,你若有空,多指點厭離,這樣她的路也能走得平坦些。”陳清芝略顯遺憾道。


    這些天,林厭離天天待在房中,也不出門,每次早晨洗漱,頂著一臉青紫,看得她著實心疼。


    “你就放心吧,厭離都用不著我教。”


    林韓之攤了攤手,讓陳清芝不用太操心此事。


    林厭離周圍大修不少,修行之事完全不用擔心。


    至於往後林厭離的路走得平不平坦,如何去走,那是林厭離自己的事,他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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