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有十息時間調整。”


    襦裙女子的聲音在演武場上空飄蕩,隨即騎著青鳥返回原處高台。


    觀席台上的修士紛紛皺了皺眉頭,若是按尋常半仙兵的價值,十塊庚金石也比不上,然而這樣一個相差甚遠的賭約卻成立了,定然是那半仙兵有所貓膩。


    十息時間轉瞬即逝,一位雪白法袍的修士從天落下,神色漠然的瞥了林厭離和符姓青年一眼,冷聲道:“想必演武場的規矩你們都清楚,雙方作揖!”


    巧了,這人是林厭離有過一麵之緣的那位白衣供奉。


    林厭離挺了挺胸板,露出潔白牙齒,朝著遠處的青年深深一揖,道:“千魔宗二境修士——林厭離。”


    符姓青年彎腰回禮,“靈傀宗二境修士——符軒!”


    “開始。”白衣供奉腳尖一點,身形沒入雲中。


    話音一落,符軒便祭出數件靈寶,一件綠色龜甲,一隻灰色印章,還有三張閃爍著紅光的符籙。


    他手中抓著一杆長槍,槍尖冒火,瞧著像那麽回事。


    反觀林厭離,雙手揣在袖中,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狂妄!”


    符軒見到此幕,怒斥一聲,頭頂懸浮的三張符籙變作三隻巨大火球,朝著林厭離轟擊而去,一陣陣刺耳的嘶鳴響起,火焰化作三條火蛇,直奔林厭離而去。


    林厭離輕輕抬了抬右臂,左臂的衣袖被隨風舞動,露出小半白皙胳膊。


    她伸手從耳梢旁扯下三根細長青絲,投擲入空中,青絲打結變化作輕靈翠鳥一頭撞碎符籙幻化的火蛇。


    符軒心神一震,對林厭離這一手化物成形的玄妙功法感到驚奇,然而他並未停歇,又祭出一枚玉瓶,口中念咒,隻見玉瓶飛快旋轉,瓶蓋飛射而出,化作一團黑霧,迎風而漲,眨眼變作數不清的毒蜂。


    林眼裏左手揣在兜底,絲毫未動,右手拇指與無名指輕點,掐了道法訣。


    三朵炙熱火蓮自林厭離口中飛出,足一在空中排列化陣。


    符軒見狀,身前龜甲盾牌立刻抵在身前,隻見火蓮在這一刻隨天地清風潰散,那八瓣蓮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凶猛火光一口將龜甲盾牌後的符軒吞下。


    林厭離輕咬牙關,嘴角閃過一絲火星。


    火蓮瞬間膨脹,其中的洶湧能量在這一刻盡數傾瀉。


    “砰!”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激起一陣濃煙,濃煙中白衣供奉立在符軒身前右手微張,顯然他替符軒接下了這三朵火蓮。


    “丙子——林厭離勝!”


    觀席台陷入沉默,不少修士睜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場戰鬥就這麽輕描淡寫地結束了。


    一位女修臉上有些嚴肅,問起身旁的女冠道人,“我若是沒有看錯的話,這是當年江晚離的五蓮火決。”


    女冠道人手中浮塵一甩,神色自若道:“就是江晚離的火決,沒想到一百年後還能見到血沐魔君的成名功法,看來那小姑娘在千魔宗地位不低。”


    另一邊,曹正大手拍在吟秋的肩膀上,爽朗地笑了一聲道:“好好看看你林姐姐是怎麽打架的,以後用得著。”


    吟秋雙目透亮,金色的眼眸中閃爍過幾道奇異靈光。


    李竹影勾了勾唇,抬眸望向遠處的徐姓老者,見對方臉色並無變化,心中笑哼一聲,期待著老者接下來的神色變化。


    蕭欒將林厭離每一個動作記在心中,期盼著林厭離口中所說的“驚喜”。


    洛萱偏著頭看著蕭欒,又沉下頭,心中若有所思。


    觀席台邊緣,那位宋姓師兄看見自家師弟慘敗,臉色變化不大。


    那女孩確實有些本事在身,不過那三朵火蓮並非沒有破解之法,隻需要消耗十多張水符包裹全身,便能安然無恙的扛過火浪侵襲。


    說到底還是符軒臨場應變能力太差。


    符軒灰頭土臉走上觀席台,埋著頭走至白衣青年身前,滿臉羞愧。


    “宋師兄,我……”


    白衣青年目光瞥至最中央的魁梧男子身上,淡漠道:“李寬,下一場你上。”


    “好!”魁梧青年雙拳捶胸,朝宋姓青年推了推手,大步一踏,翻身跳入演武場內。


    白衣供奉瞥了林厭離一眼,問道:“需要時間打坐調息麽?”


    林厭離腦袋微微上揚,滿臉燦爛笑容,“接下來,我要打十個。”這句話一出,觀席台聲浪越發響亮,隱約間,林厭離聽見了幾聲流氓哨。


    “好霸氣的小丫頭,時隔百年,千魔宗又要出一個“江晚離”了嗎?”


    “喂,你說她叫做林厭離,會不會跟那江晚離有什麽關係?”


    “你看那丫頭的模樣,分明與江晚離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的身份莫非是江晚離的女兒?”


    “華生,你發現了亮點,很有可能!”


    雖然林厭離臉上覆蓋著一張麵皮,但她的真實容貌在那些四境大修眼中藏不住。


    觀席台上議論紛紛,多數修士議論著林厭離的狂妄瀟灑,少數見過江晚離的大修則在揣度林厭離的身份,最後他們得出一個結論。


    百年前,江晚離宛若人間蒸發般在須臾地界消失,其實是墜入愛河,與一位林姓修士結為道侶,偷偷造孩子去了。


    傳聞早年江晚離前往觀海書院求學過,後來不知是什麽原因中途折返,而且最近幾年觀海書院對千魔宗的態度十分曖昧,所以那位林姓青年很有可能是觀海書院的君子。


    這麽一來,千魔宗這幾年的轉變就完全說得通了。


    陷入愛河的女子是盲目的,在狂熱的愛戀中,已為人母的江晚離有了慈母的光輝,收斂了以前暴虐無道、喜怒無常的性子,重返千魔宗


    後,在林姓君子的籌劃下,江晚離不由餘力的修改千魔宗宗規,管製弟子行為,搬遷山村,修繕學堂,對外交往,與人和善。


    甚至是,送讀書種子前往觀海書院讀書……


    千魔宗這些反常行為,哪裏像是江晚離會做的事,怎麽看都像觀海書院的手筆。


    難怪胭脂國正一派宗門攻打千魔宗會得來觀海書院一頓劈頭蓋臉的痛斥。


    通了,思路全部都通了!


    在場不少五境大修掩麵而泣,心中


    感慨母性光輝的強大,同時對那位林姓君子頗為感激,當初千魔宗經曆的十多次圍剿,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江晚離重登千魔宗宗主時,他們心中還慌了一陣,生怕江晚離抓著浮屠四劍打上門來。


    畢竟江晚離修為深厚、功法生猛,太不講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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