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水腳踩一道劍光,拖曳出極長的流星,墜落在黃沙之中。


    夜淩淵腳踏琉璃,每一步皆是縮地成寸的神通,足下蕩漾起一圈圈靈氣漣漪,他雙腿微攻,轉眼間出現在陳墨水的身前,一拳轟出,發出撞鍾般的嗡鳴。


    陳墨水身形扭轉,身化三道劍光,左手雙指一並,一把大若飛舟的巨大飛劍落下。


    兩道靈光碰撞,連顧玄北用來拘押小天地的鏡花水月神通都炸成了碎片。


    餘威波及至須臾地界的版圖,金色的漣漪滾滾落下,撞碎了兩座修補好的高山。


    “你他娘是不是要我們請聖人來治你們,都是五境大修,什麽仇什麽怨不能坐下來好生說,非要打死打活,連累我等給你們修補山水。”


    觀海書院那位年長些的君子看著高山橫倒,手中的玉板重重砸在地上。


    顧玄北笑眯眯修補好鏡花水月,訕笑一聲道:“二位君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會兒打完了,保證走!”


    等你們打完還得了?


    他們打完,拍拍屁股走了,最後這些破碎的山水還是得他們來修補。


    年輕君子恨得牙癢癢,若非他們打不過眼前這個男人,非得抓他們去觀海書院打頓板子。


    顧玄北嘿嘿一笑,將鏡花水月修補完畢後,將自己修補神通散逸的靈氣匯聚入半空中的無字金書中。


    兩位君子臉色稍霽,運轉功法,將兩座橫倒的大山扶了起來。


    修補山水是一件苦力活,這三千裏山水版圖,想要修補回原樣,怕是要花上一個月時間。


    陳墨水身形消散,在天外天消跡了身影。


    夜淩淵冷目望向天幕,隻見浩浩昭月之中,一道虹光拖拽著一條極長的金線。


    下一幕,本是夜晚的須臾地界被虹光照亮。


    年輕君子望向蒼穹,表情呆滯。


    原來劍道還可以這樣玩。


    陳墨水拖拽下來一顆小星辰,以劍氣裹挾,猛然砸向地麵。


    夜淩淵滿臉嚴肅,神通一展,伸手一抓,在須臾地界撈起數座大山擲出。


    星辰墜落,山巒相撞,破碎的山石四處飛散,在天外天的罡風中生起火星,掉落在山林燃燒起熊熊大火。


    “目無規矩,無法無天!”那年長些的君子怒吼一聲,雙手從袖中取出兩張符籙扔出。


    兩張符籙在空中旋轉,最後一並融入無字金書當中。


    顧玄北看見這一幕,回想起當日曹正請出至聖先師,立馬扯起嗓子道:“師弟快跑,聖人老爺要來了。”


    陳墨水和夜淩淵神色一滯,紛紛仰頭,一道巨大身影在天幕中浮現,赫然是一尊身材偉岸的青衫儒士,他負著雙手,俯視眾生,威嚴凜凜,不容抗拒。


    是那儒家的述聖!!!


    顧玄北眼皮直跳,趕忙撤去屏障,施展神通遁入天外天,伸手去撈陳墨水和夜淩淵。


    他們關係雖然不好,但夜淩淵畢竟是他的師弟,他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聖人捉去打板子。


    “何事!”述聖冷聲喝問,語調如同萬載寒冰,令人心驚膽戰,渾身毛骨悚然。


    年邁君子雙手拱了拱道:“請老師出手教訓這三位毀壞山水的賊子。”


    話音一落,顧玄北直覺頭頂上黑壓壓一片,他伸手拎住陳墨水和夜淩淵的手臂,立馬遁入鏡花水月的虛幻空間之內。


    沒等三人高興多久,一隻巨大手掌將鏡花水月拍得稀碎。


    顧玄北手中短劍抽出,硬撼聖人神念。


    陳墨水祭出本命飛劍,浩然劍意化作流水纏上聖人手掌。


    夜凝淵拳意如瀑,雙拳之間攜有雷霆道法。


    年輕君子看見這一幕,牙關打顫,這三個瘋子竟是想以自身修為磨滅聖人法身。


    “躲遠些,捂住耳朵。”年邁君子腰杆彎了些,對身旁的年輕君子吩咐一聲。


    年輕君子聽到這話,立馬遁出百裏之外,蹲著身子雙手捂起耳朵。


    很快一聲如驚雷般的轟鳴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風嘯聲。


    他抬起腦袋,隻見天幕上的聖人老爺,一巴掌拍了下去。


    神色如常,輕描淡寫。


    顧玄北神通潰散、陳墨水劍意消弭、夜淩淵拳意散盡,刹那間,三人眼中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天地扭轉。


    顧玄北修為最高,眼中的天地是扭曲倒顛。


    陳墨水眼中的天地被利刃分割作了無數碎片。


    夜淩淵眼中的天地則是破碎裂解。


    聖人之威,恐怖如斯!


    顧玄北死死抓著陳墨水的手,耳旁的刺耳抽息,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等他回過神來時,他雙腿朝上,腦袋朝下,半個身軀像是倒插蔥一般栽在沙灘上。


    顧玄北久違的感覺到疼痛,賣力將腦袋從沙裏抽出後,趕忙查看陳墨水和夜淩淵的狀況。


    夜淩淵是體修,身軀強悍,除開氣息微弱些,外表上瞧沒有什麽大礙。


    陳墨水作為攻高防低的劍修則淒慘得多,骨頭寸斷,渾身肌膚被撕裂了好幾處,鮮血淋漓,整個人如同血人一般,渾身上下都被血液浸泡。


    他們三人差點讓述聖一巴掌拍死。


    顧玄北躺在沙丘上,鼻血呼呼地往外冒,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在夜淩淵身上蹭了一把,右手一抓,撕掉夜淩淵一隻衣袖,扯下兩個小布條堵住鼻孔。


    遠處太陽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大海上,將沙灘染成一層金黃,海水被曬得泛紅。


    這時,夜淩淵睜開雙眼,猛然在地上坐起。


    他發現自己沒了一隻袖子,靜默許久,他喃喃道:“為何救我!”


    顧玄北手指捏著鼻子,戲笑道:“你想去觀海書院打板子?”


    夜淩淵沉默下去,半晌後,他緩步向前,從顧玄北手中將那隻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袖搶了回來。


    “你就莫要去須臾北地了,那丫頭有陸圭在身邊,你也殺她不得,若是真有氣力沒處使,可以去沐天城看看。”


    陸圭被不少大宗門追殺過,雖然沒有五境大修參與,卻也是一種本事。


    說不定,他還真捉不到陸圭。


    顧玄北將鼻孔中的布條扯出,隨後伸入儲物袋中取出一盞長明燈扔到夜淩淵麵前。


    “這是?”


    顧玄北拍了拍大腿,將陳墨水的頭搬到自己的腿上,玩味道:“給那丫頭二十年時間,她便能完全壓製住江晚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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