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骨肉之情本天理兄弟之情亦難棄


    (因第十七章正在等著解禁,先把第十八章發上來江湖救急。好在第十七章不是故事主線,並不影響大家閱讀與理解。)


    胡來這一生中,隻吃過這一次癟,最後也以揚眉吐氣告終,此次被人辱罵、被人算計,還丟了一個腳指頭,叫他如何肯善罷甘休,當下一路急追。


    那匹馬負了兩個人,急奔一陣,速度就慢了下來。唐柔偷眼看了眼前的男人,見他劍眉星目,神采飛揚,心中一動,臉頰頓時飛紅。救她的人正是王騰,他將馬慢了下來,又是狠狠拍了幾下,馬再度奮力奔馳,但終究後繼無力,沒跑上幾裏地,就又慢了下來。


    眼見前邊不遠有個集鎮,王騰當即打定主意,抱著唐柔跳下馬來。伸手對準馬臀猛地一擊,將它趕上了另一條岔道,自己卻抱著唐柔直奔集市而去。


    這鎮子不大,隻有一家客棧,王騰當即衝了過去,對夥計道:“有沒有上房了,我娘子病了。”


    那夥計滿臉堆笑:“客官,您來得真巧,小店正好還剩下一間上房,我這就領大爺過去。”說著領他進了房間。


    王騰將唐柔放在床上,低聲道:“得罪莫怪。”說著將她腳上的鞋脫了下來。唐柔心中暗驚,難道剛離虎口,又入狼窩?卻見他小心地將自己放正,又溫柔的把被子替自己蓋上後,轉身出去察看,這才長籲了一口氣,自己錯怪他了。


    你道王騰怎麽不替她解穴,原來這胡來點的穴甚是刁鑽,解穴的部位位於胸口膻中穴,必須在雙乳間推拿,這穴方才能解開。王騰不敢冒犯唐柔,是以不敢下手解穴。


    唐柔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想著這人怎麽不替自己解穴,難道還抱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卻聽腳步聲響,王騰已走了進來,反手將門關上。唐柔的一顆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王騰坐在床頭,低聲道:“我們隻能騙他一時,這人如此機警,必定騙不了長久。隻希望他能晚點發現我們,到時姑娘的穴道自然解了。若是被他發現,我拚死攔住他,你趕緊逃命,走得越遠越好。”


    唐柔柔聲道:“謝謝公子,隻是不知公子為何不替我先把穴道解了?”


    “解穴部位在這個位置,”王騰在自己胸口比劃了一下,唐柔的臉“騰”地紅了,“多有不便,是以不敢冒犯,姑娘莫怪。”


    “都是那淫徒狡詐,怎能怪你?”唐柔柔聲安慰,心中一個疑惑得到了解答。


    正說話間,卻聽有人大聲喊道:“小二,店中還有上房沒有?”


    二人都是一驚,聽這聲音,正是胡來。王騰小心走到窗前,將窗紙捅破一個小孔,向外觀望,卻見胡來正牽著唐柔那匹白馬,直著嗓子在喊。想是他很快追上了那匹白馬,卻沒有看見兩人,識破了王騰想將他引上歧途的計謀,也直奔集鎮而來。再看他的腳趾部位,一直在滲血,想是自己剁了被咬的腳趾,王騰心中暗驚,此人有勇有謀,真是一個利害的角色。


    小二趕緊上來:“這位爺,小店的上房今天全住滿了。您要是早來一步,就能住上了。”


    胡來道:“哦?最後一間上房被誰住了?”


    “被一對年青的夫妻住了,那夫人好像還有病,站都站不起來。”


    “是嗎?他們住的哪間?”


    “就是那裏。”小二說著用手一指。王騰就看見胡來的眼光與自己對了一下,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不多久,聽見腳步聲響,王騰急忙衝到床邊,用被子將唐柔頭臉全都蒙上,低聲道:“千萬不要說話。”這時,門上已響起了叩門聲。當下故意啞了嗓子道:“誰啊?”


    卻聽胡來的聲音:“聞得貴夫人生病,小弟自幼學醫,是以冒昧請求前來醫治。”


    “好意心領了,不過請回吧。萍水相逢,不敢勞動大駕。”


    “哈哈,你怎知不是故人呢?”胡來說著用力一推,自己走了進來。


    王騰當即抱拳迎了上去:“這位仁兄,不請自來,不知有何貴幹?”


    “貴幹沒有,隻是聽說尊夫人生病了,小弟自幼學醫,醫者仁心,冒昧前來替她醫治。”


    “夫人所得是怪病,已多方求醫,太醫都看過,仍是毫無起色,隻台還是請回吧。”


    “天氣尚熱,你家夫人為何蒙頭而睡?”


    “夫人所得之病寒毒甚重,故蒙上被子發發汗。”


    “老子對此種病多有研究,待老子看上一看。”那胡來說著就要上前掀被子。


    王騰一把將他手腕抓住:“兄台不要強人所難,天下哪有強替別人看病之理。”


    胡來手上如抹了油一樣,手腕一轉,已然掙脫:“實不相瞞,老子老婆被人拐走,今天你推三阻四,定有隱情,老子還非看不可了。”說著又是一抓向被子抓去。


    王騰運掌如刀,向他腕脈切去,胡來眼見若是不收手,這一掌切上,自己的這隻手掌算了廢了,當下手臂回收,卻用另一隻手去掀被子。王騰當下伸臂去格,哪知胡來中途變招,變招為“二龍搶珠”,雙指如戩,直向王騰雙目戳來。王騰一驚,身體自然向後閃躲。沒想到這一招仍是虛招,待王騰明白上當,胡來已將被子扯來下來,唐柔那明豔動人的小臉,就露了出來。


    胡來哈哈大笑:“果然是老子的好老婆,這下老子看你還能跑到哪兒去。”


    王騰眼見事已如此,將背上短槍一把扯下,一槍向胡來刺去,原來他早年練得是霸王槍。胡來自恃武功高強,渾沒這這短槍放在眼裏,竟以一雙肉掌,與王騰遊鬥。王騰心中暗怒,一槍“神龍出水”直刺向胡來,胡來“哈哈”一笑,身形一縮,槍尖離胸口隻有一寸,卻已勢盡。王騰冷笑一聲,左手抓槍,右手在槍杆尾處猛擊一掌,長槍忽然暴長,眼見這一槍就要貫胸而過,胡來大驚,一把伸手握住彈出來的槍頭,阻住了長槍彈出的勢頭。即是如此,槍尖已抵入胸口一寸,血立即將他的衣裳染紅。胡來大怒,再也不敢托大,左手抓住槍頭不放,右手已從身後將彎刀抽了出來。一招順水推舟,彎刀順著槍杆削去。眼見槍尖被胡來握住,這一刀削去,非逼得王騰撒手放槍後躍不可。沒想到王騰在槍杆末尾一擰,槍頭突然高速旋轉,胡來促不及防,左手被槍頭割得鮮血淋漓。霸王槍之所以為槍中霸王,不光是因為槍法霸氣狠辣,更是因為機關甚多,讓人防不勝防。


    胡來連連吃虧,惱得眼中隻欲噴出火來。當下揮刀在手,左劈右砍,如狂風暴雨般向王騰攻來。


    王騰當時武功與他相去甚遠,一番急攻,左支右擋,終究難以全部擋住,左臂、右臂、胸前、後背相繼中刀,頓時變成一個血人。但是他始終守在床前,胡來終不能越雷池一步。激鬥中,胡來一招“清風徐來”直取王騰喉嚨要害,王騰取槍上擋,胡來馬上變為“水波不興”,一刀斜劈下去,口中大喊一聲:“倒!”正砍中王騰大腿,王騰腿一軟,但馬上用槍柱地,再次挺立在床前。


    如此血性好漢,令胡來也不禁佩服起來:“老子生平殺人無數,多少江湖自命英雄的人,在臨死時都醜態百出,更有嗑頭叫大爺饒命的。你這種硬漢,老子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王騰哈哈大笑:“天下英雄多矣,井底之蛙,所閱又有幾人?”


    “你莫逞口舌之勇,老子敬你是一條好漢,你若讓開,恩怨一筆勾銷,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王騰朗聲道:“我倒是早想讓開,奈何手中這杆槍不答應。”


    胡來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呸呸呸,老子亂發什麽善心。”當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下手再不容情,一心想將王騰斃於刀下。


    眼見王騰渾身傷口都在骨都都地往外冒血,唐柔心如刀絞,喊道:“停一下!”胡來收刀哈哈笑道:“小娘子叫停老子就停。”


    唐柔向王騰招手:“你過來一下。”原來過了這些時候,她手臂上的穴道已經先自動解開。


    胡來哈哈大笑:“也好,讓你們兩個作個最後話別。”


    唐柔拉著王騰移動位置,將胡來的視線全部擋上,指甲輕彈,一些黃色粉末附在了槍頭上。唐柔低聲道:“你知道毒蛇為什麽可怕呢?不是因為它有尖牙利爪。”


    王騰心中明白,將槍柱在地上,手臂上的血順著小臂到指尖,自中指一路下來,將那黃色粉末溶化,一直流到槍尖。


    唐柔點點頭:“你去吧,隻恨我以前沒認真習武,到如今不能與你並肩禦敵。你放心,你死之後,我一定會與淫賊同歸於盡,為你報仇。”


    王騰知她心中已萌死誌,當下微微一笑,故意大聲道:“姑娘莫怕,淫賊武功雖高,膽子卻小,待我與他賭命。”說著提槍走了過去。


    胡來哈哈大笑:“死到臨頭,還誇下海口。”


    王騰道:“論武功,我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但論膽識,我卻勝你一籌。”


    胡來生平極是自負,聞此言氣得哇哇怪叫:“狂妄小子,何出此言?”


    “你敢與我賭命嗎?”


    “怎生賭法?”


    “你空手站著不動,我刺你三槍,你雙腳不得移動,若是動了,就算輸了,輸的人要拜贏得人為師,並發誓聽從師父一切號令。若是我三槍刺你不死,你可再砍我三刀,我要是雙腳動了,也即算輸。”


    胡來哈哈大笑:“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兒嗎?竟如此異想天開,不如老子先砍你三刀怎樣?”


    沒想到王騰一口答應:“好,你先來。若是三刀之後我僥幸不死,你可要吃我三槍。”


    胡光沒想到他竟然答應地如此痛快,有點始料未及,遲疑道:“你聽清了,是老子先砍你三刀?”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羅嗦什麽,快來吧。”說著將手一頓,長槍插入床前地上,向前一步,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


    胡光心中猶疑,心想天下哪有如此傻瓜自動送死,天下傻瓜雖多,可眼前此人絕對不是。他外號中有個“狐”字,正是因為他有狐機警多疑的一麵。他心中想的是:你說不動,隻不過是為了引老子上當,好讓老子不防備,當老子全力進攻時,你卻突然移動,攻老子個措手不及,正所謂兵不厭詐,老子可不能上了這小子的當。


    心中如此打算,是以上來隻挽個刀花,一刀劈向王騰麵門,這一招其實是虛招,刀一到王騰麵門,就自動縮了回去。


    沒想到王騰早已看出這是虛招,竟動也未動,口中道:“第一招了。”


    胡來心中暗暗後悔,看來這小子是玩真的,早知如此,剛才那刀就由虛變實,一下砍死他算了。嘴上卻不示弱:“老子讓你一招,這次來真的了。”說著一刀“撥雲追月”向王騰攻去,這一招仍是攻中帶守。一是他一時半會適應不過來這種打鬥方式,仍按平常套路出招;二是他仍心存疑慮,生怕王騰突然變卦,移動反擊,是以出招未敢全力進攻,仍然留有餘地。


    這一招甚是巧妙,看是兜頭凶狠的一刀,來勢洶洶,要將對方一劈兩半,其實中途變直劈為橫砍,待對方左右閃躲時,一刀將對手砍為兩截。胡來眼見王騰並沒有看破這一招,而是身體微斜躲避直劈,心中暗喜,突然變招,向他腰間砍去。眼見王騰這一下要麽跳起躲避,要麽就等著被一刀兩斷了。


    跳起來雖是能破這一招,可是雙腳離地,等於認輸。好王騰,眼見刀鋒呼嘯而來,身體突然向後一彎。武林中有用鐵板橋來躲敵人對上盤的攻擊的,但那至多也是自腰而彎,上身與地平行,胡來這刀削得甚低,王騰若是使這種鐵板橋,腰身仍然難免被砍中。王騰卻用的是一種怪異的鐵板橋,身體膝蓋以上部位統統向身後地上倒去,兩隻腳卻向釘子一樣緊緊釘在地上。上身一沾地麵,立即一挺,像不倒翁一樣又彈了回來。


    胡來“咦”的一聲,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怪異招數。當下乘他尚未站穩,大喝一聲:“第三招!”


    這一招說是一招,其實是兩招,但也勉強可以稱為一招,因為這兩招如行雲流水,中間並不停滯,先是疾刺對手腰腹,接著就向斜下疾劈,砍向對手雙腳。胡來何等聰明,這一招是有勝無敗之局,不管如何,對方雙腳固定是無法移動的,即使王騰使什麽古怪招數避開了刺向他腰腹的那一刀,雙腳一定會被一刀斬下。


    沒想到,王騰並沒有閃避刺向他腰腹的那一刀,不緊沒有避,甚至還微微前傾,迎接他這一刀。“哧”的一聲,刀尖刺進肋骨之間,王騰用肋骨夾住刀,突然下蹲,刀鋒在骨縫間磨出令人牙酸膽寒的“吱吱”聲,胡來這種殺戮無數的人也嚇得膽寒,刀鋒被夾緊,胡來的變招砍腳就再也無法執行。王騰立掌為刀,向刀猛砍下去,隻得“啪”地一聲,那柄百煉精鋼的好刀,竟然斷了!


    三招過後,唐柔手心中全是冷汗。


    眼見王騰雖然撐下來三招,但也受了極重的傷勢。隻見他搖搖晃晃的拔起長槍,腰上的傷口鮮血直噴出來,刀頭尚斷在那裏。幸而胡來這一招本是虛招,刺得不是太深,若是用實,一定將王騰一刀兩斷了。原來王騰看第二招之後,胡來雙眼不斷瞟向自己雙腳,頓時明白他的心意,由是行險,賭他這第一下是虛招,以身體承接他這一下,電光火石間,若是判斷失誤,一定被他這一刀腰斬了。


    “好,現在該我了。”王騰說完,咳了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身體晃了幾晃,差點摔倒,靠雙手用力柱住長槍,方才挺立不倒。


    胡來心中暗喜,看他這樣子,連走路都走不了,還談什麽出招,當下得意洋洋地站在那裏:“大丈夫說話算話,老子三刀沒砍死你,現在該你了。”


    王騰搖搖晃晃的向他走去,知道自己已流血過多,隨時都會暈倒,隻怕連第二招都使不出來,當下默運內力,準備全力一擊。成敗與否,就在此一舉了。


    王騰邊走邊盯著胡來的頭看,似在想著紮眼睛呢還是紮鼻子,直看得胡來心中發毛:“喝道,動手就動手,你磨磨唧唧地還像個男人……”


    話未說完,王騰突然出槍,直接刺向他的一隻腳。眼見這一招出其不意,胡來避無可避,躲無可躲,沒想到槍尖離胡來的腳尚有三寸,槍杆已被胡來抓在手裏,那槍就如鑄在生鐵中一樣,再也動彈不得。胡來得意狂笑:“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你以為老子會上你的當,守上盤嗎?”


    王騰冷笑一聲:“可惜你還是上當了。”說完雙手將槍杆向相反方向一轉,槍尖突然彈出,將胡來的一隻腳釘在了地上。


    胡來大聲慘叫:“好小子,老子殺了你。”再也不顧什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丈夫說話算話之類的話,拔掉槍頭,便舉步向王騰走來。滿心以為上前就可以將王騰輕而易舉的格斃於掌下,可沒想到剛走一步,小腿一麻,竟然不聽使喚,一下跪倒在王騰麵前。


    王騰“哈哈”大笑:“乖徒兒免禮,師父我今天可沒帶賞銀。”笑聲未落,又猛咳起來,口中鮮血直噴。


    胡來感覺小腿上的麻木感,一直上行,知道中了巨毒,當下暗想:老子先暫忍胯下之辱,等有機會一刀把這小子剁了。當下磕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心想,老子既拜你為師,你可不好意思立刻殺我了吧。


    王騰擺手道:“徒兒免禮,入我門來,要聽我我門規,汝願否?”


    胡來磕頭道:“願意願意。”


    “以後行走江湖,當戒淫戒殺,汝能持否?”


    胡來心想:“你讓老子戒淫,還不如讓老子死了呢。”口中卻道:“能持。”


    原來王騰此時已是油盡燈枯,隻要稍有移動,就可能會暈倒在地,隻好盡力拖延時間,好讓唐柔穴道全都解開逃走。


    “以後行走江湖,當戒淫戒殺,汝能持否?”


    胡來一愣,心中暗想,這條不是剛問過嗎?忽然明白,王騰可能已經不支,甚至頭腦都不清了,隻不過在拚命拖延時間而已。當下仍然規矩答道:“能持。”雙手卻悄悄握住斷刀的刀柄,突然一躍而起,對準王騰就迎頭一刀。


    王騰神智尚有點清醒,見狀當即邁步移身,卻牽動傷口,頭腦一陣眩暈,就此倒了下去。


    胡來大喜,本來這一刀跳起來可將王騰一刀兩半的,但他低估了唐門毒藥的厲害,毒性已然上行,這平常一躍數丈的人,這次連三尺都沒跳起,又撲騰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了。當下用肘撐地,準備爬過去砍殺倒在地上的王騰,卻聽床上一聲歎息,唐柔已慢慢下得地來,雖然穴道剛解,卻已能慢慢挪步,正向王騰挪過來。


    胡來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頓時心膽俱裂,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去,趴在馬上,打馬逃竄而去。


    唐柔抱住王騰的頭,淚水一滴滴地打在他的眼上。王騰慢慢睜開眼來:“傻姑娘,哭什麽呢?我沒事的。”


    “你流了這麽多血,怎麽會沒事?”唐柔哭著道。


    “別擔心,我身上的血多,才流這一點算什麽。”


    唐柔破涕為笑,馬上又明白他隻是寬慰自己,哭道:“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傻姑娘,別說這些傻話,咳咳,我拚了這條命才救到你,要是你也陪我死了,我豈不是虧大了。咳咳,我王騰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唐柔雖然傷心,仍然被他逗笑了:“你叫王騰,是商人嗎?”


    “姑娘,實不相瞞,我是鳳凰堂的王騰,咳咳,我要是死了,你更不能死,咳咳,要好好地活下去,好歹也要把我的屍體送回去,好讓兄弟們為我報仇。”


    唐柔淚流滿麵:“你不會死的,我是大夫,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不管要用多大的代價。”


    王騰笑道:“謝謝你的好意,咳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求不來……”話未說完,又暈了過去。


    暈來時,先是鼻中聞到一股藥香,眼光向下掃去,發現渾身纏滿了布帶。想翻動身體,卻感到渾身火辣辣的痛,忍不住“哎喲”收了一聲。


    突聽“嗆啷”一聲,一隻碗落在地上,碎成片片,屋中的藥香更濃鬱了。一個黃裳女郎跑了過來,眼中含淚,驚喜地說:“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那一戰,王騰身上大大小小,布滿了一百多個傷口,許多刀都已砍在骨頭上,肌肉都像嬰兒的嘴一樣翻出來。幸好他遇到了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夫,唐柔不會殺人,卻長於救人,在對他的每一個傷口清洗後,再敷以多年來辛苦煉製的百創膏,用布帶一一紮上。清洗每一個傷口時,熱水中都混著唐柔的淚水,也不知是百創膏真地有神效,還是唐柔的淚水感動上天,王騰竟然醒了。


    “這是哪裏??”


    “你放心,這裏是鳳凰堂的分舵,很安全了。”


    原來鳳凰堂的兄弟見王騰失去了音訊,分派人手來找,尋找多日,卻無結果,一個一個終於回去複命了。隻有朱逸飛與王騰情同手足,不肯放棄,終於在一家客棧中將昏迷不醒的王騰找到。當然,同時找到的,還有他身邊垂淚不已的唐柔。於是將他們一起用大車送回了附近的分舵。


    “我昏迷了幾天了?”


    “豈止幾天,都半個月了。”


    “啊,都這麽長時間了?”


    “是啊,你再不醒,連姐姐都活不下去了。”旁邊的小朱逸飛插嘴道。


    “去去去,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唐柔紅了臉。


    “姐姐臉上紅,心裏想老公。哈哈。”朱逸飛一邊說笑,一邊迅速的逃離了房間。


    哎,如果當時不是小朱逸飛不顧疲勞,沒日沒夜的尋找王騰,他們兩人沒錢沒藥,可能現在王騰已死,自己也己自殺殉情。是的,王騰與朱逸飛,是自己最早認識的鳳凰堂的兩個人。多年的相處,自己早已將朱逸飛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


    連漪愁腸百轉,心中親情、友情交戰了很長時間,終於下定決心,開啟藥屜,拿出弟弟唐玉的那顆鮮紅色的藥丸,放進正在熬製的湯藥中,那翠花驚訝的叫了一聲:“有毒!”就見那藥丸入水即化,迅速地溶在藥湯中。


    朱逸飛正在練功,看見連漪笑微微的端了一碗草藥過來,當即停下,搶過藥碗。連漪笑著叮囑:“瞧你這猴兒,小心燙著。”


    朱逸飛嘿嘿笑著:“我是怕姐姐燙著。”


    說完舉碗欲飲。一句姐姐讓連漪心又柔軟起來:“別喝!”


    朱逸飛停碗不動:“姐,怎麽了?”


    連漪苦笑一聲:“今天的藥特別苦!”


    “哎,良藥苦口利於病嘛。”說完舉碗一飲而盡。接著就又跳上床閉目打坐,練功逼毒了。


    粗心的他,沒有看見,連漪在收碗的時候,一滴淚落在了碗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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