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俗流!


    雲雪和尚的成名之能。


    一刀動,斬斷三千煩惱絲。


    這一手刀,並未真的落在亨帝的身上,但卻斬在了亨帝的心中。


    一刀之後,暫無貪念、無嗔癡、無怨亦無恨。


    原本滿臉的戾煞,刹那之時也仿佛舒緩了下來。


    “真的是很厲害的一招啊!”


    “學到了!學到了!把武學意境與神通結合起來,形成獨屬於自身的獨門手段,隻是一擊,便能奏效。”


    “神通並不隻是在一招之中,越疊的多就一定好。”李浪打出斷俗流之後,心中亦在感慨。


    隻是亨帝明顯不會就這樣被收拾了,他的臉上在一瞬之間,出現了無比明顯的懼色,刹那之後那種被斬斷了全部俗念一般的超然物外之感,盡數的消散。


    “好和尚!好和尚!好一式斷俗流,你有此刀,便也看看我的劍!”


    說罷之後,仿佛從虛無之中抓出了一把劍一般,此劍隻有二尺長,不算長劍,卻也算不得短劍匕首,重要的是它還很寬,瞧著短粗短粗的,十分怪異。


    它更像是一柄斷劍,隻是被重鑄過。


    通體漆黑,仿佛能夠吸收光亮。


    這樣的一柄劍,此刻看著,著實不像是帝王之劍。


    因為它給人的感覺,就好似毒蛇一般,潛伏在陰影裏,隨時會吐出毒芒。


    亨帝握著它的時候,卻好像抓住了其生命的核心,整個人的氣息、氣質,都在一刻發生了變化。


    給人一種陰冷、冷峻之感,如那陡峭凶險的絕峰,亦如那幽暗深邃的地淵。


    不長不短的短粗黑劍,就這般向著李浪刺來,一劍落下,布下的領域之中,神通群星般閃耀。


    一劍即化為數十劍,每一劍都與一道神通疊合,為神通之劍,難以視為尋常抵消。


    如此一劍落下,再怎麽拆局解法,都必須有一定的取舍。


    劍是表象,神通才是根本。


    以招法的方式去應對,注定無法圓滿。


    李浪看著這樣一招,即使是他自行悟出了劍一、劍二、劍三這樣的劍法絕招,此刻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不是單純的劍法比拚,而是神通應用的較量。


    他還差的很遠。


    修為可以堆資源,底蘊這東西,就非得時間的曆練。


    然而這場戰鬥,本也不需要他投入太多的思考。


    李浪還未念動,一把月白色的秀麗之刃,便不知從何處飛來,輕盈的落在了他的掌中。


    隨後便在他的手掌裏,歡快的清鳴著。


    這是一把通靈的寶刀,其品質遠超尋常的法器。


    麵對亨帝的一劍化入諸神通,李浪憑借著此刻的本能,以秀麗之刃,一刀切出。


    如果說斷俗流,是一招斬斷紅塵去。


    那這一刀,便是從山上下了人間,見到了眾生之疾苦。


    菩薩蠻!


    這是一種詞牌名。


    但是此刻,卻也是一式刀法的名字。


    與斷俗流一樣,這一刀同樣也不為殺,而為戒。


    善良而又寬宥的靈魂,即使是在迷茫與苦難之中,依舊願意替眾生承受苦楚。


    這一刀落下時,亨帝的全部攻擊,都被悄然無聲的化解了。


    因為在這一刻,他的殺意、戾氣,全都轉移到了李浪的體內,為他所承受與消化。


    沒有了殺意的神通與劍法,即使是落下來,也很難傷人。


    “好難纏的和尚!”亨帝冷哼一聲。


    隨後他的身後走出一個身穿黑色龍袍,麵目雖不詳,但身後卻盤旋著長生之階的男子。


    神圖一顯,神光四射,強大的領域裏,充斥著黑色的神光,照耀無數。


    亨帝已經快要被眼前的這個和尚,磨掉了全部的耐心。


    另一邊的女帝,已經撕開了一道口子,以章元盛等文武群臣為首,此刻正攻破了八衛在宮門前布下的防禦,以巨大的犧牲為代價,殺進皇宮中來。


    看著這一幕,亨帝麵露懼色。


    他難道是在懼怕群臣?


    但這怎麽可能?


    他如果真的害怕這個,又怎麽會做出燃燒國運,隻為煉丹,此等倒行逆施之舉?


    一個念頭,突然在李浪的腦海中形成,然後立刻便無法遏製。


    無論是不是正確,此刻他都想說出來。


    “你在害怕?”


    “你在怕什麽?”


    “究竟是怕群臣攻入皇宮?還是怕元帝末年舊夢重演?”李浪開口問道。


    亨帝聞言,氣息幾番變幻,一旁與他心意相通的丹爐之下,爐火居然也收斂了幾分。


    “果然!你之所以不愛江山,而隻為煉丹長生,是因為你本來就害怕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親眼見過開國元帝被群臣所殺,你被送上皇位,卻被逼著改去了姓氏,打斷了脊梁。”李浪的聲音,遠比他手中的刀,要狠辣無情的多。


    畢竟用刀的是雲雪,說話的是李浪。


    李浪沒有雲雪那樣的溫柔。


    亨帝終於被挑撥動了情緒,怒道:“你知道什麽?”


    “無知小輩!伱知道什麽?”


    “我父親···我父親,他是那樣的強大,他橫掃六合,平定亂世,修為之強,比你我,比那不孝女,比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強,他已觸不可知之境界,是要做當世真仙的人物。”


    “我本以為,他是無敵的,會永遠無敵,一直無敵。帶領著我們,帶領著大乾,走向無法想象的強盛。”說著亨帝的臉上,露出了更加明顯的恐懼之色。


    “但是就在那天···就在那天,天元十九年八月二十一日辰時,我永遠記得那個時刻。”


    “我偉大的父親,這個國家的開創者,無法想象的強者,我永遠隻能抬頭仰望,從未想過取而代之的人,卻被人生生的釘死在了龍椅之上,血流淌了整個宮殿,那座無極殿內的血色,我永遠也忘不了。”亨帝說話的聲音,都在一絲絲的顫抖。


    他或許克製和壓抑了很久的痛苦與懼怕。


    所以,在這一刻,在他距離‘成功’最近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壓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無論是痛苦還是喜悅,都需要一個宣泄口。


    或許過了今日,他即使是成功得到了神丹,卻也再找不到傾訴者了。


    他也完全沒有將李浪視為一個青陽寺的小和尚。


    而是那位百年前,驚豔了一個時代的雲雪和尚。


    如果是雲雪的話,值得他傾訴心中壓抑已久的恐懼。


    “果然如此,你逃離了秀洛,更在坐穩了皇位之後,大興煉丹,更是不惜燃燒國運,摧毀整個大乾,也要練出神丹,是因為你懼怕那個位置,無數人向往的位置,在你看來就是一個可怕的詛咒。”


    “你擔心有朝一日,會與元帝一般無二,所以你隻追求個體之存在,對國家、對億萬生靈,毫無敬畏。”李浪提著刀,一步步的穿過了亨帝布下的劍網,靠近他的所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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