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皇陵!


    葉恒輕步而行,看到被清掃幹淨的白玉石階,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抬眼之際,在石階頂端,老人拿著一把掃帚望著他。


    葉恒走上台階,來到老人身邊,和老人一去遙望遠方。


    皇陵的地勢頗高,站在石階頂端,可以看到燕京城的一角,以及遠方的山川大地。


    老人望著遠方,說道:“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葉恒說道:“想聽聽老前輩對天人合一的見解。”


    不升修為,轉悟境界,掃墓老人在力量上的領悟,恐怕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


    老人在胸前畫了一個圈:“天地之間,萬物皆離不開力量。力量,是萬物之源,沒有它,天地便不可能存在。你看我掃地,如果沒有力量,握不住掃帚,就無法掃除枯葉。而枯葉,正是因為失去了力量,才離開了大樹。”


    葉恒的悟性不差,隱約明白了一些,接著問道:“那麽天人合一呢?”


    “無論是陰陽域的修士,還是五行域,乃至更高,皆隻是煉化一部分力量用來挖掘人體潛能,天地複雜玄奧,力量無窮無盡,當你可以將身邊天地中的一切力量化為己用,便是天人合一,這個層次你已經達到了。”老人看向葉恒。


    葉恒不可置否,接著疑惑道:“我隻能暫時將身邊天地中的力量轉化為己用,一旦心神放鬆,那些力量還會重歸天地,而且好像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融入我的身體中,這也算天人合一?”


    “這就是天人合一,絕大部分人眼裏的天人合一。”老人說道。


    “可是我總感覺,應該不是這樣。如果可以將身邊天地中的力量徹底轉化為己身的力量,豈不是不用修煉所謂的境界了?”葉恒大膽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人的眼裏閃過一抹讚賞的目光:“無論走到哪裏,哪裏的力量皆可融入己身。這已經不是人可以擁有的能力了,這是天道的能力,或者說,隻有天道的化身才可做到。故而,雖然有人領悟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但都沒有再深究,因為再深層次的領悟,好像不屬於人類的範疇。或者說,那已經是修煉的禁區。”


    葉恒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想象一下,如果可以隨意將身邊天地中的力量徹底煉化入體,這種煉化速度,無疑是極快的,誰也無法比擬。


    而且這樣的一個人,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徹底掌控那方空間。誰還能和他一戰?


    他已經是主宰,主宰天地,主宰恒宇,無人能敵。


    這樣的手段,不是天道,又是什麽?


    可是,天道不是人,天道就是萬物之道,是天地之道,天地之間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稱之為天道。


    如果有人可以被稱作“天道”,那天底下的修士的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間。


    而且,他不需要一步步通過每個領域的艱難修煉,輕鬆就可以完成人們夢寐以求的艱辛之路,這樣的存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這樣的方法,的確就是修煉的禁區。


    萬物守恒,縱然是天賦妖孽天才之輩,也不可能如此逆天,也必須遵守天地至理。


    可是,盡管葉恒都懂這些道理,但是他還是感覺隻有那樣,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的確嚐試過,後來失敗了。”掃墓老人說道。


    “怎麽失敗的?”葉恒急忙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葉恒一愣。


    掃墓老人點點頭,望著天空,眼裏隱有敬畏之色:“好像,被什麽東西抹除了那段記憶。”


    葉恒一驚,他同樣抬頭看了看天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去嚐試。天人合一雖然難以達到,不過九荒很大,修士不計其數,恐怕還是有不少人可以達到,這些人當中,肯定有人做過我一樣的嚐試,畢竟,如果成功了,那樣的強大滋味太具有誘惑性了,可是,這麽多年來,你聽過誰強大到那種層次嗎?”


    看到葉恒默認,老人繼續說道:“你才剛剛踏入天人合一的門檻,充其量隻能算登堂入室。這個境界你還沒有達到可以實現的最高層次。”


    “老前輩,天人合一分哪幾個層次?”


    “世人並沒有層次之分,看誰悟的足夠深而已,而越往後,則越難領悟。具體原因,你應該知道了。”老人想了想,說道:“不過我領悟這麽多年,差不多算是可以看清前路了。”


    老人指了指遠方的山川河流說道:“你看那山,那水,有何感想?”


    葉恒看了半天,最後才說道:“那山便是山,那水便是水。”


    “這,便是你的境界,也是絕大部分人的境界。”老人說道:“在我眼裏,那山已經不再是山,那水也已經不在是水,他們是天地的一部分,山如脊梁,水如血液。”


    “那後麵的層次呢?”


    “再往後,我也沒有達到。但想來應該是,那山依舊是山,那水依舊是水。”


    “第一層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層次,看山不再是山,看水不再是水,而第三層次,看山仍舊是山,看水仍舊是水?”


    葉恒一頭霧水,不解道:“那這第三層次和第一層次,有何區別?”


    “返璞歸真吧!我也不甚明了,這第三層次,我隻是隱約窺探到。”老人說道。


    “那老前輩你從第一層次,達到第二層次,花費了多久時間?”葉恒問道。


    “三十年吧!”老人看到葉恒目瞪口呆的樣子,說道:“你現在充其量隻不過初窺到第一層次,還算不上完全踏入。至於後來的領悟,比你踏入‘天人合一’要難不少。”


    以老人的性格,被他說成“難不少”的事情,差不多就是難如登天。


    “是不是很多人,終其一輩子,也無法踏入第二層次?”葉恒問道。


    “可以這麽說。一萬個踏入天人合一層次的,能夠有一人窺探到第二層次,便是僥幸,倘若能夠徹底踏入第二層次,則是大幸。”


    領悟“天人合一”難,可想要踏上第二層次,難度會增大無數倍。這是和“天道”掛鉤的東西,在其盡頭是修煉是禁區,這條路注定非常人可走。


    一般人踏入第一層次,便不再在這上麵花費功夫,一來他們此刻對力量的運用已經幾乎完美,二來也基本遇不到第二層次的人,那種人太少,太少。三來,縱然花費再多的精力,也不一定能有所成就,而按部就班的修煉,實力則會穩步增長。


    掃墓老人很明顯不屬於此類,他不修修為,隻領悟境界,沉寂三十年,終於完成了第二層次,並且窺探到了第三層次,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完全踏入。


    葉恒終於知曉老人的境界,他知道一般的五行域高手,定然不是老人的對手。難怪,難怪敢斷言,老人為西荒第一人。


    可是,葉恒還是不無擔憂的說道:“老前輩,既然這條路的盡頭是修煉的禁區,你是否應該踏入五行域,延長壽元?”


    老人年輕不輕,雖然距離大限尚早,可是如果不踏入五行域,他遲早會遇到大限,他的一生修為也將付諸東流。


    老人點點頭,說道:“放心吧!五行域,我隨時可以邁入。”


    望著老人平淡之中隱藏的那抹自信,葉恒想,恐怕沒有誰比老人更有自信了。如果他不是不喜世俗爭鬥,恐怕整個西荒,都要因為他而顫抖,而燕國,因為他的存在,也沒有哪個王朝敢於來犯。


    或許老人不能殺你數百萬大軍,可是你們的國主,你們的重臣,能逃得了嗎?縱然再多的高手,對老人都是無意義的。


    葉恒知道,如果老人誠心幫助薑天舒,自己肯定無法幫助薑禹等上大位,也許日後可以,但那至少是多少年以後的事情了。


    怪隻能怪薑天舒以前太過極端,雖然他自認為做的事情足夠隱秘,但在大智若愚的老人麵前,沒有什麽可以瞞過他的雙眼。


    老人是薑天舒的什麽人?這個答案葉恒並不知曉,他也感覺沒有知曉的意義。


    很多事情,並不知道要刨根究底的,挖出一段已經消散於塵埃的陳年舊事,不但沒有好處,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我是他的舅父。”老人自己給出了葉恒答案。


    葉恒沒有去問當年先皇的死和老人是否有關,從老人的心性來看,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沾染那些凡俗事的。


    望著遠方,老人說道:“何時離開?”


    葉恒想了想,說道:“難得有一段安靜的時光,再過幾日吧!”


    “我會幫你照顧一下這裏,必要時,可讓人來找我。”老人說道。


    葉恒感激的點點頭,其實他早就想請老人幫忙照看一下,隻不過想到自己和對方並沒有多少關係,故而難以開口。


    老人主動開口,以老人的實力,無疑解除了葉恒的後患之憂。


    葉恒不擔心西荒諸國,他相信在唐飲之和薑禹的治理下,吞並了西華的燕國隻會更加的強盛,隻會是其他諸國的聞風喪膽。


    憂患,來自於西邊。但有老人坐鎮,葉恒心中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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