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兵隨著嚴鶴林上車,飛速趕往出事的地方。


    事發地點的幸存者已經被隔開,巡邏隊控製了現場。


    “怎麽回事?”唐兵一下車便迅速往圍起來的建築走去。這裏是個台球室,門口堆著好幾項空瓶。


    “兵哥!”提前一步抵達,控製住現場的吳疆馬上過來,麵帶嚴肅之色,“剛才調查員發現12號隊伍的白曲義長時間未出現在工作區域,所以詢問跟他同隊的隊員。根據他同隊隊友的說明,一路找到這邊。結果調查員在進入台球室尋人的時候,發現白曲義已經死了!調查員第一時間聯係我們,我已經帶人隔離現場,盡量保證現場不被破壞。”


    “死者叫白曲義?”唐兵問道,“發現他的調查員是誰?”


    “薑毅!”吳疆立刻回答。


    “他人呢?”


    “因為受到驚嚇,正在公寓大樓那邊休息。”


    “有沒有關於凶手的線索?”唐兵皺眉問道,“是誰這麽大膽子,在我的庇護所作案?”


    “線索是有,但實在找不出凶手!”吳疆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庇護所沒有專業的警員,更沒有一個有經驗的屍檢專業人才。”


    “進去看看!”唐兵心想也是,確實沒有這方麵的人才。也隻好自己先到現場仔細查看,然後再研究一下案件的可能性。


    “你們在外麵守著,不準任何人隨意靠近這裏!”吳疆回頭吩咐巡邏隊員們在門口帶著,然後隨同唐兵、嚴鶴林一起進入台球室。


    剛進到裏麵,在門口處就發現了屍體。一個年齡大概二十六七歲的男性,身上穿著唐兵發下去的廢鐵套裝,麵朝下側頭躺在冰冷的地麵,地上一片鮮紅的血泊。


    “弩箭?”唐兵一眼就看到屍體脖子處插著的弩箭,頓時眉頭豎起。因為使用弩箭的,一般都是秦玉虎帶著,從救世兵團投靠過來的那批人,“把秦玉虎給我叫來!”


    “是!”得到命令的嚴鶴林馬上離開台球室。


    “你也覺得是秦玉虎的人?”吳疆輕聲問道。


    唐兵低頭看著屍體:“會造弩箭、用弩箭的,基本就是救世兵團那群人。說起來,他們也確實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救世兵團之前的首領相當殘忍,不排除有受他影響,價值觀出現錯誤的存在。”


    “可是這個白曲義,跟秦玉虎那批人沒有什麽交際,對方應該沒理由動手啊!”吳疆輕聲說道,“我也稍微讓人問過幾個認識他的人,沒聽說他最近跟誰有衝突。”


    “會不會是很早之前的仇怨?”唐兵皺眉問道。


    吳疆搖搖頭:“那我就不清楚了!”


    “嗯~”唐兵蹲下身來,見白曲義的屍體趴在地上,雙眼瞪得很大,有點死不瞑目的感覺。同時,那眼神似乎看到什麽令人震驚的東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根據他倒下的位置,以及頸部那根弩箭的方向,推測大概是進入台球室的瞬間,馬上遭到了埋伏在裏麵的某人襲擊,被一箭射穿脖子。


    那麽問題來了!


    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到台球室,他來這裏幹什麽?這個時候應該還是隊伍工作期間,他有什麽理由冒著被調查員扣分的可能性,偷偷跑到這裏?


    是誰在這裏等著他?又是誰殺了他?殺他的人為什麽知道他回來?是否就是那個人邀請他過來的?殺了他,對凶手又有什麽好處?


    唐兵伸手在屍體上一陣摸索,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兵哥,有什麽新發現嗎?”吳疆輕聲問道。


    唐兵抬起頭來,對他搖搖頭:“你說,屍體如果是這裏中箭,那麽殺他的人應該埋伏在哪個地方?”


    “如果根據屍體倒地的位置,還有脖子上弩箭的方向計算,凶手大概是在通往二層的樓梯上進行瞄準,然後精準射擊!”吳疆仔細思考後認真回答。


    “樓梯和樓上看了沒有?”


    “沒有!”


    “你給我上去看看有什麽線索,像是腳印之類的。”唐兵吩咐道。


    “是!”吳疆立刻往樓梯方向走去。


    唐兵繼續查看屍體周圍,視線被屍體鞋子上一團毛茸茸的棉絮吸引。他伸手輕輕將棉絮撚起,放在眼前仔細查看,卻又疑惑地搖頭。


    看看周圍,這個台球室沒有任何跟棉絮有關的東西。應該是死者從其他地方帶過來的!


    “兵哥,快來!”吳疆突然在樓上喊道,不知道發現了什麽。


    唐兵急忙丟下棉絮,快速沿著樓梯跑上去:“發現什麽了?”


    “腳印!”吳疆伸手指著樓上幾處清晰的腳印,“就在這裏!看樣子應該是成年男人,腳偏大!而且腳印很新,就是最近的!”


    “嗯!”唐兵過去看一眼,微微點頭。


    “兵哥,這可能是凶手的腳印!”吳疆輕聲說道。


    唐兵立刻拿出手機,將這幾個腳印的照片拍下保存:“一會把人都召集起來,我要對照他們的鞋印!”


    “是!我馬上叫人去辦!”吳疆點頭回答。


    吳疆出去吩咐巡邏隊員,讓人通知庇護所內的所有人,立刻停止手頭的工作,到唐兵麵前接受調查。


    這邊人剛走,沒過多久秦玉虎便急匆匆跟著嚴鶴林過來,見了唐兵忙恭敬打招呼:“兵哥!”


    唐兵冷著臉看他,好一會兒沒說話。


    秦玉虎被看得頭皮發麻,心中充滿了疑問。


    吳疆走過來,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秦玉虎急忙大聲對唐兵說道:“兵哥,這事我一點都不知情!能讓我看看屍體嗎?”


    “嗯!”唐兵冷著臉點頭。


    秦玉虎馬上進屋,到是提前忍著惡心蹲下身來仔細查看:“確實是我們那批人製造的弩箭!但現在那批弩箭是整個庇護所所有幸存者共用的,而且我的人一直都沒有偷懶的習慣,這個事情調查員最清楚,不應該是他們中的一員!”


    “你確定?”唐兵冷著臉問。


    “確定!去他奶奶的腿,要知道誰誣陷我們,老子非親手活剝了他的皮!”秦玉虎生氣道。


    “話不要說的太早!”唐兵皺眉對他說,“萬一查出來是你們那批人幹的,到時候該怎麽處置?”


    “真要是我們那批人做的,不管是誰,兵哥可以直接槍斃他!”秦玉虎大聲說道,“我什麽話都不會說!”


    “好!”唐兵冷聲道,“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一口吐沫一個釘!”秦玉虎肯定地回答,“我的人我自己最清楚!”


    “吳疆,派人把屍體抬到外麵去!”


    “是!!”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庇護所內所有幸存者很快被召集起來,全部聚集在案發地附近的公路上。


    屍體被蒙上白布,放置於幸存者所占區域的前方。


    “今天,我們庇護所頭一次發生前所未有的惡劣事件!”麵對被召集起來的幸存者們,唐兵臉色並不好看。他環顧現場男女老少兩百多人,同時用目光對孫萌和她父母打招呼,之後轉向其他人,“有人用怒箭射死了這個叫白曲義的,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沒了!這件事情非常惡劣,簡直難以想象!不管是誰,不管你跟這個叫白曲義的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在我的庇護所內,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私自殺人,那就是不被允許的罪行!我希望釀成這個慘劇的人,能夠主動站出來,一五一十將你的犯罪動機,還有犯罪經過都老實交代。我們已經掌握了初步證據,希望你不要覺得可以僥幸躲過調查!”


    隨著唐兵話音落下,現場所有人議論紛紛,可完全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承認自己是凶手。


    唐兵畢竟不是警察,沒有警察那麽好的查案手段。他能想到的,就是用證據逼迫對方現行。


    他取出手機,從相冊調出剛才拍攝的那些腳印在人群中展示,然後大聲說道:“有人躲在台球室的二樓,拿著弩箭埋伏。他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將死者白曲義騙到台球室,然後將其射死!雖然凶手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留在樓上的腳印,卻已經暴露了一切!抱著僥幸心理的那個人,你最好自己站出來承認一切,否則等我把你揪出來,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好好說話了!”


    現場所有人都互相看著身邊的人,臉上露出緊張、害怕之色。一直以來,庇護所都非常安全,從來沒出現過這種事情。驟然發生一起人命案件,當然人人自危,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怎麽?不肯站出來嗎?”唐兵冷冷掃視前方眾人,“真要逼我?”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眾人麵麵相覷,不斷猜測著凶手到底是誰。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唐兵皺眉冷聲道,“現在開始,一個個給我站到外麵來,抬起你們的腳檢查腳底!”


    得到唐兵的命令,吳疆首先帶著巡邏隊員過來,先將腳底抬起一個個對照。這是自證身份。


    等巡邏隊員們都通過檢查,再開始配合唐兵開始按照次序讓幸存者一個個過來,檢查他們的鞋子。


    兩百多人是個相當大的工程,就算大批人手一起來,也還是很耗時。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不斷的刪選中,終於鎖定了照片上腳印的主人,一個名叫馬祁山的,跟著丁曉東加入庇護所的年輕人。


    “兵哥!不是我啊!”被揪出來的時候,馬祁山慌亂地大聲辯解,同時轉頭衝著丁曉東大喊,“曉東哥,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


    “祁山,”丁曉東雖然不願意相信自己帶來的人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但案發現場二樓有他的腳印,這點應該如何解釋,“想讓我們相信你,你先得老實交代,為什麽案發現場二樓會有你的腳印?而且還是新腳印!”


    “我、我早上躲在那裏偷懶幾分鍾!”馬祁山苦著臉說道,“以為誰也不會發現,就想抽根煙然後再回去上班!真的,那裏都還有我留下來的煙灰!我真的沒有殺人,我甚至不認識這個被殺死的朋友……”


    “有誰能給你證明?”丁曉東冷著臉問,這種事情他不好偏袒,否則一不小心會牽扯到自己。


    “我當時就跑出來幾分鍾而已,毛毛!毛毛可以給我作證!”馬祁山伸手指向隊伍中一個叫毛毛的男青年。今天出了那幾分鍾之外,我就沒有離開過隊伍!就那麽幾分鍾,而且是早上。可是案件發生在下午,真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啊!”


    聽他這麽說,丁曉東便轉向另外一邊,看向那個叫毛毛的男青年:“是這樣嗎?”


    被問到的男青年急忙點頭:“兵哥、東哥!我可以替小馬擔保,他確實就早上出去了幾分鍾,之後一直沒有離開過隊伍!如果你們不相信,也可以問我們隊伍中的其他幾個成員!甚至可以請調查員周先生出來作證!”


    “周航?”唐兵扭頭看向站在幸存者隊伍中的核心成員。


    “我們可以保證,今天小馬隻有早上離開幾分鍾,除此之外都跟隊伍在一起!”馬祁山隊伍中的人紛紛站出來,信誓旦旦說道。


    “兵哥!”周航見提到自己,也立刻站出來,從口袋中掏出筆記本翻閱,隨後對他說道,“這一組是我負責看著的。根據我的全勤紀錄,確實除了一大早,馬祁山離開過十來分鍾之外,一切正常!”


    “他自己說的是幾分鍾,你說的是十來分鍾,到底哪個對?”唐兵冷聲問道。


    “不管是那個對,跟案情應該無關了!”周航回答道,“殺人事件就發生在這段時間,隻要查一查每個調查員的筆記,看看這段時間離開崗位,有作案時間的人就可以!”


    聽他這麽說,唐兵眼睛一亮:“馬上對照你們的筆記,將案發前後每一個脫離隊伍,擁有作案動機的人都帶出來!”


    “是!!”猶豫趙大剛、秦夢璃、孫萌他們幾個今早隨行出征,工作基本轉交給薑毅、江平、周航等幾人。得到命令後,他們立刻查看筆記,然後將這段時間內有離開過隊伍的人都推了出來。


    總共有七個人,其中五個是青年男女,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還有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唐兵有點印象,他好像叫施政吉,是之前自己從城內救出來的。


    五個青年中,三男兩女,都在二三十歲左右,然後那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身體看上去不大好,感覺不像是凶手。


    唐兵潛意識就將施政吉和老人排除,目光看向那三男兩女:“他們具體什麽時間立刻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麽,有沒有人可以證明?”


    薑毅他們幾個馬上拿著筆記本,把這七個人離開隊伍的時間,動機還有返回時間都講了一遍。


    五個青年中,兩個女的是去上了廁所,她們的隊友都能夠證明。而且她們的工作地點距離案發處很遠,根本不可能在那麽的短的時間內來回行動。


    然後老人也被派除可能性,他的工作地點同樣距離這邊很遠,雖然沒人可以證明他那幾分鍾是去上了廁所,卻也無關案件,除非他擁有唐兵這樣的移動速度。


    小男孩施政吉雖然就在案發現場附近,但首先年齡這麽小,根本拉不開弓弩是一點。他離開也不過幾分鍾,而且是在案發之後,正好吳疆帶人發現屍體的期間。吳疆的隊伍沒有在那片區域碰到施政吉,所以可以排除他殺人的可能性。


    那麽剩下來的,就隻有三個青年了!


    這三個青年雖然都振振有詞地說他們沒有進入案發現場,也沒有靠近過那邊。但是案發之時,他們確實離開隊伍好一段時間,而且沒有人能夠證明他們當時在哪。


    雖然他們三個人互相為對方證明,可畢竟都是屬於嫌疑人,這樣的證明毫無用處,反而讓唐兵開始懷疑是否這三個人串通起來,一起將白曲義殺死!


    隻是目前,並沒有人可以證實他們與白曲義有任何的衝突,也無法證實他們和白曲義之間是否有舊怨。


    更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替他們作證,表明在案發期間他們有不在場證明。


    很有可能,殺害白曲義的凶手就在這三個青年中間,又或者他們三個全都是凶手!


    唐兵當著所有幸存者的麵,一再地重複詢問那段時間他們做的事情。這三人雖然回答不算整齊,但也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就算回答中充滿了疑點,卻也沒辦法抓到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凶手!


    唐兵雖然在這個庇護所一言九鼎,就算沒有查清楚真相,直接把他們三個全部槍斃也沒人敢提異議。但是他並不想殺死無辜的人,因此還是決定先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救出真正的犯人再決定。


    鎖定的犯人範圍就在這三個人中間,隻是他們目前都不肯鬆口,無法從中找到真正凶手!在揪出他們中間的真凶,又或者證明三人全部都是殺人犯之前,唐兵下令吳疆帶人,將他們先分開關押起來,叫不同的人不斷審問,尋找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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