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的喘氣聲越來越小,整個人平靜下來,無力地蜷縮在鐵籠子裏,眼神茫然空洞,就像個癡呆兒。片刻之後,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站起來!”夏遠揚試探著發出指令。


    肖文的身體微微一動,但依舊坐著,縮著,沒有回應。


    夏遠揚也不知道肖文是聽不懂指令,還是不願意服從,重複了一邊指令,可肖文還是不予理會。


    夏遠揚隻能使出最後一招了:“肖文,是誰把你害成這樣?”


    肖文猛一轉頭,眉頭緊皺,疑惑地看著夏遠揚,眼神裏的空洞逐漸消失,若有所思。


    看來,三顆二級抗生素對變異喪屍是有效果的,隻是肖文的心魔還在,還沒有徹底清醒,需要進一步的刺激。


    “你還記得弟弟肖武嗎?他還在官方庇護所,等著我們去救他!”夏遠揚說道。


    肖武……官方庇護所……這兩個關鍵詞就像針一樣,刺痛了肖文,他瞬間清醒了,猛地站起身,嘶啞著嗓子,驚問:“肖武!肖武!我……”


    肖文說不下去了,此時此刻,他已經完全變回了一個正常人。


    夏遠揚的心怦怦狂跳,激動萬分,抓著欄杆,急急地說:“你清醒了?我和肖武聯係上了,他很好,但是需要盡快救他,還要救官方庇護所的其他人。你聽懂了嗎?點點頭,回答我,好嗎?”


    肖文連忙點頭:“聽……懂了!聽懂了!”


    話音剛落,肖文突然慘叫起來,一下子癱倒在地,渾身抽搐,滿頭滿身都是冷汗,嘴裏淒厲地喊著:“好痛!我全身都痛!骨頭,肌肉,皮膚,太疼了,殺了我,殺了我!”


    這是人體改造的後果!作為喪屍,當然不會覺得痛,可當肖文回到人的狀態,就會承受這種淩遲一樣的疼痛。太慘了!


    夏遠揚想幫他,卻不知該從哪入手,心裏滿是心痛和憤怒,雙手緊緊捏著籠子的鐵欄杆,差點把欄杆都掰彎了。


    “夏哥,我是吳超,我和吳欣有事,能進來嗎?”屋外傳來吳超的聲音。


    夏遠揚本想拒絕,可突然想到這兄妹倆一個是天體物理學家,一個是生物學家,也許他們能幫肖文呢?


    兄妹倆一進工作室,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結結巴巴地問:“你……真的……成功了?二級抗生素真的能控製喪屍?”


    夏遠揚點點頭。


    吳欣激動不已:“太好了!這麽看來,消滅喪屍病毒不是夢!”


    吳超卻沒有多少笑意,他盯著肖文看了很久,終於說道:“喪屍病毒可以控製,但是硼基生命的威脅更大!這個人是不是被硼基元素改造過?”


    夏遠揚的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連忙把肖文的情況一說,吳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臉憂慮。


    吳欣說道:“這個人體內的金屬骨骼和血液裏有大量的硼元素,不過現在他基本還是人類,所以會感覺到極度痛苦,就好像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爆炸一樣,生不如死。如果硼元素的量達到一定程度,他就會徹底轉變成硼基生物。”


    夏遠揚:“有沒有辦法減少他體內的硼元素?”


    吳欣苦笑:“有!隻需要每天洗血,將硼元素置換出來,持續半年,大概就能把毒素降低到無害的地步,但隻怕那時他也就死了,因為他現在已經算是半個硼基生物了。”


    夏遠揚立刻想到自己曾經殺死過的蜘蛛怪物、章魚怪物,那些都是被硼基元素感染後的病例,很可怕,如果肖文變成那樣,就太危險了。


    現在,夏遠揚陷入兩難。


    如果要減輕肖文的痛苦,那就通過人工智能診療儀和硼砂晶體,讓他進一步硼化,可那麽做,他最終會變成一個凶殘不可控製的怪物。


    如果要把肖文體內的硼元素清理掉,他就會麵臨巨大的痛苦,生不如死,並且不知道能存活多久。


    怎麽辦?夏遠揚也無法決定。


    “給我……硼砂……”肖文忍著劇痛,艱難地說。


    “肖文,你確定……要變成硼基生物嗎?那樣你可能徹底變成……”夏遠揚問道。


    “我太痛苦了……給我硼砂…我要恢複,要報仇!要救肖武!將來,當我徹底變成怪物的時候,請你殺了我!我知道你有辦法!”肖文咬著牙,一口氣說完,又開始渾身顫抖,他全身都痛,卻又不知道到底哪裏痛,簡直就像活人被剝皮一樣淒慘至極。


    原來,肖文作為官方庇護所最出色和最忠誠的特戰隊員,為這個組織出生入死,奉獻一切,最後卻因為表現太好,被胡主管看上了,把他當成了試驗品。


    為了保證最佳效果,植入金屬骨架,斷手,注入硼元素……一切最殘酷的手術都是在肖文身體狀況最佳、且保持清醒的條件下完成的。


    肖文就像從地獄裏走了一圈,等他醒過來,已經變成了一個硼化怪物。他隻知道殺戮,戰鬥,可腦海裏還殘存著一絲理智,隻是無法控製自己,似乎隻有戰鬥能夠緩解一下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


    越是這麽身不由己,肖文越是痛苦。肖文現在終於找到了一線機會,他什麽都不在乎了。


    夏遠揚和吳欣無比震撼。看來為了報仇,肖文已經徹底豁出去了,要和敵人同歸於盡。到底要不要這麽做?肖武會同意嗎?夏遠揚陷入矛盾之中。


    一直沉默不語的吳超終於開口了:“就按照他說的辦,至於硼元素的配比,我來負責,並且要用到人工智能診療儀,再配合二級抗生素,這樣也許有希望控製住他體內的變化。”


    人工智能診療儀?夏遠揚馬上想到了華青青,立刻皺起了眉頭。


    “青青的病情短時間內不會惡化,也不會好轉,可以讓她和肖文交替使用。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要想治好華青青的傷,隻怕需要人工智能診療儀升級!”吳欣一眼看出夏遠揚的心思。


    “三級人工智能診療儀?一定會有的!無非就是殺變異喪屍嘛,就算拚了一條命,我也要搞到!”夏遠揚咬著牙,堅決地說。


    說幹就幹。


    夏遠揚剛要幫肖文解開鐐銬,肖文卻拒絕了。


    “別解,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傷害到這個基地的人。如果有意外,隨時殺了我,不留後患!”肖文說道。


    意外之餘,夏遠揚更加堅定了要幫助肖文的決心,不惜代價,就像幫助華青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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