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第十三次相親122


    他道:也就是略通皮毛吧。打發時間的時候看看。


    她道:挺謙虛。你有喜歡的曆史人物嗎?


    他想了想道:其實挺多。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名字。


    她道:我還以為你會說幾個將軍的名字。


    他道:古代名將太多了。光武廟十哲就十個,再加上薑子牙和張良就十二個了。


    說這裏,他忽然想起一位西漢名將周亞夫。


    在小時候,他看到一段故事。周亞夫在皇帝的宴會上,因侍從不給刀勺之類餐具,當場大發雷霆。


    其時,他很不理解,周亞夫身為最高級官員,難道不知道,小官吏們不敢在禦前宴會上明著做手腳嗎?


    如果周將軍明白這道理,就該察覺到這是皇帝本人的意思。


    既然是皇帝本人的態度,一個將軍發什麽脾氣?


    做臣子的,對天子的雷霆雨露,不都該視為天恩嗎?


    有很多人都持這種觀點,認為周亞夫不知變通,冥頑不靈,終於招致毀滅。


    很少有人會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去控訴漢景帝刻薄寡恩,卸磨殺驢的無恥行徑。


    似乎,狼吃羊是天經地義,羊就該死,狼就應該吃肉。


    長大後,他發現,隻有骨子裏長著媚骨的奴才才會始終那麽想。


    作為真正的人是不應該這樣想的。


    羊沒有被狼吃掉,養肥仇敵的義務。同樣,弱者不該成為強者的食糧,無論是真的被吃掉,還是等價於被吃掉。


    把周亞夫仍有作為人的基本尊嚴,視做其應該引頸就戮的罪孽,實在是肮髒卑劣的奴才思想。


    因傲上罪名被殺的將軍不少,除了周亞夫,還有滿清的年羹堯。


    年羹堯最廣為流傳的趣聞,就是雍正皇帝在金鑾殿上,看見天氣炎熱,其部眾都身著鎧甲,為彰顯天恩浩蕩,特準這些人卸甲。


    可是,一眾部將對皇帝的命令置若罔聞。直到年羹堯發話,這些人才齊刷刷的卸掉盔甲。


    有人說,雍正皇帝自此就堅定了殺年的決心。


    年羹堯真正的死因,大多是出於後人猜度,已不可考。


    假設,市井間的傳聞是真,那麽,雍正殺人殺得毫無道理。


    可以說,他今日所厭惡的對方的缺點,正是其昔日得以獲寵信的優點。


    要是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被部眾視將帥為無上權威,將領如何在征戰中,指揮軍隊如揮臂使指呢?


    最典型的例子。


    滿清名人和珅督軍征討大小金川,損兵折將勞而無功。


    皇帝換帥不換將,以滿桂取代和珅的職務。兵還是原來的兵,將還是原來的將,大小金川還是原來的大小金川。可滿清軍隊軍事進展神速,很快就把敵人打敗。


    結果的不同,真是因為滿桂是天才,和珅是白癡嗎?


    顯然不是。


    隻不過是,和珅無法正常指揮那些口順心不服的驕兵悍將。而滿桂可以如父使子般,對那些將領呼來喚去。


    再看周亞夫。


    這人要是和一班佞臣一樣,多磕頭少說話,自是不會有性命之憂,沒準還能像馮道一樣,屹立幾朝不倒。


    可如此一來,七國之亂誰來平?匈奴誰來抗?


    說粗俗一些,怎麽可以指望既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吃草呢?


    這不是對馬企望高,而是虐待!


    作為曾可左右帝國命運的人,周亞夫自不會不明白,就餐不給餐具,出自皇帝的授意。


    他的暴怒也不是針對內侍,隻不過是不敢向皇帝發難,隻能對宦官們發泄怨氣。


    從利益得失看,他應該忍耐,至少不該當眾發怒。


    可是,麵對羞辱,有幾個人能像韓信一樣忍辱負重呢?


    經濟學上有一種假設,叫做經濟人假設。具體來說,就是假設人是趨利的,同時又是完全理性的。


    這種假設自然是不成立的。


    就像帕累托最優得以實現的三個條件難以完全成立一樣。


    那三個條件大致是:


    第一,市場完全競爭;


    第二,完全不受外部影響;


    第三,信息完全對稱。


    單是第二條,就無法實現。任何活動,都無法避免受到外部事件的影響,越是牽連深廣的事情,就越是無法形成真正的閉環。


    與此類似,人畢竟不是一台完全為了吃喝繁衍存在的機械,無法全麵掌控不可捉摸的情緒,實現對一切突發狀況的完全理性處理。


    有些人說,所謂情商就是掌控情緒的能力,而不能真正掌控情緒的人是不優秀的。


    乍一看,這似乎很有道理。連情緒都沒無法控製的,別人稍一觸碰,就像炸毛的雞一樣狂呼亂叫的人,那不就是未經文明洗禮的野蠻人嗎?


    可是,如同萬物都不可拿在放大鏡下細瞧一樣。這觀點就像是一條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破棉被。一旦被人對著太陽張望,不光會顯露出其已千瘡百孔的事實,還會讓人在不經意間聞到其濃重的尿騷味。


    所謂優秀的人,在俗人們的眼中,無非就是更有權勢、地位、金錢的人。這些人一言以蔽之,就是成功者。


    現實是越是成功的人,被別人羞辱的幾率越低。


    比如韓信。


    此人不名一文時,被街頭無賴隨意侮辱。當其功成名就時,就連皇帝都無法任意羞辱他。


    既然被人羞辱的次數少,情緒失控的概率自然也就低,也就可以較容易的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不太成功的人,或者說處於社會底層的人,生活中會積累更多的不快,遭遇更多白眼,自然就有更多的情緒失控幾率。


    這與情商高低無關。


    就好比是同樣質量的兩塊金絲楠木。


    一塊像是被供奉在東大寺裏一樣好好保存。另一塊被扔進漏水的墓穴裏做棺材板兒。


    一百年以後,第一塊保存的完好程度一定優於第二塊。


    原因無他,第二塊磨損度比第一塊高。


    仔細想想,挺無趣,所謂情商高低,不過是一個人生活狀態的表征。


    隻不過,有些愚笨的人搞錯了裏與表的關係。把情商誤認為是決定人生活狀態的某種重要因素。


    這實在滑天下之大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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