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完全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在新都玩了兩周,無所顧忌的買買買,看見什麽買什麽,喜歡什麽就去玩。


    還好小房車裏麵有空間,方知的“小口袋”也隨便她塞,不然還真裝不下她膨脹的購買欲。


    玩夠了,臨走之前卓爾成覺得有必要告訴她一個消息:


    “額,那天不是遇到江錦慧了嗎,是叫這個名吧?”


    秘書在旁邊小聲提醒:“是江錦薇。”


    “哦,反正就是她,然後我就去調查了一下她的情況,就在上周,她爸喝酒太多,猝死了...她那個植物人媽也在前幾天因為長期疏於照顧,傷口感染過世了...你要去看看嗎?”


    總歸是親爹親媽,不管蘇桃怎麽選,消息他還是得主動告知的。


    至於活在悲慘婚姻中,抑鬱成疾的江錦薇,不提也罷。


    兩個小孩跟蘇桃就更沒關係了。


    蘇桃怔了兩秒,旋即搖頭:“不用了。”


    卓爾成讚同的點點頭。


    調查的時候他也都知道了,沒想到蘇桃小時候受了不少冷眼和虐待。


    這種虐待是心理上的,是變相的家庭霸淩。


    從小被冷待無視,家裏的一切溫暖都與她無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都有寵愛的孩子,會感覺自己就是多餘的,是累贅。


    父母的態度,決定兄弟姐妹對她的態度。


    所以還要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辱霸淩,搶奪她所有能獲得到的任何東西,不僅是物質,還有精神情緒。


    見不得她吃飽穿暖,見不到她擁有任何東西,見不得她快樂高興。


    蘇桃再次坐上了粉色小房車,望著越來越遠的新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跟旁邊的時子晉道:


    “其實,如果他們對我哪怕隻有三分的好,我也會伸一把手的。”


    時子晉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我知道的。”


    蘇桃忽然就覺得很委屈很難過:


    “可是他們連一分都沒有,我離家出來那麽久,他們不聞不問也就算了,見了我也隻是張著嘴咒罵我,覺得我沒有為這個家奉獻什麽,沒有榨幹我的剩餘價值他們非常的不爽。”


    “我時常想,我到底是他們親生的嗎,我是不是他們從哪裏撿來的,或者偷來的孩子,我還真的去調查過,偷偷的驗過,可惜不是,我真的是他們的孩子,親生的孩子,我不明白,不愛我為什麽要生下我呢?明明在這個家,我有親爸親媽,卻是最不受待見,最廉價的孩子,為什麽啊?為什麽?”


    時子晉心碎的一塌糊塗。


    想安慰,到嘴的話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種事,旁人沒有經曆過,永遠沒有資格去開解。


    天下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這句話就是個謬論。


    這世上,真的有很多人沒有外界默認的“避風港”,不會覺得“算了混不下去回家好了”。


    他們沒辦法把家當作退路,不敢倒下,因為身後空無一人。


    更多的人是,身後不僅沒有燈火,身前也白霧茫茫。


    ......


    如果說讓蘇桃挑一個她最羨慕的人,更換三天的人生,她一定會選愛麗絲。


    長京冬天有些冷冽,下了班的許部長,頂著滿頭的雪花,匆匆趕到四合院,推開門就高興的喊道:


    “小禾禾,噠噠給你帶好吃的啦。”


    說著就從自己懷裏掏出一盒單位發的冬至水晶蝦仁餃子。


    還是熱的。


    當時嚐了一個,覺得實在是太好吃了,得留著給閨女吃。


    什麽好東西,哪怕捂爛了,放壞了,他也忍不住留著給閨女。


    原本正跟蘇桃玩遊戲的愛麗絲見狀立馬跑過來。


    但即便她再饞小餃子,還是先給噠噠一個擁抱,笑著喊出那句萬年不變的話:“噠噠下班啦。”


    然後才抱著盒子回去。


    許部長在後麵喊:“跟妹妹分著一起吃啊!”


    蘇桃聽愣了。


    回神就被愛麗絲塞了一口餃子。


    然後就聽許部長說道:


    “知道你要來長京小住,我讓人給你準備了新的生活用品,待會給你送來,對了,我請了一周的小長假,可把我的年假都用光光了,到時候好好陪你在長京溜達溜達,想去哪想吃什麽盡管跟叔說啊。”


    蘇桃咽下餃子,吸吸鼻子,用力點頭:“好,那我不客氣了。”


    之後的一周,許部長真就說到做到,親自帶著她逛了長京的各個景點古跡,買東西總是買兩份的,不論是吃的還是用的。


    於是一周後,蘇桃有了一堆跟愛麗絲同款的毛衣,外套,手套帽子等等。


    她把帽子套在頭上,戴好手套,朝許部長笑。


    愛麗絲也歪七扭八的戴好,學著她,傻傻朝爸爸笑。


    蘇桃伸手給她戴好。


    許部長“哎哎兩聲”:“我拍一張,姐妹倆真好看,該換新壁紙咯。”


    “哢嚓——”


    換了新壁紙的許部長回去上班,被同事看到了,問起來他就笑嗬嗬的說:


    “我倆閨女!”


    ......


    蘇桃在長京一直住到過年。


    這個年過的很特殊,隻有她、時子晉和許叔父女倆。


    一桌好菜好酒下肚,許部長話就多了起來,拉著時子晉絮叨:


    “桃桃是個好姑娘,我也算她半個長輩,你得跟我保證,永遠不會欺負她,愛護她,不然我管你東陽桃陽有多遠,長京這個飯碗我不要了,也要追過去敲爆你的腦袋。”


    時子晉恭恭敬敬的舉著酒杯應下了。


    許部長一高興就喝大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時候非得拉著時子晉拜把子。


    新年一過,小粉車就又要上路了,這次是要去江嶼兄妹倆的老家。


    開春了,一路上氣溫回升,還能看到四處開滿的野花。


    江嶼刻意把車開的很慢,似乎也是給江瞳看看原本殘破的世界逐漸越來越美麗了。


    等到了目的地,已經是四月份了。


    在這春暖花開的日子,江嶼把一副眼鏡和一些衣服雜物,埋在了一顆參天的杏仁桉下。


    江嶼在樹下跪了很久,說了很多話。


    來世,我們再做兄妹吧。


    下輩子,就算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麵,我也要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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