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偌大的酆都城裏死一般的寂靜。


    房中,阡若躺在床榻上,腦海裏一一閃過今日從進城以來發生的古怪事。


    想著想著,突然就想起了當時客棧裏餘雅撲進冥澈懷中那一幕。


    她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


    這時,她察覺到一絲細微的聲響,“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萬籟俱寂,窗外寡淡的月光透過窗縫灑了進來,顯得房內愈發的陰森可怖。


    阡若摒住氣息,雙手握拳,體內的靈力蓄勢待發。


    人影悄悄地摸到了床邊,俯身靠近。


    阡若當機立斷一拳揮出,卻被那人精準無誤地扼住了手腕,隨即發出了一聲低笑。


    人影靈活地跳上床榻,扼著阡若手腕的手稍一用力便將她拉入了懷中。


    一股淡淡的優曇花香驀然縈繞在鼻尖。


    “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阡若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捶了捶他的胸口,微惱:“偷偷摸摸的,做賊一樣,也不出聲。”


    冥澈低低笑著,“你不是早就猜到我會來所以給我留著門,怎的還惱我?”


    阡若噎了噎,“誰讓你不作聲,我怎麽知道來的是你還是別的心懷叵測之人。”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冥澈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臂,低沉的笑聲醉人。


    “蒼淮呢?”阡若微仰起頭,“他沒發現你出來了吧?”


    “那小子,睡得可香了,鼾聲一陣一陣的。”


    阡若笑了笑,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板起了臉,“你和今日那女子什麽關係?”


    冥澈微愕,旋即便道:“除了堂兄妹的關係外再無其他瓜葛。”


    他挑起阡若的一縷發絲在指間把玩著。


    “當真?可我今日可是清清楚楚聽到了,她說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冥澈無奈一笑,“當真。我自幼失去雙親,在餘家長大,餘家二老待我刻薄,餘軒更是動輒打罵。


    “餘雅雖從未辱罵苛待過我,但她也是被寵慣了的大小姐,囂張跋扈,頤指氣使,總愛纏著我,讓我煩不勝煩。而且她小小年紀就頗有心機,城府極深,我不喜。”


    阡若聞言樂了,“哦?怎麽個心機法?”


    “記不大清了,總不過就是愛裝模作樣,玩弄些小手段罷了。”


    阡若彎唇,青蔥白嫩的手指在他胸前有一搭沒一搭的畫著圈,“好罷,算你潔身自好。”


    冥澈揚眉,“那是,我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萬花叢?”阡若捕捉到關鍵字眼,仰頭眯了眯眼,“看不出來啊,你還去過萬花叢?”


    冥澈自知說錯了話,忙道:“口誤口誤,打了比方罷了。”


    他將阡若抱緊了些,“我忙著在餘家這個狼窩生存下去,哪有時間去什麽萬花叢啊。”


    他用手指輕輕刮了刮阡若的鼻子,“都是你給我看的那些話本教壞了我。”


    阡若扶額,“作孽啊作孽。”


    她實在是悔不當初。


    “若若。”冥澈突然喚她。


    “嗯?”阡若仰頭,對上冥澈含笑的雙眸。


    “既是你作的孽,是否要補償一二啊?”


    阡若有些沒反應過來,一臉迷茫,“啊?”


    冥澈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俯身低頭含住了她的唇瓣。


    阡若愕然地瞪大眼睛,嘴唇上傳來微涼的觸感,軟軟的,還有些香甜。


    冥澈抬手撫住阡若的脖頸,輾轉繾綣地吮吸著她柔嫩嬌軟的唇瓣,加深了這個吻。


    漸漸地,彼此的呼吸加重,寂靜黑暗的房中清晰可聞粗重的喘息聲。


    冥澈的嗓子有些發幹,身體滾燙。


    他寬大的手掌不安分的在阡若嬌軀上遊走,不動聲色地解開了她腰際的係帶。


    緊接著他轉移陣地,滾燙的吻落在了她白皙滑嫩的脖頸,粗重熱烈的氣息噴薄其間。


    阡若覺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然後伸手推了推他。


    “別鬧了。”她輕輕笑著,目光盈盈,“我有正事同你說。”


    冥澈微微歎息一聲,隨後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聲音暗啞幹澀,“你說。”


    阡若又推了推他堅硬的胸膛,惱道:“你這樣我沒法說。”


    “好罷。”冥澈妥協,快速的在她唇上淺啄一下後挪開了身體,“你說。”


    阡若呼出一口濁氣,待心跳慢慢平複後方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城中的古怪?”


    “嗯。”冥澈微微喘息著,呼吸有些許粗重,“蒼淮說今日在城中見到的那些都是從冥界出來的鬼魂,可是我覺著不大像。”


    阡若肅了神色,“對。若是鬼魂,該懼怕日光才是,那時雖是黃昏,但日光猶在,鬼魂斷無可能頂著太陽在城中行走。”


    她蹙眉,太陽穴突突直跳,“還有啊,這個客棧的掌櫃也很奇怪。”


    冥澈附和:“當時禦劍經過酆都城上空時就發現這裏死氣沉沉,入城後除了我們幾個更是沒見到一個活物。而且那掌櫃和餘雅的出現很是古怪。”


    阡若沉吟片刻後正待說話,卻猛然間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兩人相視一眼,旋即紛紛下榻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當他們趕到時看見的是這樣一個場景。


    房內陳設雜亂,花盆茶杯碎了一地,桌椅歪七倒八,還有一灘血跡。


    餘雅衣衫不整地縮在牆角,發髻釵環淩亂,一雙烏黑的眼睛此刻卻如同受驚的小鹿般充滿了驚懼與害怕。


    她雙手握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還淌著血。


    而那男掌櫃在距餘雅不遠處陳屍當場,外衣敞開著露出裏麵黝黑的肌膚,胸口上豁然一道醒目的刀痕。


    餘雅聽見動靜抬眸,見到冥澈後手裏的匕首“哐當”落地。


    她嘴角一癟,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堂兄——”她站起身,哭著撲向冥澈。


    冥澈攏眉,往旁邁了一步。


    餘雅撲了個空,險些就要撞上迎麵走來的澤裔,卻被後者屈指抵住了肩膀,穩住她前撲的慣性。


    “堂兄······”想起方才冥澈像躲瘟疫般地躲她,餘雅哭得更凶了。


    澤裔走進房間,待瞧清裏頭情形時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餘雅。


    “我······他······”餘雅支支吾吾,伸手指了指掌櫃,“他······他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我······”


    餘雅低頭,聲音低若蚊吟,“我失手殺了他。”


    阡若蹙眉,轉頭看了一眼掌櫃的屍體,又看向地上那柄匕首。


    餘雅既隨身帶著匕首,想來這種情況並非第一次發生。


    可是很奇怪,房中一應物件全部散落,動靜該很大才是,可是他們除了餘雅的尖叫聲外其他什麽都沒聽見。


    而且觀那匕首的長短,不足以致命。


    但當他們趕來時,那掌櫃卻是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這個餘雅,有問題。


    阡若看向冥澈,發現他也正低眸看著自己,眸色複雜。


    看來兩人是想到一塊去了。


    就在他們想要開口詢問時,門外蒼淮的小銀蛇遊了進來。


    小銀蛇遊到阡若跟前,昂起頭咬了咬阡若的衣角,淡金色的眸子裏充滿惶恐與不安。


    阡若彎腰托起銀蛇,而後施了個能聽懂靈獸話語的術法。


    “阡若幫幫我,蒼淮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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