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死後魂魄有兩個去所。生前作惡多端者,隨鬼界使者前往鬼界,根據生前具體作惡事跡由鬼王閻獄安排服刑,服刑之地為十八層地獄。若是生前行善舉或是無惡行,則隨冥界使者前往冥界,由冥王羌胡安排轉世投胎。


    冥界。


    冥王羌胡正在上虛宮正殿陪夫人下棋時突覺一道極強的仙力波動,他側頭看向殿外,便見一道白光自遠處天際而來飛入殿中化為人形。


    待瞧清來人相貌時,羌胡與夫人紛紛站起身迎了上去。


    “雲臻公主仙安。”


    雲臻虛扶一把,輕聲道:“冥王免禮。”


    冥王夫人瞧兩人一眼,心知他們有事相商,便識趣地退下了。


    羌胡恭敬道:“不知公主大駕,羌胡有失遠迎。不知公主緣何光顧冥界?可有需要羌胡效力的地方?”


    雲臻淺淺地揚了揚唇角,神色鬱鬱:“不知冥王近日可有收到一名叫蒼淮的凡人的生簿?”


    “蒼淮?”羌胡垂眸思索一番,“還望公主稍後,待我去尋尋。”


    “有勞。”


    而後便見羌胡走上方才下棋的正殿上方,揚手自左而右輕揮,一道幽綠色的光芒將桌椅後的牆壁籠罩。頃刻間那方金碧輝煌的牆壁便化作了一個書架,其上擺滿泛著綠芒的簿子,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多時,羌胡自其間抽出一本簿子,喜道:“找著了。”旋即便回到雲臻身前,將這簿子遞給了她。


    雲臻接過,黑色的外皮上閃著兩個鎏金的字——蒼淮。


    她的神情變得沉痛,玉指顫抖著撫上那兩個字,愣怔片刻後便翻開了簿子。


    其上寥寥記錄幾行文字:蒼淮,餘江鎮人士,康平二十三年五月初九卒。


    雲臻猛地奉上簿子,鼻尖泛起酸楚。她仰起頭闔眼,將眸中的濕潤掩去,逼退了即將噴湧而出的淚水。


    羌胡不解:“這生簿可是有何不妥?”


    雲臻穩下心緒後睜開眼,苦澀一笑:“無甚不妥,是我失態了。”她看向羌胡,眸帶期盼:“不知此人現在何處?可過了奈何橋?可入了輪回池?轉世投胎的人家家世好不好?”


    她一連拋出許多問題,直將羌胡問懵了,大腦一時轉不過彎來,“等等等等,殿下慢慢來,我有些記不住。”


    雲臻知道自己心急了,便緩緩舒出一口氣:“我是想問此人現在何處?”


    羌胡想了想:“既是昨日才身故,估摸著此時冥差已將他帶回冥界了。因著這幾日死的人有些多,想來還在忘川河外排隊等著登船呢。”


    “那他轉世投胎投在何處,哪戶人家?”


    羌胡搖了搖頭:“此時尚無定論。需待入了輪回池,算好人間的日子才能投胎凡世。”


    他有些好奇這個蒼淮到底是何許人也,竟能得雲臻公主這般看中,一時沒忍住內心所想便問了出來:“不知殿下與此人有何淵源?”


    雲臻斂眸,朱色的唇瓣微張:“他,是我無法辜負的人。我還欠他一個未曾兌現的承諾。”說完,她將簿子還給羌胡,淺笑道:“多謝冥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羌胡揖手:“殿下慢走。”


    從上虛宮離開後雲臻便去了忘川彼岸。


    幽綠色的忘川河一眼望不到盡頭,河水無波卻微微翻湧,將這天際都染成了一片綠色。在忘川彼岸盛開著滿地的彼岸花,隻見花,不見葉,紅色細小的花瓣尾端向內翻卷,宛如一滴未落的淚珠。


    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雲臻眼中映著滿眼殷紅色的彼岸花,她伸手輕輕地拂過一片花瓣,恰恰就在這時,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一艘小船自不遠處駛來,緩緩停在岸邊。


    她抬頭望去,在一眾鬼魂之中,她的眼神精準無誤的定格在那個人的身上。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周遭的喧雜與事物紛紛遠去,眼中便隻能看見對方。


    他總是這般耀眼,讓她總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看見了他。


    蒼淮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不管不顧地撥開身前的鬼魂,在船還未停穩時便一腳跨上了岸,朝著那人奔去。


    他慢慢的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娘子,這是真的嗎?”他顫抖著抬起手,小心翼翼卻又無比期待地撫上眼前人的臉頰,觸手一片柔軟溫熱。


    雲臻也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著他的觸摸,眸中充滿眷念。一滴清澈的淚水劃過頰畔順流而下,滴落在地上的一朵彼岸花上,刹那間那朵被淚水浸染的花便變成了白色。


    “是真的,我來找你了相公。”


    蒼淮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緊緊地環住她,生怕這是他的錯覺,生怕下一刻她就消失不見了。


    “娘子,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莫非,”他突然鬆開了手,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一臉沉痛,“娘子,我不是說過讓你好好活下去嗎?你怎麽又不聽我的話?”雖然是責備的話,語氣卻是無比的憐愛與疼惜。


    雲臻有些委屈道:“你走的倒是灑脫,獨留我一人苟活於世。但你可知,你若走了,我一人怎會獨活。我承諾過你,會生生世世陪在你身邊,永不分離。”


    蒼淮心中難言滋味,複又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娘子,我以後再也不會留你一人了。”


    “嗯,說好了,你可不許食言。”


    “決不食言。”


    這廂兩人濃情蜜意、難舍難分的,那廂冥差有些不耐的催促道:“不要磨嘰了,快些過來排隊過奈何橋了!”


    聞言,雲臻心有不滿,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其無形的威壓不禁讓冥差打了個哆嗦,識趣地閉上了嘴。


    但雲臻也知道不能耽擱太久,便輕輕推開蒼淮。


    她摘下方才被她的淚水侵染的白色彼岸花,“白色的彼岸花代表著無盡的思念,”她的掌心托起這一朵小小的白花將其注入蒼淮的眉心,隨後他的眉心處便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彼岸花形印記,“這朵彼岸花會帶著我生生世世都找到你。”


    “嗯。”蒼淮握住她的肩膀,輕而淺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等你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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