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媒婆尖細清亮的聲音響徹廳堂。


    阡若和冥澈便轉身朝著碧藍的天空拜了一拜。


    這滿堂賓客沒有一個是臉上帶著笑的,均是白著臉,眼裏的驚懼與戒備藏也藏不住,絲毫沒有成親的喜慶氣氛。若非是司命錢給得多,怕是這廳堂上除了他們四個外一個人都不會有。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拜’字剛落音,周圍的賓客們便逃也似的跑了,眨眼間廳堂上除了木椅晃動的聲音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而幾乎是他們離開後的一瞬間,一股黑煙不知從何處湧入,蔓延在整個廳堂,眼前除了入眼的黑便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隨黑煙而來的還有一陣怪笑,一直盤旋環繞在空中。


    冥澈當即便牽住了阡若的手,眸帶戒備地環顧四周。


    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阡若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試探性地握住了那隻抓緊她的手。


    他們四個為了不露餡,事先便隱了自己周身的仙氣,所以也暫時看不出這黑煙的門道。


    冥澈緊緊地握著阡若的手,手心因緊張微微發汗。


    這時,冥澈感覺到阡若的手鬆了鬆,他知道,那是阡若在告訴他讓他放手,檮杌已經來了。


    的確,此時阡若察覺她的裙擺微微動了動,身邊多了一個人的氣息。於是她鬆開了冥澈的手,示意他也放手。


    誰知冥澈非但未曾鬆手,竟還握得更緊了!


    阡若擰眉。


    他們事先分明已經商量好了,當檮杌來了以後冥澈、司命和澤林三人按兵不動,而她已將歸夢劍交給了司命,待她被檮杌帶走後他們便可用歸夢尋得她的下落。


    可是現在冥澈卻並沒有按照計劃來。


    阡若心裏忽然有些煩躁與不安,她用力掙了掙,但冥澈此時的力氣卻是大的驚人,手絲毫未鬆,一如他們初見時他也是死死地抱住她的大腿不鬆手。


    驀地,一隻手猛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就將她帶走了。


    耳邊傳來冥澈低沉的聲音:“別怕,我陪你。”令她莫名感到安心,胸腔裏被一種陌生的情感盈滿。


    這時,一道嗤笑聲入耳:“又來一個不怕死的。”


    ————


    眨眼間,阡若與冥澈師徒倆便被檮杌帶到了他的老巢斷魂穀。


    阡若毫不猶豫一掌拍開檮杌,另一隻手拽住冥澈的手臂,雙腳靈活旋轉旋身帶著冥澈離開了檮杌身側。她抬手掀開蓋頭,鳳冠也一並被取下。


    隨後她雙手微張,周身便鐸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仙氣。


    檮杌回過神後看向阡若,眼神由愣怔轉變為有趣,“又來一個神仙。”


    不對。


    檮杌嘴角的笑意凝固,雙眸漸漸地染上怒意與殺氣。


    “盤古!你與盤古是什麽關係?!”


    阡若輕蔑地牽起嘴角:“你不會知道了。”說完,她掌心一道紫芒蜿蜒旋出,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直衝檮杌胸口。


    與此同時,她閃現至檮杌近前與其搏鬥,而後衝冥澈喊道:“去救雲臻!”


    冥澈接受到指令,右手從身後伸出時斜月彎刀便懸在他掌心了。他甩出斜月,斜月迅疾旋出劃破氣流,“錚——”的一聲斬斷了捆仙索。


    冥澈腳下步伐快如鬼魅,霎時間便來到了雲臻麵前握住他的一對彎刀,旋而扶起雲臻。


    雲臻獲救後第一時間便衝上前抱住蒼淮。


    為了讓阡若無後顧之憂,他將雲臻與蒼淮兩人安頓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而後抬眼看去,視線膠著在與檮杌纏鬥的阡若身上,清澈的眸子裏充滿了擔憂與緊張。


    阡若此時沒有法器,法力也受到了限製。反觀檮杌,被阡若身上的盤古神力刺激,赤紅的雙眸裏滿是憤怒與恨意,因此出招狠辣迅猛。


    突然,阡若一時不察被檮杌的利爪劃破了手臂,藕白的肌膚上一道血痕醒目刺眼,外翻的血肉上冒著黑青色的毒氣。


    冥澈心中猛地一痛,雙眼頃刻間湧上怒火。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你敢傷她!”話音剛落,他手中的斜月再次飛出,身形緊隨其後。


    檮杌察覺到身後的怒意,一個瞬閃躲過了冥澈的斜月。冥澈握住刀柄,雙眼緊盯檮杌,二話不說便再次出擊。


    他發狠似的不要命的與檮杌搏鬥,斜月擦著檮杌的臉頰而過,一擊落空,檮杌卻反手一掌,這一掌震碎了冥澈一根肋骨。


    冥澈悶哼一聲,不甚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跡,立刻又直起身朝檮杌衝去。


    待阡若壓製住檮杌的毒氣後抬眸看過去,看見的是檮杌的利爪劃破了冥澈的後背,破碎的紅色衣料與血跡飄灑在空中。


    阡若心髒一抽,眼中迸出狠意。她立刻凝聚法力,右掌猛地一掃,掌中的紫色光球朝檮杌打去。檮杌一個淩空翻躲過這一擊,光球正中山壁,“砰——”的一聲,山壁應聲而炸,滾落一地碎石。


    陡然間,山穀外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歸夢劍劃破長空,裹挾著紫色的淩厲殺意飛到了阡若身前。


    阡若握住劍柄,一個橫掃飛出一道劍影。


    檮杌伸出爪子抵擋,卻被生生擊飛,重重地撞在山壁之上,然後掉落在地,昏了過去。


    阡若便乘機上前扶住冥澈,施法為他壓製毒性。


    “不要命了?平常那麽怕疼的一個人,怎的現在敢和上古凶獸打架了?”她的語氣頗為責怪,但隱隱夾雜著幾分關切與心疼。


    冥澈額頭上冷汗涔涔,分明疼得要命卻絲毫不喊疼,“他敢傷師父,我就是,”他頓了頓,皺緊眉頭咬牙忍住疼痛,又繼續道:“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給師父報仇。”


    “就你這點修為,你能給誰報仇。”


    這時,司命和澤林也趕到了。


    阡若收了法,轉頭對司命二人道:“你們先帶雲臻他們出穀,”她看了一眼倒地昏迷的檮杌:“我要乘機布陣,將檮杌徹底擊殺。”


    司命大驚:“擊殺?檮杌可是上古凶獸,數十萬年前便是魔神都隻能將其封印,你預備如何將他擊殺?”她著急地拉住阡若的手臂:“而且你現在法力受限,更沒有勝算了。”


    阡若看著她,眼中一派堅定:“魔神不可以不代表我不行。沒有法力,借便是了。”


    “借?”司命愕然,“去,去哪裏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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