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方才怎麽動手了?”冥澈被阡若拉著走,邊走邊望天,“會不會引來天雷啊?”


    思及此,冥澈反手抓住了阡若的手腕,將她往自己的身後拉,“師父你快走,徒兒會幫你擋住天雷的!”


    他一臉警惕地抬頭看著碧藍色的天空,身後卻久久沒有動靜。


    就在他開口催促阡若趕快離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聲淺笑,似取笑、似侃笑。


    “傻瓜,區區天雷能奈我何?”


    冥澈愣了。


    是啊,師父這麽厲害,天雷怎麽敢來呢?


    但是······


    “師父,你方才為何動手啊?”


    “我手癢,不行嗎?”


    “行行行,師父做什麽都是對的。”


    至此這個話題便打住了,師徒倆穿過倉陵城後又走了幾裏路便來到了事發地鍾離山。


    出事之前,鍾離山本是山靈毓秀、樹木繁茂,乃是人間鮮有的一處靈力茂盛之地,是以也有許多修仙者會選擇在此修煉。


    但此刻阡若師徒倆眼前的景象卻是山崩地裂,放眼望去一片殘枝斷木、碎石土渣,原先鬱鬱蔥蔥的山峰已被燒的精光,死氣撲麵而來。


    這般靈氣充沛之地,想來也孕育了許多花鳥精怪,卻遭飛來橫禍,還未來得及修成正果看看這花花世界便夭折了。


    阡若伸出右掌,掌心旋出一道光波。


    她闔上眼,感受著此處曾發生的一切。


    三位上神與檮杌死戰,戰了整整一天一夜。後來卻因檮杌放火燒了山腳的一個村莊,三神為救百姓而被檮杌偷襲,神隕鍾離山。


    待看清整個事件的經過後,阡若哀歎一聲,雙手合十,手勢變幻,念了一段往生咒。


    冥澈雖不知道阡若看見了什麽,但他知道阡若念的是往生咒,便也雙手合十,闔上眼默哀。


    神界上尊親自為亡者超度,她每念一段咒語便有一縷縷的魂氣自鍾離山上升起,最後化作清風雲雨消散。


    而後阡若利用此地殘留下來的檮杌的氣息施法,找到了檮杌逃離的方向及大概方位。


    西邊,斷魂穀。


    “走。”


    ————


    要去斷魂穀需得穿過一座森林。


    因為附近鎮子裏的百姓時常會有入林打獵砍柴者,所以森林外頭的小路上便有人支起了一個小茶攤。


    “聽說了沒,今天知府大人家的小姐出嫁,嫁到咱們鎮子裏來了!”


    茶攤外的四方桌上圍著三個剛從森林砍柴出來的大漢,喝杯茶的功夫便嘮起來了。


    “什麽?!嫁到這裏來了?知府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們鎮子裏發生的怪事嗎?”


    “怎麽可能不知道,但就是偏不信這個邪。”


    “那他這愛女可就保不住嘍。”


    三人有說有笑,討論的話題便是這個月來鎮子裏發生的慘事。


    而這三人旁邊的桌子上,阡若和冥澈師徒倆將他們所說的事盡收耳中。


    阡若白皙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茶杯壁,帷帽半開,表情若有所思。


    照他們方才所言,這個鎮子此月所有成親的人家都在拜完堂後會突然出現一股詭異的黑煙,伴隨著一陣陰森尖銳的笑聲。待黑煙散去,新娘就消失了。


    次次如此,毫無例外。


    縣令多次調查無果,受不住家屬施加的壓力,便幹脆稱病閉門不出。


    截至目前為止,失蹤的新娘已有九個了。


    這時,茶攤不遠處有一個大漢小跑著過來。


    他在那三人的桌子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喘著氣說:“沒了,又沒了。”


    “我就說,那知府大人還偏不信邪。走,看看去。”


    四人便拿起各自的東西往鎮子的方向走去。


    他們離開時,正好與一男一女迎麵碰上。


    正是司命和澤林。


    阡若抬眸,與司命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司命麵上一喜,忙跑到阡若他們那一桌坐下。


    冥澈眼睛一彎,笑意盈盈。


    他與司命幾乎是異口同聲道:“司命?澤林?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阡若?冥澈?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跟在司命身後的澤林則是禮數周全的施禮:“上尊、小殿主。”


    阡若點頭致意。


    司命首先解釋道:“雲臻命格有異,我用觀塵鏡測算出她此刻的大概方位便來到了這裏。”


    她說完後冥澈也解釋道:“檮杌被人放出來了,我與師父是追著檮杌來到這裏的。”


    “檮杌?”


    司命一臉驚愕,轉頭與澤林相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見到了不可置信。


    “這麽一來便解釋得通了,”司命神色凝重,“以檮杌的能力,完全可以看破雲臻的身份並透過觀塵鏡攻擊我。”她看向阡若,問:“那現在該怎麽辦?雲臻還在他手上呢。”


    然後三人便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阡若。


    一直都不曾開口的阡若此時卻突然說出了一段莫名的話。


    “檮杌,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是食人。這是凶獸錄上所載。”阡若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其餘三人:“但他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癖好——人皮傀儡。”


    冥澈等三人不約而同道:“人皮傀儡?”


    “不錯。而且這人皮還需得是從新嫁娘身上、人活著時生生扒下來的,再施以法術,用絲線貫皮,是為人皮傀儡。”


    冥澈冷不丁打了一個哆嗦,眼神嫌惡。


    司命一臉憤恨地控訴:“喪心病狂、天理不容、毒魔狠怪、殺人如麻,還有······”她一時有些詞窮了。


    於是澤林便接道:“慘無人道、十惡不赦、令人發指、惡貫滿盈、雕心雁爪喪盡天良!”


    司命一拍手掌:“對!這種東西就不該把他放出來!”


    澤林讚同道:“就是,就應該讓他永生永世被冰封於十萬裏深的冰湖底!”


    這倆人一唱一和的,一個比一個言辭激烈、情緒憤然。


    而冥澈則雙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看得不亦樂乎。


    澤林憤怒地拍案而起,看著阡若道:“上尊你發話吧,上刀山下火海,我澤林都不帶怕的!”


    司命也心潮澎湃地站起身:“這種不是東西的東西,我一定要把他踹回他的冰棺材裏去!”


    看著情緒激昂的倆人,阡若無奈扶額。


    “先坐下罷。我們在人間的法力受限,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聞言,那倆人訕訕一笑便都坐下了。


    突然,澤林又猛地拍了下桌子,不禁讓冥澈有些懷疑他的手是感覺不到疼痛嗎?那張四方木桌經他這麽兩下都已經出現裂縫了!


    澤林道:“鄙人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司命道:“說來聽聽。”


    澤林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檮杌這般喜歡搶新娘子,那我們便利用這點辦場喜事引他現身。”


    說完,司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但一看阡若和冥澈師徒倆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莫不是覺得此法可行?


    她忙道:“不行啊,我覺得這是個餿主意。且不說我們上哪去找這麽一對無私奉獻的新人,便是找到了我們如何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澤林一聽就不樂意了,駁道:“你傻啊你,我們自然不能找凡人啊。”他努了努自己的下巴,看向阡若師徒倆:“這不是有現成的嘛。”


    見狀,司命會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司命笑道:“是啊,咱們幾個神仙在這裏,哪能讓凡人替我們犯險啊。”說著,她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阡若。


    阡若自然也是察覺到了,隻是挑了挑眉,淺淺地抿了一口茶水,一言不發。


    澤林也說道:“但我隻是一條柔弱的魚,是萬萬擔不起這項重任的。”話落,他向司命使了個眼色。


    司命完美接收,附和道:“對,他這條魚太弱了,不能冒險。而我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星君,難以擔此重任啊。”說完,她帶有暗示意味的眼神看向阡若冥澈兩人。


    而冥澈這傻孩子自然就掉司命他們的坑裏去了。


    他讚成地點點頭:“這樣就隻有我和師父了。”他看向阡若,詢問:“師父,你覺得呢?”


    雖說阡若知道他們是故意的,但也無法否認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於是阡若點頭道:“嗯,就這麽辦。”


    她話音剛落,司命便激動地站了起來,興奮道:“好!那我馬上就去鎮子裏給你們采買成親要用的物件兒。”


    澤林也起身道:“我去幫你們找場地和雇高堂、媒婆和賓客!”


    ‘客’字剛落音,這倆人便立馬閃人了。


    留下一臉疑惑的冥澈和眸中帶笑的阡若。


    冥澈求知欲滿滿地問:“師父,成親這麽麻煩嗎?要買東西還要雇澤林口中的那些人?”


    阡若低笑:“成親一事不論是在人間還是其餘五界都是頭等大事,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這樣啊,”冥澈低頭喃喃,旋而倏地抬頭,清澈的眸子一閃一閃的看著阡若:“師父的事在徒兒心裏就是頭等大事。所以師父,我們成親吧。”


    阡若愣住了。


    看著眼前這雙像盛著星空般閃爍的眸子,還有他方才那句清脆悠揚的“我們成親吧”,阡若心跳好像漏掉一拍,但下一刻卻又劇烈的跳動,一聲一聲強有力的抨擊著她的胸膛。


    她鬼使神差般的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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