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洛危星實在是太可愛了。


    最讓顧鳶喜歡的是他明明在她來之前,甚至連頭都不願意低下,即使被打的頭破血流,依然一副小狼崽的眼神看著對方。


    偏偏在她來之後,跑到她身後尋求庇佑。


    不願意向那些打他的人認輸,卻願意向她低頭。


    那個時候的顧鳶有一種被特殊對待的感覺,隨手一揮,製止住了要和他爭搶的幾個人。


    這些人見顧鳶是修真者,也知道自己沒理,最後隻能咬咬牙走了。


    那個時候的洛危星雖然被欺負得很慘,眼裏卻始終有桀驁不馴的光,抬頭看向她的,仿佛眼裏心裏都是她。


    顧鳶一直是個團寵,在金光劍派被所有人捧在手心。


    但即使這樣,她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目光,這種全身心都屬於你的目光。


    那個時候,她一看就看出來了小狼崽眼裏表達的情緒:你是我的主人,是我唯一的主人。


    顧鳶沒有一刻猶豫,把人帶了回去,安排在旁邊的茅草房裏當寵物養。


    但若是寵物,洛危星畢竟是個人,她不可能真的踐踏他。


    那段時間,她更像是把他當成一個自己的私人物品,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狗,這條狗會匍匐在地上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像個受驚的鳥,對所有人都不善,唯獨對她付出了整個身心。


    長此以往,顧鳶被他的衷心灼燒了心,也控製不住地對他產生了感情。


    慢慢的,洛危星從寵物變成了對顧鳶來說最重要的人。


    她看不得洛危星受傷,不願意他被欺負,也看不得他生病,看不得他在床上躺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有一次,洛危星發燒了,顧鳶心裏著急,甚至親自動手給洛危星端水喂藥,一直照顧他到後半夜。


    那個時候顧鳶隻知道不想讓他出事,所以一直在照顧他,卻沒有想過她和洛危星身份地位差異太大了,她對洛危星所做的一切落在別人眼裏,全是洛危星的罪責。


    那天晚上她照顧洛危星了一夜的消息不脛而走,被一位師兄知道了,師兄們自小寵愛她,當然不會覺得是她的錯,他把錯全怪在了洛危星身上,說洛危星持寵而嬌,竟然讓顧鳶給他端水喂藥。


    這位師兄看不過去,暗地裏找人教訓了洛危星一頓,警告他注意身份,別失了分寸,奢望不該要的東西。


    那一次洛危星被打的渾身是傷。


    顧鳶這麽在意洛危星的動向,那天洛危星不見了之後她找了好久,結果卻在後山找到了滿身是血的洛危星。


    在看到洛危星的一瞬間,顧鳶就明白了洛危星遇到了什麽。


    洛危星被打了之後,原本發燒的身體燒的更厲害了,顧鳶花費了好多功夫才把洛危星救回來。


    那次之後,顧鳶就明白了。


    洛危星太弱小了,他若是想在這種環境下生存,就必須要學會自保。


    彼時的洛危星可能覺得別人打他是理所應當的事,畢竟他是個寵物,甚至打算默默承受這一切。


    但這怎麽可能呢?不說別人,首先顧鳶就不同意。


    顧鳶恨鐵不成鋼地表示:“哪怕是我的寵物,你也應該強大些,萬一有一天我的寵物被人打死了,我好不容易把你養這麽大,被打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洛危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顧鳶接著說:“總之,在你病好之後,我會教你一些法術,你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再被其他人欺負了去。”


    “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顧鳶剛開始想教他一些防身的法術。


    畢竟他們這裏是修真門派,拚法術洛危星肯定比不過她那些從小練習法術的師兄師姐,要打敗他們是不可能的,顧鳶隻想讓他在遇到他們時能抓住時間逃跑。


    但那個時候的洛危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靈根太差了,學的又慢,顧鳶親自教了他一段時間後就沒了耐心。


    後來,她有時候也會看到洛危星在自己的茅草房旁邊練習法術,不過能看的出來,他的進步並不是很大。


    每次顧鳶看到他練習的時候,都會搖搖頭,覺得洛危星沒有希望了,他很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她教的法術。


    想到這裏,顧鳶歎了一口氣,把床簾分開,坐在床邊歎了一口氣。


    如今想想,當初的自己真是太沒有耐心了。


    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說什麽她當初也要讓洛危星學會防身術,讓他不至於遇到這麽多危險。


    “夫人,你去哪裏?”


    看她一步步往外走,絨二趕緊跟上了她。


    顧鳶回頭看著絨二:“尊上隻是讓你看著我,又沒有說不讓我去哪裏,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跟著我一起吧,我保證不會離開你的視線。”


    絨二想了想,隻好答應了。


    顧鳶走出寢宮,看了一眼周圍。


    她現在才注意到,魔宮裏其實放著很多當時他們一路上看到的花花草草。


    她歎了一口氣,想:洛危星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次下山我給他帶了禮物,還激動地想,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那個時候的顧鳶沒有想到,她下山之前的見麵已經是他們年少時見得最後一次了。


    再相見時,她自然是修真界的小公主,但洛危星已經成了魔尊。


    原本他們就身份懸殊,很可能不會在一起,洛危星搖身一變成了魔尊,他們成了世世代代的死對頭,就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和洛危星好像一直被命運戲弄,上天就是為了折磨他們,刻意讓他們造成了這麽大的誤會。


    說起來,洛危星這個魔尊的身份還是金光劍派的人親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們想殺了洛危星,洛危星也不會涅槃重生。


    正想著,顧鳶抬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竟然走到了離寢宮不遠的觀星台上。


    顧鳶也懶得再去哪裏,徑直上了觀星台。


    身後的絨二看著顧鳶,一臉疑惑。


    奇怪,夫人怎麽會突然跑到觀星台上來,莫非是想做什麽?


    不過觀星台能做什麽呢?


    絨二不敢讓顧鳶離開自己的視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服軟不跑了,不敢留她一個人,也亦步亦趨地上了觀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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