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是個波瀾壯闊的世紀。而九十年代,是那個世紀最後的十年。


    在那個十年中,每個人都帶著跨入新世紀的渴望,催生出了無數的瘋狂。


    王雪曼,當時就做過一個瘋狂的決定:“二十七年前,我決定退出了娛樂圈。”


    娛樂圈?


    沈歡愣了下,捕捉到這三個字眼後,下意識的問:“你以前是明星?”


    “王乞靈,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王雪曼平靜的聲音中,帶著莫大的戾氣。


    沈歡皺眉思索了會,點了點頭:“我對那個年代的女明星沒什麽記憶,不過小時候看過很多碟片,聽說過這個名字,聽說是當年演藝圈中非選秀小姐出道的是素人藝人。但因為長相甜美,在拍過幾部影片後就迅速躥紅,當紅時和祖賢、曼玉地位相當。”


    他對王乞靈這個名字確實沒啥印象,僅有的,也隻是知道她是當年小山村中,所有在村長家看過電影的小孩們,共同的夢中情人。


    剛處於青春期的沈歡,也曾心儀過長相甜美王乞靈。


    畢竟小孩嘛,誰還沒有幾個明星做夢中情人呢?


    想到這,沈歡抬頭問:“你是王乞靈的經紀人?”


    沈歡以為,王雪曼和王芙一樣,都是在娛樂圈中給人家當經紀人的。


    但王雪曼卻沒說話,而是繼續看著他。


    直到沈歡臉色巨變,眼角不斷抽搐的失聲說:“你、你不會就是王乞靈吧?”


    “千嬌的美貌,遺傳自我。”


    王雪曼突兀的冷笑一聲:“怎麽?覺得很不可思議?是不是認為,我這樣醜陋的女人,是做不了明星的?”


    “確實很詫異。”


    沈歡內心平複了很久。


    相當曾經的夢中情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就有種蛋疼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結,而是快速轉移了話題,問:“我的身世,和你當時決定退出娛樂圈有關嗎?”


    “有。”


    王雪曼點了點頭,看向了床頭。


    她嗓子啞了很久了,一直沒喝水,床頭櫃的杯子裏,也幹幹淨淨的。


    沈歡隻好站起來,給她接了杯熱水。


    王雪曼全是繃帶的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不急不緩的喝了口水後,聲音變得飄渺起來,好像陷入了回憶中:“二十七年前,我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做出的舉動,不隻會影響她自己。”


    那時候王雪曼之所以加入娛樂圈,就是想和“鹽幫”撇幹淨。


    因為她父親,是鹽幫裏的骨幹。


    她希望進入娛樂圈後,就能經濟獨立,然後遠渡重洋再也不用回來。


    事實上,以她的姿色,進入娛樂圈後也確實快速躥紅,才演過兩部電影,就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影星。


    而就在那時,王雪曼和一個人相戀了。


    “那個人就叫陳雲山。”


    王雪曼幽幽說出這個名字時,沈歡注意到她緊緊握著杯子的手指,已經發白了。


    這證明她在很用力的攥著杯子。


    也證明,她對陳雲山這個人抱著多大的恨意。


    沈歡聳了聳鼻尖,問:“接下來,你要給我講你淒美的愛情故事了?”


    “不。”


    王雪曼搖搖頭:“我和那個混蛋的過往,我一分鍾都不想回憶。”


    沈歡對此也沒興趣,更不會強求她,隻是順著往下問:“那你打算從哪開始回憶起?”


    “從我被陳雲山拋棄,肚子裏懷著千嬌獨自奔赴老家,說起。”


    王雪曼緩緩說:“我的老家,在降龍山腳下。”


    沈歡心思一沉。


    巧了,他長大的小山村,也在降龍山腳。


    那個小村落,如今早就搬空了,隻有當地的縣誌上,還記錄著五虎村的名字。


    五虎村屬於降龍山腳的寨溝鎮,那裏就是沈歡的故鄉,因為傳說中降龍山原始山林中的猛虎常在村腳小溪中飲水而得名。


    王雪曼的老家,也是寨溝鎮。


    那時候傳統還很濃厚,女人嫁娶講究父母之命,身為鹽幫中的小公主,王雪曼不僅和男人私自結婚生子,還被拋棄走投無路回到寨溝鎮。


    她的父親對此沒有心疼,隻有雷霆大怒,他給了王雪曼兩個選擇:要麽,打掉肚子裏的陳千嬌。


    要麽,滾。


    王雪曼選擇了後者。


    她寧願出去做髒活累活,一個人過活,也不想打掉孩子。


    於是,王雪曼被趕了出來。


    那是臘月寒冬,太行大雪,王雪曼沒有買火車票的錢,隻好沿著鐵路盲目走去。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隻記得,那天風很大,很冷。往年隻結冰十五天的淮河,早早就凍上了。”


    王雪曼聲音越說越輕:“淮河岸邊,全都是荒擦,我看著旁邊的綠皮火車開過,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跳河自殺,我想帶著我的千嬌,一塊去死。”


    說到這,王雪曼唯一的那隻眼睛越發空靈,緩緩轉頭看向了窗外:“我記得很清楚,在我沿著河岸走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在下遊的某個山村前,看到融化的河冰麵。而河冰麵上,也站著另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說到這,王雪曼頓了頓:“她真的很漂亮,氣質也很純粹,要比我純粹的多。而且很年輕,很難想象這樣年輕的女孩,竟然已經有了孩子,孩子就在手中編織的籃子中,而她抱著籃子,站在刺骨河邊。”


    聽王雪曼說到這兒時,沈歡的心怦怦跳了下。


    如果王雪曼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這個年輕女孩,就是他的母親了。


    而籃子裏的孩子,應該就是他了。


    果然,王雪曼對他笑了笑:“等她走近後,我才發現她懷裏竟然抱著個嬰兒,因為我也有了孩子,所以出於母愛,立馬就迎了上去,問她是在這做什麽,籃子裏的孩子,又是誰的。”


    沈歡捏緊了拳頭,就連王雪曼也能看出他的緊張。


    王雪曼也沒有賣關子,而是喝了口水後繼續說:“漂亮女孩,也需要一個人傾吐衷腸。而那時候的我也是,通過一番攀談後,她得知了我的經曆,而我也知道了她為什麽要來河邊……她的目的和我一樣,也要自殺!而我也帶著肚子裏的孩子,陪同她一塊,跳進了河水裏。”


    這是兩個絕望的女人,對這個世界唯一能做的抗爭:以死明誌。


    而隨著王雪曼的話,沈歡額頭上的冷汗也瞬間就落下來了。


    明明這隻是二十多年前發生的故事,而王雪曼的語言也不生動,根本沒有任何代入感。


    但沈歡就是很緊張,咬著嘴唇,快速問:“然後呢?她自殺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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