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茜夫人微微變了臉色。


    她之所以先聲奪人,某種意義上也是為了這之後輕描淡寫地將保羅等人的罪過揭過去。


    能夠說動保羅一整隊人幫忙介入這件風險極大的事情,切爾茜夫人自然是花費了大代價的。雖然惱恨他們沒能讓計劃成功,但她也不可能就這樣坐視他們被嚴懲。若她身為主母連剛剛拉攏的人都保不下,以後誰還敢投靠她?


    李永全然不在意切爾茜夫人難看的臉色,道:“在計較那個刺客的事情之前,我們先應該處理這些膽敢對主子舉劍相向的叛逆者!”


    切爾茜夫人嘴硬道:“李永,叛逆?他們硬要說的話都是我康奈德家族的家臣,今後無論誰當了家主,都擁有命令他們的權力!作為康奈德家的武裝力量,可容不得隨意構陷!你說他們是叛逆者,你可有證據!?”


    克萊爾眼睛一亮,連忙上前一步,道:“主母大人,在三弟拿出能夠證明身份的信物之後,他們依舊試圖強行抓捕三弟,此事是我親眼所見!不知,我這個旁觀第三者的話可能作為證據?”


    切爾西夫人表情微微扭曲,道:“克萊爾,這,他們可都是我康奈德家族貴重的財產!你,你可考慮清楚再說話!”


    “請安心,我考慮得非·常·清·楚。”克萊爾一字一句應道。


    實際上,在今天的事情上,萊恩哈特隻拜托她安排了執法隊之前的這幾步,至於菲利克斯針對克萊爾的暗殺,截止不久之前,她並不知情。


    是以,她並不能很好地帶入克萊爾的感受。反倒覺得,克萊爾的仇恨值估計都在那逃走的刺客身上。


    但對大概窺見了事件全貌的克萊爾而言,作為“誘餌”之一的執法隊同樣是險些置他於死地的元凶!


    在切爾茜夫人的視角裏,克萊爾也覬覦著子爵爵位,和李永說是同盟,但爵位隻有一個,終有敵對的一天。沒必要為了李永,舍棄這一部分“未來的財產”才是!


    克萊爾轉頭朝李永微笑道:“三弟,畢竟他們一開始是衝你來的,由你來決定如何處置,最為合適。”


    李永點頭,道:“懲戒,那是必然的。但……若是能供出是誰指使他們這樣做,還可以酌情減刑。若他們吐露幕後之人,也方便我們找到那個試圖刺殺二哥你的刺客。”


    克萊爾笑道:“不愧是三弟,即便是麵對意圖謀害你的歹人,也能如此冷靜處理。二哥真是深深歎服。”


    “二哥哪裏的話?這般處置,換作二哥你的話必然也是如此應對。”


    李永隨口應和著克萊爾的誇讚,可謂是張口就來。


    有道是,“每一個旁觀霸淩的人,都是沉默的加害者”。


    但李永向來不以高道德標準要求他人,既然克萊爾沒有對他落井下石,而且目前雙方利益一致,他也不會故意冷著一張臉擺出高姿態。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雙方都清楚彼此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這句話放在這裏再適合不過。


    而看著商業互吹的二人切爾茜夫人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但同時還不得不擺出一副笑臉,道:“李永,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李永轉頭,恰好和誠惶誠恐地仰起頭來的保羅的目光碰到一次。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保羅不由分說就要將他擒拿下的場景。若沒有這些執法隊騎士受切爾茜夫人蠱惑,就不會有那之後險死還生的刺殺。


    他們的貪婪,正是此次事件的起因。或許就算沒有這一隊人馬,還會有另一隊,但終歸,現實是他們出的手。


    李永頓時淡淡道:“殺了。”


    蒙葛特聞言,臉上不快之色一閃而逝,保羅他們畢竟是在他的麾下幹事。但也隻是短暫的一瞬,這事執法隊終歸不占理。


    切爾茜愣了愣,仿佛沒想到李永真打算做這麽絕,驚疑道:“什麽?”


    李永重複了一次:“不供幕後之人的,殺了。能提供點有用情報的,廢除鬥氣,等此間事了,便趕出黑馬城。”


    克萊爾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連他也沒想到,李永會這般狠辣處置。就算供出情報也要廢去鬥氣丟出黑馬城,切爾茜夫人若要報複,他們絕無抵抗之力。


    橫豎,李永似乎都沒打算讓他們好好活著,這可和過去傳聞中那個心仁慈善的三弟相去甚遠啊。


    大廳中跪地的執法隊十人聞言徹底變了臉色。


    “大人,我們也隻是聽令行事啊!”


    “都是隊長命令我們的!”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拚命求饒著,卻無一人供出切爾茜夫人。任誰都清楚那位睚眥必報,極端小心眼的性格,一旦供出來,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保羅聽著部下們毫不猶豫推卸責任的話語,臉色極其難看。


    他抬起了頭,筆直地看向切爾茜夫人,一言不發。


    切爾西夫人怎麽能看不出保羅眼中的希冀,可她想到李永那狠辣的模樣,心頭一顫,轉頭看向蒙葛特,道:“蒙葛特大人,這些可都是你的部下啊,你就不替他們求求情?”


    蒙葛特臉色鐵青,冷冷道:“他們做錯了事,李永少爺要殺要剮,都合情合理!”


    說著,他目光冰冷地看向了李永,道:“領主大人,不必在意我。冒犯貴族,就是死罪,該如何罰,就如何罰!”


    冒犯貴族,就是死罪……這句話實際的意義,卻在於“是否追究”二字。而就在不久前,蒙葛特還未冒犯了切爾茜夫人的卡雅求過情,此時重提此事,卻是意有所指。


    顯然,嘴上再怎麽不在意,可作為執法隊的首領,這種毫不給麵子的打臉行為,蒙葛特不可能不在意。


    “我敬你一尺,你也該敬我一丈”!這便是蒙葛特表露的意思!


    若是平時,無關痛癢的小事,李永自當如此。他畢竟是個為了圖省事,連給女仆幫忙打掃都毫不在意的,沒臉沒皮的偽貴族。


    但關係到針對自身生死安危的謀劃,他卻是零容忍。


    “有蒙葛特大人這一句,我便放心了。”


    李永無視了蒙葛特暗藏的意思,再一次拔出了那隱隱散發寒氣的劍,徑直走向了左手邊第一位執法隊員,問道:“我數三二一,你不說,就去死吧。”


    切爾茜夫人麵色劇變,道:“李永,現在正是家族風雨飄搖,生死危急存亡時,聽我一句勸——”


    “三。”


    見李永開始數數,執法隊騎士露出慌亂驚恐之色:“大人,等等,我真的。”


    切爾茜夫人也臉色劇變,語氣急促道:“你應該寬恕他們啊!”


    “二。”


    見切爾茜夫人的勸阻下,李永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那位執法隊員終於絕望:“我說,我說!是——”


    “一零。”


    噗。


    頭顱飛起。


    李永沐浴著血雨,麵色平靜,就像切豆腐般斬斷了麵前騎士的首級。


    李永回頭看向麵色難看的切爾茜,問道:“我寬恕他們?若我死了,他們會寬恕我嗎?”


    嘎吱!


    緊閉的大廳木門被推開,一個麵色焦急的女仆大步走進來。


    若是平日,切爾茜夫人應該會麵色猙獰,狠狠地毒罵這個女仆,但現在她已沒有這樣的餘裕。


    隻聽那女仆道:“夫人,是盧娜小姐來了!”


    聽到侄女到來的消息,切爾茜夫人原本豬肝般的臉色瞬間春暖花開。


    她低頭俯視著臉色肅然的李永,嘴角勾起嘲諷的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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