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選神?嗬嗬,不過是要收走你兵權的手段罷了。你若是死在戰場,王家不足為懼。你若是沒死,他就要多費一些心思,將你逼死。”


    “換而言之,殺神二字,你一個築基期的也配?”


    江素認識真殺神。


    方折。


    自己這位友人曾經在下界,是即使識海崩塌,腦子混沌如同漿糊,依舊能夠橫行在整個修真界無人能與之一戰的殺神。


    一個築基期的……哼……


    江素眸光微動,轉瞬間,卷翹的長睫又遮住她眼底的複雜之色。


    阮逸變了,他從一個皇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帝王。


    或許從他坐上龍椅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不是那個在篝火旁笑吟吟為妹妹烤兔腿的少年郎了。


    “唉,我從沒想過,天子竟然會用殺神的名號逼死我。對於一個武將來說,這個名號是何等的榮耀啊,守護山河,守護家國,最終竟是我親手將天子之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王明朗如果不死,王家在京城依舊是聞風喪膽的存在,依舊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他死在一個仙人的手裏,是最好的結局。


    一來,皇帝解決心腹大患,成功收回兵權。二來,他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為這位將軍大辦一場喪禮,展示出他作為皇帝對臣子的愛戴和重視,以正皇帝賢明。三來,還可以為王明朗的殺神稱號正名,震懾北域十三國,流傳個幾十年兩代人都足夠了。


    而王家也因此少了風言風語,王恨水雖然沒了父親的庇護,但是皇帝為了展示自己的賢明,絕對會厚待這位將軍之子,升官加爵。


    一切都很美好啊。


    除了,王明朗自己。


    他要為自己當年的愚忠付出代價——離家遠赴他鄉,與摯愛和兒子,此生此世不得相見。


    “唉——”重刀上乖巧的頭顱歎了口氣。


    江素也盤坐在重刀上,搖了搖頭,配合的歎了口氣,“唉——”


    王明朗有些疑惑,“仙君又是為什麽發愁?”


    “我在愁這筆百萬兩黃金怎麽用呀,唉,太富有也是一種痛苦啊。”


    “……”


    如果不是見到她的嘴角已經快要咧到耳根,王明朗真的就信了。


    江素從破舊儲物袋裏掏出一個綢布儲物袋,這是她剛才從鬱洲城城東一處密室裏取出來的,王明朗說是他自己攢下的私房錢,足足有百萬兩黃金。


    她小心翼翼的解開袋子口,往裏麵瞄了一眼,又連忙將儲物袋係上,重新收好,嘴裏念叨著,“都夠蓋個金屋了。”


    “讓我想想,既然你屠戮幾十萬人的事情是在三年前,那最近死了很多人又是因為什麽?”


    江素突然問道這件事。


    王明朗有些發懵,“仙君,你不打算解決掉我嗎?畢竟我確實可以算作你口中的邪修,那幾十萬的人命,也確實是死在我手中。”


    江素懶抬眼皮望他,漫不經心道,“與我何關?”


    “我是邪修,正邪不兩立。”他又補充道。


    “哦,那又怎樣。”江素依舊懶洋洋的眯著眼,悠閑愜意的吹著風。


    “仙君不是應該為了正道將我除掉嗎,畢竟我現在隻剩個頭了,全靠這一股子靈力維持,頭沒了就徹底死了。”


    青衣少女嫌惡的皺了皺眉頭,將這個看著自己的頭顱轉過,讓他望著前方的雲。


    大風吹得頭顱往後退了退。


    “煩死了,老登閉嘴。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幹,你殺了多少人又與我何幹,如果什麽事都需要我來做那個裁決之人,還要天道做什麽,還要因果做什麽。”


    “我告訴你,在修真界中,修士應該學的第一件事就是明白什麽事應該出手,什麽事不應該。”


    “如果你現在作為修士正在屠戮百姓,我一刀捅死你,那無所謂,為民除害,懲惡揚善。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你自然有你的苦果在以後等著,我隻是個萍水相逢的過路人,休想將我拉入你們這些人的因果糾纏中。”


    江素平息了心緒,淡淡道,“好了,此事不許再提。現在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最近哪裏死人最多。”


    她現在雖然是在一路北上,但是她也隻是憑借著自己的一種直覺選擇了北域。


    她總感覺這北域十三城是非同尋常的蠻夷之地。


    要說理由……也沒什麽理由。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感覺,仿佛眾妙之門開了一半,她一隻腳邁了進去卻卡住了。


    王明朗心中沉沉浮浮,有些不是滋味,終究還是又歎了口氣,“事已至此,都過去了。”


    “仙君口中的地方我知道一個,滄州。如今滄州發生了水患,百姓流離失所,大水衝泡了莊稼,秋日顆粒無收,此後浮屍順著滄龍江流進清河一帶,又帶來了一場大疫。”


    “淹死的,餓死的,病死的,唉,死的人不計其數。前一日我還在朝堂上聽說,專門處理此事大臣宋文成上奏,水災的賑災銀和糧遲遲不到。當場有個狀元郎為了此事直言是被有些大臣貪了去,那叫一個剛烈啊,還不知道皇帝最後要怎麽決定呢。”


    江素微微眯眼,心裏思襯著前一日自己在養心殿房頂聽到的事。


    “那狀元郎可是一副溫潤如玉好郎君的性子?”


    聞言,重刀上的頭顱近乎驚愕的回過頭望她,瘋狂搖頭,“當然不是啊,那狀元郎可是烈的很,什麽事都直言不諱,命比我都硬,皇帝看他這敢於諫言的性子,倒也沒真罰他什麽。”


    烈?是七八十個心眼子堆起來的狡猾老狐狸吧。


    “李雲山?”她問。


    “?!!仙君認識狀元郎?!!”


    江素平靜道,“原本不認識,昨天想要把皇帝砍了,剛好他在場,就認識了。”


    ???


    王明朗腦子裏仿佛被雷劈了,這幾句話他都聽得懂,但是怎麽湊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仙君……”他道。


    “怎麽了。”江素道。


    “所以皇帝死了嗎?”他又問。


    如果皇帝死了,為了避免局勢動蕩,確實有可能會被曾經的大皇子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寧王和梁王壓下這消息,過幾日再昭告天下皇帝駕崩,從而他二人爭皇位……


    但是這樣,自己不就白割頭了嗎?!!皇帝死了,他還假死離家做什麽?!


    江素莫名其妙的道,“我看起來像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人嗎?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修道之人。”


    “……”王明朗不言。


    沉默可以說明很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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