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主動彎下腰,忍著背後方才撞在地上的疼痛感,撿起兩封信,主動當著幾人的麵拆開。


    “這是那日我和映月商量了三個時辰有餘,她才決定寫的信,是她求你回來的最後一封。”


    “她說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父母雙全,才最後求你一次。她甚至都不是為了要自己活著才求你!”


    江素抖了抖裏麵的那張寫滿娟秀小字的信紙,拍在司空的胸口上,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


    [家主,映月有孕三月餘,身體將傾,唯家主可救,請君憶露水姻緣,百日纏綿,歸家一敘。]


    司空表情一滯,望著上麵的字一動不動。


    江素繼續道,“司空家主,映月可以活著,一碗墮胎藥,兩碗補劑,喝個經年累月,這身體也能撐著。”


    “但是她想著生下你的孩子,即使因此而奔赴黃泉,也算償了你的恩情。”


    司空麻木的放下手,雙目空洞,他望向床榻上氣若遊絲的女人,喃喃道,“怎麽會……”


    他坐在床榻邊,小心翼翼的捧起女人的手,“你,你有孕了?”


    映月睜開眼,澄澈的眸子裏映滿了這個男人,她虛弱的勾了勾嘴角,眉梢裏掛著柔情不減。


    手指微動,在男人的手心寫,[你回來了。]


    司空喉嚨輕動,終是沉默不語。


    江素瞧見這一幕,不禁冷笑道,“映月姑娘本不會病重至此,第一封信時,家主歸來,三日內,安胎保母,無病無憂。”


    “第二封信時,家主歸來,七日內,安胎保母,無病無憂。”


    “第三封信時,家主歸來,半月內,即可痊愈。”


    “這第四封信時,家主歸來,映月不會為了護你的珍視之物而遇襲,亦有求生之法。”


    江素突然停頓,將第五封信紙扔給男人,“司空家主,這是周某寫的。”


    司空接過信紙,打開,一覽內容。


    [家主,映月命不久矣,周某尋一古方,十三日內回,尚可治。]


    司空突然道,“今日是第幾日。”


    “十五。”江素冷冷道。


    “還可以嗎?”


    “不可。”


    這信,是江素怒氣衝衝放言,再不治映月後的第二天寫的。


    那日她滿心怒火的回去後,翻了這周梵整個屋子的醫籍,在次日的辰時,才找到最後的拖延方法。


    “那古方是,醫者於子時,行針鬼門十三穴,連續十三日,後以至陽之火溫通經脈,可鬥閻羅,搶人命。”


    江素忽而輕歎一聲,“我每夜亥時出門,醜時歸家,為她行針十三日,可家主……兩日前,我沒等到你回來為她溫經啊。”


    “我救了,我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你說我罔顧人命,不配行醫,哈哈哈。”


    江素話音突止,拿出短刃,提袍,眼神決絕,引刀而下,割斷麻絲。


    “唰——”


    “司空家主,周某從不欠司家的,亦不欠司空家主,今日割袍斷義,以後不再來往。”


    麻布衣角飄然落在地上。


    江素轉身離開。


    ……


    司空眉頭緊鎖,將手中兩封信攥在手心,垂著頭,黔默不語。


    是呀,這些人給了他五次機會,可隻要他能抓住一次,映月都不會是如今這般……


    女人突然握住他熾熱的手掌心,良久,寫到,


    [家主,我不行了。]


    司空瞳孔驟縮,驚恐的看著這位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女人。


    他喃喃道,“映月,你別死……我再不走了。”


    “映月,我是心悅你的,我不是故意躲著你,我隻是看不透自己的心,我去張家忍了百天,每每闔眼,識海裏見到的都是你。我確定,我不心悅張瑛玥,我是傾心與你!”


    映月用盡最後力氣,揚起嘴角,留下若曇花般的一抹笑意,手指寫著,


    [家主,下次早些回來。]


    美人無聲闔眼,就此咽了氣。


    ……


    江素已經收拾了東西離開司府,不過她沒走遠,尋了司家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住下。


    第二日,她看到司府的門上掛著白布。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映月死了,那崽子咋出生的啊,不對,孟回是仙二代,這裏麵映月是凡人,司空是金丹修士,都生不出孟回啊。”


    “孟回三歲便是人仙,他肯定是上界仙人生的。”


    江素突然想到了映月枕頭下的那本書,書裏夾著一枚通天符。


    恍然間,仿佛晴天降雷,將一切烏雲劈散。


    “原來,映月沒死,她咽氣後,通天符就被她用了!她是在上界生的孟回!”


    江素突然跑出客棧,一路回到司家。


    整個司家空蕩蕩的,她走到布滿白綾的那方雅致小院。


    司空正在和人交談。


    “家主,映月姐姐跟我交代過她的家世。”武心哭的帶雨梨花,哽咽道。


    “什麽?”司空啞著嗓子,心如死灰。


    “映月姐姐她以前就是清河人,她也姓張。”


    司空茫然的看著她,不解道,“什麽意思。”


    一旁掃著落葉的送葬的老人開口道,“誒呦,那這位姑娘可慘了,以前我們這清河發過大水,人都衝跑了,現在這住的,大部分都是後來的外鄉人。”


    “就如今那個清河張家,是十幾年前搬過來的,聽說以前是湘東的。


    “他們家可有意思了,湘東的一輩,字是王英瑛,清河的一輩,字是日央映,淮南的一輩,字是應龍的應,都是以前那位飛升的儒仙,張叔和的後輩。”


    司空突然發作,雙手緊緊抓住這位抬棺老者的肩膀,雙目通紅,激動到,“你說什麽?那十幾年前的張家人呢?!”


    老者被他這副樣子嚇愣了,“大水衝跑了啊,那個張家小姐我還記得呢,十裏八方的神童,喜歡看書。叫張……”


    “對!張映月!誒呦,怎麽跟現在這個湘東的張家小姐一個音啊,是日央映,明月的月,這儒仙的家譜可真怪哈。”


    司空掏出袖子裏放著那幾封信,手臂顫抖不止,幾張紙被他扯的發出陣陣聲響。


    這幾張信紙,右下角都寫著。


    [映月]


    是日央映,明月的月。


    是清河映月。


    這次怎麽樣!虐不虐!那種古早狗血死人愛情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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