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陳嵐喃喃地說道,眼中竟然出現了些許的茫然和希冀:“那他要是不要我呢?”


    “那你就自行了斷吧。好了,你跟刑老一起和你的主人回去吧。”梓庭堅擺擺手,說道。


    “是,陛下。”說完,她跪下去,向梓庭堅叩了三個頭,起身走到刑老身旁。剛一站定,眾人就感覺她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可她又偏偏就那麽站在那裏。


    “咦?”刑煙拓驚奇地看向陳嵐:“小姑娘好能耐啊!距離這麽近,並且處在靜態,老夫竟然無法鎖定你的氣息。嗯,風、暗雙屬性,這麽極品雙屬性搭配,不做殺手或盜賊可惜了啊。”刑老滿懷深意地看了一眼梓庭堅。


    在靈動大陸,體武修煉者分為武者和刺客。而殺手和盜賊多是刺客出身。


    “隻有最好的殺手,才是最好的護衛;隻有最好的盜賊,才能做到最好的守護。”陳嵐語氣冰冷地答道。


    刑煙拓麵帶笑意地看著陳嵐:“小姑娘,你會笑嗎?”


    陳嵐聞言,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做出了幾個或美或醜的表情,最終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對不起,刑老,我不會。”


    刑老不滿地看向梓庭堅:“哼!也隻有皇室和殺手公會那些冷血的家夥,才會培養出這種沒有感情的冷兵器!”然後轉向陳嵐,麵色明顯和藹了一些:“丫頭,老夫來告訴你,最好的保衛是出自愛,最好的守護是來源於珍惜,隻有你用心去愛、去珍惜了,你才會做到最好的保護。留在信涵身邊,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而要是留在皇室,恐怕你一輩子也做不到最好了。我們走吧。”


    “等一下!”寒嬌子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到皇帝和刑老麵前:“陛下,刑老,讓我也去照看信涵弟弟吧。他救過我的命,這次我答應大殿下來演出,本來也是因為想看看他有沒有回到皇宮的,卻沒想到……”寒麗嬌並沒有因為梓庭堅的身份而表現出一點卑微,甚至還帶著一種天生的高傲。


    梓庭堅看向寒嬌子,眼中沒有任何一點不滿,反倒是含著些許讚賞:“那就有勞寒小姐了,早就聽說寒小姐的歌聲甜美動人,今日得聞,竟是叩人心魂。果真不愧‘’聲靈仙子”的稱號,哎,可惜了醒兒那丫頭,信涵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確實很難度過這一心關啊。或許你的歌聲對他會有幫助也說不定呢。


    “陛下過獎了,麗嬌自會盡力的,我也希望信涵弟弟快點好起來。”寒嬌子微微施禮,跟著刑老和陳嵐一起向彩光園外走去。


    梓夜姍見他們走了,便吵著要跟去:“父皇、父皇,我也要和寒姐姐去照顧信涵哥哥。”說著就向著刑老等人追去。可是沒跑幾步就被梓庭堅一把抓了回來,抱在懷裏,寵溺地用手指刮了一下小公主噘的高高的小嘴:“你信涵哥哥最近身體不好,需要休息,你不許去打擾他。”


    光函帝國皇宮養譽殿正是帝國第一順位繼承人涵光太子唐信涵的寢宮。


    此刻,唐信涵躺在床上已經睡了兩天。在他的臥室裏,一個紫顏木的方桌上擺著光露商會進貢來的極品靈茶和一些甜點、水果。桌前麵對麵坐著兩個堪稱完美的少女。一個一襲白裙,超塵脫俗;一個全身黑裝,英氣逼人。正是寒麗嬌和陳嵐。


    韓麗嬌這幾天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沒辦法,不算她自己的話,平時屋裏一共兩個人,一個昏迷的不能說話;一個醒著的,不會說話。


    陳嵐雖然因為身份的轉變,整個人仿佛都放鬆了好多,但是她的話是真的不多。自由,是的,雖然她現在在內心深處依舊是慣性地認為自己是一個工具,一個附屬品。可這樣的生活是她前十七年都不曾有過的愜意。在之前的十七年裏,她每天都在接受煉獄般的訓練和學習中度過。如果說是與人溝通,寒麗嬌應該算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吧。


    也許是因為女孩子之間本來就更容易互相敞開心扉,再加上聲靈仙子那絕美、嬌俏的麵容,任何人看了都無法心生惡感,即使同為女孩子的陳嵐也不能例外。但是也隻限於傾聽。往往是韓麗嬌說了好久,她卻連一個嗯字都懶得應付。就算是韓麗嬌問她問題,一般也隻是回答“是”或“不是”。不過還好經過韓麗嬌兩天的培養,今天已經略有進步了。


    “嵐兒,你當年第一次殺人時多大?”


    “這麽大。”陳嵐用手在到腰的位置比了一下。


    韓麗嬌:“……”


    “嵐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真無法想象,你當年那麽小的年紀是如何從那麽殘酷訓練中走出來的,我光是想想,都驚得一身冷汗呢。”寒麗嬌滿含同情地看著陳嵐。


    結果陳嵐同樣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後起身,拿了塊手帕回來遞給韓麗嬌:“擦擦。”


    韓麗嬌:“……”


    “嵐兒,你長這麽大一直都是這身裝扮嗎?等信涵醒了,我陪你去做兩套裙子吧。”


    “不要。”


    “為什麽不要啊?女孩子還是穿裙子會更好看些的。”


    “殺人時會被屍體看到屁股。”陳嵐用手指了一下屍體倒在腳邊的位置。


    韓麗嬌:“……”


    而此刻唐信涵終於在夢裏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嬌小的身影。


    他每天把自己灌醉,就是為了這一刻。雖然每天的夢境都是一樣,周圍是一顆顆閃亮的露珠懸浮著。夢裏也都隻有他們兩個人。不過對他來說隻要有醒兒在,就夠了。


    唐信涵坐在地上,十五歲的夢醒就坐在他身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醒兒,要是我每次做夢都能夢到你就好了。”


    “信涵哥哥,我也希望能夠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可是你得答應我,不要再喝酒了,好嗎?我不希望看到你自暴自棄的樣子。我會心痛的。”夢醒。


    “可是我隻有喝醉了,讓自己快點睡著,才能夠夢見你啊。醒兒,如果能一直夢到你,我寧願永遠都不要蘇醒。隻要能永遠和你在一起,就算讓我在這夢境中死去,我也願意。”唐信涵撫摸著夢醒柔順的長發,溫柔地說道。


    “不,信涵哥哥。醒兒要你活著,好好地幸福地活著。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夢醒揚著小臉,望著唐信涵的眼睛說道。


    “醒兒,你知道嗎?自從你離開之後,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的生命中就隻剩下兩件事——醒的時候想著你,睡的時候夢著你。你都不在了,我要幸福給誰看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媚惑的女聲在周圍響起:“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小東西別在我的地盤死去活來的了,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唐信涵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迅速地起身護在夢醒的身前。即使是在夢裏,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去傷害到夢醒。


    “呦,小弟弟還挺有擔當的嗎!就是實力太差了,可惜了。醒兒,你要是指望他幫你複活,我看是沒希望嘍。”隨著那媚惑的女音再次響起,在離他三米左右的距離還有一個風姿迥異、體態豐腴、冰肌玉骨、極盡妖嬈、幾可顛倒眾生的女子的身影迅速凝實。


    此女子身上隻有關鍵的部位纏繞了幾條一掌寬的藕荷色飛邊的薄紗,就那麽姿態魅人地憑空懸浮在離地一米的位置。在她身體的周圍漂浮著一片片五顏六色的花瓣。隨著她的右手腕輕柔慵懶地向外一翻,那些花瓣紛然散開,各自帶走一滴本來懸於夢境中的露水珠。紛紛落在地上,然後整個夢境的地麵都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朵。不遠處還出現了一個如鏡麵般清澈碧綠的湖泊。


    唐信涵感覺自己的夢境此刻已經不再虛幻,有種回到了現實世界才有的真實感,就連本來像虛影般的夢境也跟著凝實了不少。他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但依舊被那媚惑聲音的話語中兩個字深深撼動著。唐信涵目光茫然卻帶著希冀地看向夢醒,嘴裏喃喃自語道:“複活?她說複活?醒兒,她剛剛是在說你還能複活?”


    而夢醒被撞到兩人親密的樣子,此刻正紅著臉,害羞地低頭躲在唐信涵的身後,低聲羞澀道:“師父,你怎麽突然就回來了啊。信涵哥哥,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師父,夢係控靈師,艾倫煞·姝唇。”


    唐信涵揉了揉眼睛,有點蒙圈地問道:“師父?醒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夢係?那是什麽係別啊?我不是在做夢吧?不對,這本來就是在我的夢裏呀,又怎麽可能是真的呢?”說著他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啊!好痛!夢裏竟然也會痛?”


    這時那妖嬈的美女突然瞬移到二人的身邊,左手掐腰,右手伸出一隻手點了點夢醒的額頭,埋怨道:“死丫頭,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再叫我師父,要叫姐姐!我才兩萬歲而已,你這樣都把我給叫老了。”


    夢醒吐了一下粉紅色的小舌頭:“知道了,師父。”


    “你………”絕美女子被氣得麵色緋紅。


    “兩萬歲?”唐信涵驚訝道,這都什麽情況啊!


    “呀,不好!”妖嬈女子發現自己說走了嘴,一臉的懊悔地把雙手緊緊地捂在嘴上。


    夢醒明顯很了解她的脾氣,也不理她,兀自地向唐信涵解釋道:“信涵哥哥,這真的是我的師父。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醒兒會一直陪著你的嘛。其實那天我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信涵哥哥了。可是後來才知道,當時是師父將我的靈識溫養在了她創造的夢裏,讓我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但是我暫時隻能活在你的夢裏,因為現在的我還隻是一個精神體,是不能夠走出夢境的。”


    唐信涵雖然聽得很糊塗,但也基本明白了,醒兒還活著。雖然隻是在夢裏,但已經讓他看到了希望,在絕望中突如其來的希望讓他興奮得喜極而泣,幾近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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