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挖到的就是這兩塊假黃金啊!”


    葉大友悲呼道。


    王富貴反懟道:“假的你能挖十天?騙鬼呢!”


    “是啊是啊,葉大友,事到如今,還不快快招認?把真黃金拿出來吧!”


    圍觀的群眾們也紛紛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我,我……”


    葉大友頓時語塞。


    因為他確實在王富貴買的荒山上挖了十天。


    畢竟,那可是金子啊,別說十天,挖上一個月,隻要能挖到一兩,那不比辛苦種地強?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葉大友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但卻說不出哪裏不對,百口莫辯。


    砰砰砰!


    刁鬥的驚堂木拍得啪啪作響,他厲聲道:“大膽葉大友,王富貴是外來茶商,兩位證人都是本鎮人,不止他們能作證,公堂外的百姓都能作證,你還有何可狡辯的?來人呐,給我大刑伺候!”


    “喏!”


    幾個差役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葉大友,就要將其拖到青石板上,用水火棍杖責。


    “宋老先生,你不攔著嗎?”


    陳勝低聲道。


    “刁鬥的辦案流程,並未失偏頗。”


    宋瑞搖頭,“律法有記,證據確鑿下,對抗拒不認者,可施以杖刑。”


    他知道事有蹊蹺,但刁鬥的做法,卻讓他挑不出任何刺來。


    “所以說你就是太講規矩了,換做我,刀架在脖子上,就什麽事兒都問得清了。”


    陳勝撇嘴道。


    這世上不怕死的人也有,但他保證,絕對不會是麵前的刁鬥。


    “朝廷不是江湖,都像恁這樣不講理,那不就烏煙瘴氣,全亂套了麽!”


    宋瑞沒好氣道。


    “可宋大人,查糧欽差,現在不就是烏煙瘴氣的時候麽。”


    陳勝揶揄道。


    若是大乾海晏河清,那就不會有奉旨欽差宋大人了。


    宋瑞也被陳勝這一句給幹沉默了,隻能把目光投向公堂。


    “啊啊啊!大人,大人,我認罪,我認罪啊!”


    葉大友一普通老百姓,哪裏受得了杖責,差役們都還沒熱開身呢,他就認罪畫押了。


    “好,不愧是青天大老爺啊!”


    圍觀百姓們拍手叫好。


    “葉大友,既然你已認罪,那便將兩塊真黃金交出來吧,免受皮肉之苦。”


    刁鬥朗聲道。


    “大,大人,那兩塊金子……丟,丟了。”


    葉大友流淚道。


    他哪裏拿得出兩塊真金子,要是再拿兩塊假的,非得再挨一頓打不可,隻能說丟了。


    “丟了?那拿出相應銀兩銅錢也可。”


    王富貴笑眯眯道。


    “葉大友,聽到了沒,王先生心善,叫你拿出等價的銀兩銅錢也可。”


    刁鬥眼裏閃過一絲戲謔道。


    “草,草民拿不出來。”


    葉大友無比憋屈道。


    那兩塊金子,少說十兩,換算成銀子,就是百兩,換算成銅錢,那就是十萬文,百貫錢。


    這是一個尋常百姓家能掏出來的數目嗎?


    “嗯?拿不出來?大膽!來人呐……”


    隨著刁鬥的呼喊,左右差役再次上前。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草民家裏實在拿不出如此錢財,就是把草民賣了,也值不了啊!”


    葉大友哭訴著。


    他是再也不想挨棍子了。


    “嗯?賣身?好主意。”


    刁鬥眼前一亮,旋即道:“既然你葉大友沒錢,那就賣身好了。”


    “啊?”


    葉大友人傻了。


    他剛才說的都是誇大的話,可沒想過真賣身啊。


    賣身為奴是大乾老百姓最迫不得已的生存方式,但凡有點辦法,也不會賣身的。


    奴隸可是沒有人權的,運氣好,碰到個好說話的主家,能混個溫飽,運氣不好,碰上個脾氣爆的主家,就是把你宰了,也隻需要向官府賠償一點錢就行了。


    “大人,這樣吧,我平時雇工,一年差不多十兩銀子,就讓葉大友賣身十年還債吧,利息什麽的,我也不算了。”


    王富貴寬宏大量道。


    刁鬥點頭笑道:“嗯,王先生還真是宅心仁厚,連利息都不算,葉大友,你聽到了嗎?”


    “啊這……”


    葉大友遲疑了。


    賣身十年抵債,聽著好像沒毛病,但怎麽總感覺不對勁呢?


    刁鬥見葉大友遲疑,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驚堂木一拍,厲聲嗬斥。


    “葉大友!你貪了王先生的金子,王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才讓你賣身抵債十年,你還猶豫不決,支支吾吾,看來是板子沒吃夠,來人呐!”


    “大人我簽,我簽!”


    葉大友隻能答應下來。


    他與衙門湯師爺對了戶籍,當場就簽下賣身契,按了手印。


    “好,那你們其他人呢?”


    刁鬥看向跪在地上其他挖到金子的百姓道。


    左右差役摩擦著手裏的水火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幾個百姓身子一抖,沒等刁鬥開口,就都同意了簽賣身契。


    宋瑞見此情形,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知道這裏麵有貓膩,但刁鬥審案過程沒有任何問題。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更何況賣身十年又不是賣一輩子。


    但接下來的事就逐漸離譜起來。


    又有一批人被差役押了上來。


    這些人也是上荒山挖到過金子的百姓。


    然後如出一轍的套路,外圍百姓總會爭先恐後跳出來幾個目擊證人作證,讓刁鬥能按流程走下去。


    搞得旁聽的陳勝嘴角忍不住抽搐。


    直娘賊,這麽多人挖金子,你確定那是荒山,不是什麽聚寶盆,這裏麵是藏著什麽大秘寶嗎?


    起初他還以為這是刁鬥和那茶商王富貴串通一氣,在人群裏雇幾個作偽證。


    但最後卻發現,每次跳出來作證的人,基本沒有重複的,哪怕用‘感’去探知其情緒,也沒有感知到絲毫做偽證的心虛,反而個個都是言之鑿鑿,確有其事的樣子。


    真是奇了怪了。


    他刁鬥和王富貴有何本事,能讓在場這麽多百姓為其做偽證?


    還是這一切真如王富貴所言,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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