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女士號上設了一個小型的賭場,但在沿海國家的領海區域時不開放,隻有到達公海之上後,賭場才會開始營業,這是出於遵守各國法律的考慮,大部分國家都是禁賭的,對於這種大型遊輪,隻要不在領海區域內明目張膽開設賭場,向來也對其上的賭博設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哈維·尼亞擅長德州撲克,21點玩得最臭,不喜歡輪盤賭的項目,因為覺得輪盤轉動起來像左輪的彈巢……”


    任明空在心裏默默回憶著關於哈維·尼亞的相關人設,一會兒隨便玩兩把就行了,沒必要真投入進去。


    賭場入口處站立著兩名墨鏡男,穿著黑色的西裝,一左一右震懾著賭場的秩序規範。


    任明空出門時戴了一頂寬邊禮帽,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了鬢角一點灰白的頭發,一副不想被人搭訕的樣子。


    那兩名墨鏡男見狀,也直接讓開了身子,示意客人往裏走。


    他們倒是不認識任明空,也不認識哈維·尼亞,但是他們清楚地記得四層入住的所有乘客的樣貌,這些乘客進入賭場是不需要審核資格的。


    也就是說,他們非富即貴,怎麽可能付不起賭資?


    任明空來到前台,從夾克的胸兜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台麵上,輕輕一推,卡片便旋轉著滑向了接待員。


    “兌十萬。”


    任明空嘴角的胡須動了動,低沉的聲音發了出來。


    反正花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


    這張銀行卡是附在哈維·尼亞的信息裏的,裏麵預存了一筆款項,可以在全球各大銀行取出,算是為支撐這個人物而提供的活動資金。


    很快,威嚴的老者提著一箱籌碼離開了前台。


    他先是在這個不大的賭場裏逡巡了一圈,這裏的嘈雜和混亂讓任明空有些不能忍受,但是為了塑造哈維將軍的形象,他不得不在這裏再待一會兒。


    妙齡的女郎們穿著暴露的服飾,身前與身後都若隱若現,她們依偎在每張賭桌上出手最大方、也最能贏錢的人身上,時不時發出一聲讓人骨髓都酥掉的讚歎,以此活躍賭場的氣氛,讓冤大頭們繼續在這裏一擲千金。


    叼著雪茄的男人贏了錢,暢快地哈哈大笑幾聲,一巴掌拍在女郎的屁股上,清脆的“啪”的一聲讓他笑得更加放肆。


    任明空想起了湯姆斯,那個來自美洲的商人。


    他實在搞不懂這些中年油膩男人怎麽都這麽好色,那兩團渾圓的物體簡直比真金白銀還讓他們興奮。


    說起來,湯姆斯向自己請求幫助來著,不過那天回國後一直沒抽出合適的機會,好在湯姆斯也不急,等這次的任務結束後,看看怎麽解決吧。


    正好冰山女士號環球航線的末尾會在美洲東海岸停靠一段時間。


    觀望了一會兒之後,任明空注意到有一張賭桌下來了一個人,看他的表情,似乎玩得不太順利,離席的時候也什麽都沒帶,看起來是輸完了。


    賭場就是這樣,有贏就必有輸。


    任明空有些唏噓地看了幾眼,也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繼續在船上消費的資本。


    短暫的憐憫之後,他大跨步地走到了那個空位旁,坐了下去。


    這張桌上玩的是德州撲克,正是哈維·尼亞最擅長的遊戲。


    任明空掃了一眼桌邊圍坐的人,加上自己總共有六名玩家,五男一女,臉上表情不一,看起來上一把遊戲輸的人不少。至於贏得最多的……不難看出,是一個光頭,雖然文質彬彬的樣子,但眼裏時不時閃過的精光述說著他的技法高超。


    任明空落座之後,其他人隻是看了這個新加入的家夥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


    德州撲克的規則很簡單,任明空看了一遍就大概懂了七七八八,這也就夠了,他要真想達到描述中哈維·尼亞的那個水平,起碼也要在賭場上混跡好些年。


    他在牌桌上要做的隻是叫牌和加注罷了,至於怎麽贏……


    當然是出千啊!


    在他落座牌桌之前,小蜘蛛就已經被放出去了,它的目標是整個賭場的監控設施。賭場的監控是相當嚴密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出千破壞遊戲規則,所以監控攝像中甚至能看清每個人的牌麵。


    這就為任明空提供了作弊的可能性。


    誰能想到坐在自己旁邊的賭徒,實際上是一名擁有著神秘科技的人,或者說d級的超凡者。


    畢竟身為d級超凡者還來參與這種賭局實在有些太掉價了。


    德州撲克進行一輪很快,大約也就十多分鍾的樣子,期間任明空輪了一次莊。


    不過讓他感到分外驚詫的是,即便依靠了小蜘蛛的偷窺,他的勝率也大約隻有六成,很多時候根本就不是靠偷窺能夠翻盤的,完全就是看著要輸但是束手無策。


    不對勁,這牌桌上還有玩花樣的人。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當心,有人在靠賭博洗錢。”


    誰?


    任明空第一反應是左右四顧,但理智立刻戰勝了本能,他知道如果自己這麽做的話,下一秒就會暴露。


    於是他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繼續玩著手上的牌。


    但他也留意起了剛剛那個聲音告訴自己的事情,有人在靠賭博洗錢……洗錢,這是一項讓很多人感到陌生的技術,因為大部分人這輩子都接觸不到量大到需要洗白的黑錢。


    洗錢說白了就是把來路不正的錢通過某些操作手段變成合法的。


    賭博就是其中最常見的手段之一。


    難怪自己作弊了也這麽低的勝率,看來這桌上有人直接從發牌的環節就開始動手腳了啊。


    眾所周知,賭場有兩種,洗錢的和被動洗錢的。


    就是不知道希爾伯特的這間賭場是哪種了,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這些人隻能認栽,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個荷官怕是活不到下次停靠港口。


    任明空看似無意地敲擊著手中的籌碼,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另一隻手不停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似乎在沉思這一把要不要跟注。


    而實際上……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他在敲什麽。


    他隻是裝作在使用摩斯電碼的樣子,想看看暗中提醒他的那個人會不會有什麽反應。


    又過了快一個小時,任明空收回手中的籌碼,站起身來往前台走去,準備把這些籌碼反向兌換成錢。總的來說他還是沒有虧的,甚至還小賺了一點,畢竟物理外掛也不是鬧著玩的。


    自始至終,那個暗中提醒他的人也再也沒有出現過,好像是在提醒了任明空之後就直接離開了賭場。


    “幫我兌一下。”任明空把銀行卡和籌碼都交付給了前台的接待。


    接待員很是熟練地幹起了活,仔細清點完畢籌碼,然後從賭場的資金庫中向銀行卡劃了過去相應的金額,態度良好地雙手遞還給了那位老先生。


    任明空收回卡片,揣入胸兜,眼神往自己剛才坐的賭桌那邊瞟了一眼,似是無意地自語道:“平常我可不止贏這麽些,難道有人洗錢,怪了……”


    說完,他也不等接待員的反應,徑直轉身往出口走去了。


    那名接待正要坐下,卻聽見眼前這位威嚴的老先生嘴裏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什麽,乍一聽他還沒反應過來,仔細琢磨了一遍之後,他終於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麽。


    洗錢?這是在砸冰山女士號的招牌。


    他轉身進入工作間,把正在床上酣睡的同伴叫了起來,毫不在意對方到底夢到了哪個小妞,直接用力搖醒。


    “值一下班,我有重要的事情報告希爾伯特船長。”


    船長室位於駕駛室下方的右舷位置,通過首樓甲板就可以到達。


    賭場接待員敲響船長室的房門時,希爾伯特正在裏麵看著書,聽見敲門聲,他將書麵朝下壓在了桌上,抬頭喊了一聲“進來”。


    “巴托斯,什麽事?”希爾伯特隨口叫出了自己船員的名字,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正因如此,希爾伯特才是大家口中讚不絕口的好船長。


    接待員巴托斯摘下帽子擰在手裏有些緊張,開口道:“希爾伯特先生,有一位遊客向我們舉報賭場有人洗錢。”


    希爾伯特拉長音調“嗯”了一聲,上揚的尾音說明了他心中的情緒:半是不滿半是疑惑。


    “事情屬實嗎?”他問道。


    巴托斯本能地張嘴想要回話,卻發現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他甚至連那個舉報的遊客是什麽人都不知道,之所以這麽毛躁地來向船長匯報,一方麵是為了維護冰山女士號的正常營業,另一方麵則是衝著檢舉揭發獎勵的錢財。


    希爾伯特微微歎了口氣,巴托斯是他去年剛招的船員,各方麵都還行,就是考慮事情不周到。


    “這樣吧,你描述一下那個舉報的遊客的相貌,我叫阿卡爾去問問。”


    巴托斯鬆了口氣,如實描述起了哈維·尼亞的長相。


    希爾伯特越聽越覺得這個人好像是今天剛上船的那位海軍中將……如果是他的話,那這事兒大概情況是屬實的。


    “讓那個荷官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不管他手裏有多大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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