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地推開自己房間的門,他看見了預料中的那一幕。


    接近十隻狗,各種品種,各種體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或者床上,到處都是打翻的狗糧和玩具,還有撕壞的紙箱。


    聽到開門聲,這些狗頓時警覺地翻身坐起。


    任明空和它們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兩秒,血壓不斷地上升,即刻就要爆發。


    “大狼!給我滾出來!”


    聲音落下幾秒之後,床上的被子下不情不願緩緩地鑽出來一個狗頭,惺忪的雙眼說明它起碼是今天早上才睡的覺,昨晚嗨了一晚上。


    大狼聽見有人喊自己,還以為是五哥,但迷迷蒙蒙之間,它又反應過來那隻鸚鵡不會這樣叫自己,便探出頭來看看是誰擾它清夢。


    可是剛一把頭伸出被子,一隻手就揪住了它的後頸皮,毫不客氣地將它提了起來。


    還沒醒過來的大狼:“?”


    怎麽肥四?


    直到它看見任明空那皮笑肉不笑的臉,方才瞬間驚醒過來,昂著頭梗著脖子嚎起來:


    “嗷嗷嗷……!”


    任明空氣得一巴掌拍到它的下巴上:“趕緊把你這些狐朋狗友給我轟出去,十分鍾後我要看到這裏恢複原狀!”


    十分鍾後。


    任明空斜著眼審視著勉強整理幹淨的房間,抱著胳膊看了看麵前討好著搖尾巴的大狼,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就出去了一天而已,這貨怎麽這麽能搞事兒。


    任明空相當懷疑大狼被扔到緊那羅秘境的原因就是太煩人了。


    這臭狗從青城山回來後也沒表現出什麽異常的地方,這讓任明空原本抱有的期待微微落了空,那個令牌到底是幹嘛的,他現在也不知道。


    “別搖了。”任明空沒好氣地對大狼說道,他又四下看了一眼,“那隻傻鳥呢?”


    回來之後還沒看見五哥,不能是這群犬科動物昨晚上太嗨了把它一口吞了吧?


    大狼聞言一愣,而後嘶了一聲,恍然有所覺一般衝到衣櫃麵前打開了最上層的抽屜,在裏麵,一隻月輪鸚鵡正憤怒地瞪著它。


    五哥的身子被一卷衣服給裹了個嚴嚴實實,隻留了下個腦袋在外麵,就連嘴也被堵了起來。


    任明空絕望地按著額頭,他看看大狼的爪子,又看看五哥身上的束縛,難以想象這是大狼幹得出來的。


    走到抽屜麵前,任明空打算給五哥解開。


    剛走過去,他就聞到了一大股酒味兒,原本剛剛下去的血壓又跳了起來,突突地升高著。


    五哥愛喝酒,任明空見過不少次了,喝多了之後整個要日天的氣魄。


    難怪大狼能給它綁起來,它還不反抗,指定是昨晚上喝斷片了。


    伸手把五哥給解開。


    剛獲得自由,五哥清白色的翅膀尖兒就閃過了一道電光,它一扇翅膀,電光飛向了大狼,正正好地電到了它的鼻子上。


    “你竟然這樣對待爺!”五哥的憤怒表現在外,一連串不斷的小電光從翅膀尖兒甩了出去。


    大狼被電得嗷嗷叫,跳起來就往客廳跑,但五哥窮追不舍,不斷地把電光甩向大狼的屁股,火氣難以消解。


    任明空仰頭望著天花板,眼神呆滯,表情絕望,發出一聲哀嚎,他嚴重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他們的,這輩子老天爺派他們渡自己來了。


    好不容易等這倆活寶安分下來,任明空終於鬆了口氣,他張張嘴想說什麽,白眼一翻,幹脆又閉上了嘴,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這就是命啊……”


    滴滴滴。


    電話鈴聲響起,是肖鳳儀的來電,任明空示意大狼和五哥安靜一點,然後接通了電話。


    “喂,肖校長……啥,陸家胡同的邀請?”


    任明空眼皮跳了跳,他是打算去一趟的,但沒想到自己剛一回來就收到了邀請。


    “好……我明天就去,不用接送……嗯嗯,好的。”


    掛斷電話,任明空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那邊的反應有點快啊,要說沒放點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話,那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被兩位大佬暗中關注的感覺怪怪的。


    誒!任明空一拍腦門,想起來有件事忘了問肖鳳儀。那就是關於那個號碼的來源,伊薇薇講不清楚也沒打算給自己解釋,隻能問肖鳳儀。


    算了,等回來去上課的時候再說吧。


    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任明空的肚子叫了起來,從營火要塞的蓉城的航線全程接近7個小時,他是早上九點出發的,現在也到了晚飯的時間,難以避免地感到了饑餓。


    飛機餐雖然能飽腹,但味道實在一般,任明空也就沒咋吃。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摸了摸肚子,任明空歎了口氣翻身站起來,聽說超凡者可以不吃飯,那多方便啊,越強大的超凡者便越能自給自足,從天地靈氣來汲取身體消耗。


    自己還得跟個下班的社畜一樣不情不願地去做飯。


    任明空翻了翻衣櫃,拿出來一件中長款的黑色風衣,隨意地披在了肩上,蹬上運動鞋便打算出門買菜去。


    臨出門了,他想了想又轉回去圍了條圍巾,裹住了脖子。


    擰開房門,任明空發現對門兒的住戶剛好回來,正插著鑰匙在擰。


    他家對門原本是胡大爺的家,後來胡大爺被送去養老院後,屋子便被轉租給了一個中年婦女,任明空當時還敲門詢問過胡大爺的去向。


    再然後,胡大爺死了,他兒子白狐胡億天也被自己反殺了,這間屋子便歸到了胡大爺的兒媳婦名下,那個女人任明空還算認識,她在公公和丈夫都死掉後便搬去了鄉下靜居,這間屋子也一直出租著。


    住戶還是那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任明空這一年來也時不時跟對方在小區裏碰麵,一來二去也認識了。


    “嬢嬢,剛回來啊。”任明空意思意思打了個招呼,雙手插在衣兜裏往樓下走。


    中年婦女姓啥,他現在也不知道,所以隻是叫方言裏的“嬢嬢”。


    不願意問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問了也記不住,任明空沒那閑心思去記這些事情,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化著濃妝的中年婦女扭動堆積贅肉的腰肢,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任明空,她的眼睛周圍有一圈浮腫的眼泡,那尖細的目光就從眼泡中擠了出來,落在任明空身上。


    “哎呀,是你噢,好久沒看到你了,出去哇?”她的聲音也是那樣的尖細。


    任明空拉了拉圍巾,把下半張臉也塞了進去,輕輕點點頭:“嗯。”


    就是這樣的客套,沒什麽意義。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初冬晚秋的時節,總有些陰沉沉的,天空好像蒙上了一層灰暗的濾布,總讓任明空將這天氣與尼德霍格秘境內的末日景象聯係起來。


    風不太冷,和天氣一樣也慘慘淡淡,有氣無力地刮著。


    任明空把臉埋在圍巾裏,但呼出的熱氣總往眼睛裏跑,沒一會兒就結了一層水霧。


    他繞了兩條街,去最近的菜市場買了點排骨和土豆,還有一些香料以及配料。


    賣肉的老板正想收攤回家,幹脆就把剩的那點都便宜甩給了任明空。


    任明空拎著三斤多小肋排,有些無奈。


    回到家裏,天色基本已經黑了,難得地走了一次樓道回家,他每上一層都用力跺跺腳,喚醒樓道裏的聲控燈。


    但是在三樓的時候,他連著跺了幾次也沒反應。


    “燈又壞了……”任明空嘀咕著放棄了喚醒聲控燈,三樓的燈不知道咋回事,老是壞,這不是頭一次了。


    推門進屋,屋裏除了電視的光亮外一片漆黑,大狼正趴在沙發上看著動物世界,熟悉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起,五哥也百無聊賴地蹲在大狼的頭上,它的老位置。


    這倆真是打一架就好了。任明空默笑著搖了搖頭,走到客廳拍向燈的開關。


    霎時間燈火通明。


    “天都黑了也不開燈。”任明空隨口說了大狼一句,便拎著菜走進了廚房。


    一個多小時後,廚房裏飄來的香味刺激了大狼的鼻子,它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差點把毫無防備的五哥給甩下去。


    對於五哥的抱怨,大狼充耳不聞,衝到廚房門口用鼻子拱開了虛掩的門。


    “今晚吃啥!”它邊不停地聳動著鼻子邊問,看得出來是餓急了。


    “排骨燉土豆加量不加價plus版。”


    正好,任明空摘下圍裙,端著一大盆燉好的肉走了過來,踢踢腳示意大狼別擋路。


    不一會兒,一人一狗一鳥便在飯桌邊圍坐好了。


    任明空麵前是一碗米飯,大狼麵前是一個空盆,五哥麵前是個小碟子,在三人中間,則是晚飯的主角。


    揭開蓋子,一陣白茫茫的蒸汽升騰開來,把湊過來聞的大狼燙得縮了縮頭。


    “開飯!”


    在偌大的城市中,千家萬戶的明燈裏,有這樣一扇窗,它的後麵是三個種族絲毫不搭邊的生物,他們坐在一起吃著晚飯,爭搶同時看上的一塊排骨。


    這裏的燈光和隔壁沒有什麽不同,和整座蓉城也沒有什麽不同。


    萬語千言說不盡,此間美味得人心。


    【作者題外話】:不好意思xdm,這段時間有點忙,更新時間不太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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